作者:莫逢君
这家高档酒店是全会员制的,隐私性很好,范惊陵在酒店顶楼有一间总统套房,小型复式楼的装修,楼下有房间,楼上也有房间。范惊陵领着贺听进了门,也不管贺听,径直上楼往浴室去洗澡。
贺听跟范惊陵相处的时间也才一天,不知道他有些什么规矩,所以就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刷微博打发时间。
他现在心情还算平静,今天晚上他经历了太多事情,异样的看玩物的眼光、荆榆的恨他不争气、陌生人的鼓励……早就想明白了,情愿不情愿他都接受了,才会跟着范惊陵去楚家的订婚宴,总而言之,还能继续演戏就好。
只有那么一点,一点点的难过。
贺听心想,今天过后,他和晏如晦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吧。
走神的思绪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拉了回来,贺听抬眼看去,洗完澡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睡袍的男人扔给他一张卡,端起茶几上的提前沏好茶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漫不经心的道:“卡拿去,璨星暂时没什么适合你的剧本,上升期需要多攒点人气,《三街六巷》有兴趣的话就去几期,当飞行嘉宾。”
贺听是科班出身的,大大小小拍过不少戏,但都是跑龙套的角色,一直到《云胡不喜》,才一戏而红。但这个红,只能算是虚红,论流量他比上不足,论作品他比下也没什么余……这种时候闷头拍戏也不一定能闯出一条路来,不如综艺影视两手抓,野心大一点,粉丝和作品一个不落下。
“范总……”贺听动了动嘴唇,半截话卡在了嗓子里。
范惊陵这话,倒是实打实的为他考虑的。毕竟是娱乐公司的太子爷,平日里耳濡目染,只要范惊陵稍微有心一些,就能为枕边人铺一条康庄大道,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的那种。
贺听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卡,这资源,再烫手他也得硬接着。
他把卡攒在手心里,用力得在掌心压出了一道红痕:“我先去洗澡。”
“洗什么澡。”范惊陵轻呷了一口茶,语气淡淡,“三拨人替你说情,我可不敢动你。”
范惊陵本来也没想动他,他向来喜欢的是温润如玉那一类的美人,比如周漾,就很合他胃口,不然他也不会使那么多手段把人弄到手。
不过那个戏疯子和他在一起后就拿演员的那一套对他,每天都在表演一个合格的情人,一言一行都是表演,那种带着痕迹的,让他恨不能爱不能的表演。
他喜欢把漂亮的花折下来,却又不喜欢折下来的花太快枯萎,所以他放过了周漾,也放过了自己。
那以后范惊陵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找过其他人,只是他想消停了,底下那些人却不消停,还有范惊慕那边的人盯着,总归大家都愿意看着他耽于声色,这样求名的求利的都能求到,范惊慕也能在他的荒唐行径里找补一些心理平衡。于是便有人试探性的送了人来,也有主动爬床的,他没拒绝,但也没碰过,只是放在身边养一段时间,看心情给几个资源,对外都和以前一样,说是包养着,隔一段时间玩腻了,就换人。
荆榆就是这么被经纪人送来的。
就算是gay之间,也会有一种微妙的同性相斥感,大家都是top,有的人会更有征服欲,他却对荆榆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萧遥看上了荆榆,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还故意演了出“既然你喜欢,那我就看在兄弟情分上,把人让给你”的戏。
至于贺听,人确实是他主动找的,不过他也只是想给荆榆带个伴,楚家的订婚宴是什么场合,萧遥又是个什么身份,熟人知道萧遥对荆榆是真心,其他人可看不到真心还是假意,只会当荆榆是个被包养的,流言蜚语落在荆榆身上,到时候心疼的还是萧遥。
萧遥心大,这些事他愿意替萧遥周全,就想找个圈子里跟荆榆关系不错的小明星祸水东引,就这么挑上了贺听。
贺听今晚还算听话,看起来没什么主动爬床的心思,他本来想再在身边养一段时间,挑几个好点的资源当赔偿,没成想才一个晚上,就有三拨人替贺听说情。
范惊陵点了一支烟,食指抵着香烟在烟灰缸边沿敲了敲:“遥哥儿、陆长亭,还有晏如晦。”
贺听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遥哥儿是被荆榆吹了枕边风,陆长亭大概是为了沈老板,可晏如晦为了你,跟我这个老板呛声。”范惊陵不紧不慢道,“贺听,你挺招人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具体的写《云胡不喜》这部电影的情节,因为想到正文里面写了大概情节了,然后回忆杀太多的话又要写很多,所以故事干脆就从后面开始了,也算是个双向暗恋吧
Chapter2.
晏如晦今年二十三岁,童星出道,后来专注学业,慢慢沉寂,如今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他模样退去少年人的青涩稚嫩,好似昨天那个还在篮球场上跳起来三分进球的大男孩转眼就成长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也开始为别人撑起一片天来。
前年晏如晦签约了璨星,璨星也愿意捧一捧他。《云胡不喜》是他出现在观众视野里的一个试路石,也是他搭上李钟鸣导演的一个跳板。
事实证明,晏如晦值得璨星捧。
多年沉寂,《云胡不喜》把晏如晦再度带红,他放得下身段参加热门综艺,也沉得下心继续拍戏,流量和人气都被他攒在了手里。璨星投资的网剧《锦衣卫》最近正在热播,晏如晦饰演男主楼阙,不仅收视率高,口碑也极好,连带着还带红了好几个新人。而前不久晏如晦才杀青了李钟鸣导演的《长风万里》,大制作著名编剧导演,这个资源是晏如晦自己争取来的,晏如晦有能力也有野心,范惊陵自然是想捧着这棵摇钱树,大家名利双赢的。
璨星捧出了一个影后一个视后,唯独没有影帝视帝,而且现在璨星的影后休假生孩子去了,视后去年合约到期就解约自己开了工作室,所以璨星现在不遗余力的在培养晏如晦,想要培养他去争一争影帝视帝的位置。
可以说以晏如晦如今的人气和地位,他在璨星完全可以横着走。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便从范惊陵手里抢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璨星可以捧他,也可以毁了他,他这是拿自己的前程在赌。
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
周漾当初为了宋眠风,跟他服软。
晏如晦为了贺听,跟他谈解约。
还是太年轻啊,年轻气盛。
范惊陵咬着烟头慢慢的吸了一口烟,又沉沉的吐出来,强硬的眉目在暖色的灯光下倒也显得有几分柔软的意味。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在做什么?
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在慢慢的培养自己的势力,一点一点的渗透公司。外人都说是因为他性情怪僻,包养明星名声不好所以范老爷子才更偏爱老二,然而事实是老爷子的心一直都是偏的,从小就偏爱老二,要不是他这几年架空了老爷子掌控了公司,恐怕范家早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地。
情爱是什么,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手段用尽也要得到。
在背后做好人算什么呢。
傻得好笑。
范惊陵眉眼间有了几分倦意,他看着贺听怔愣的模样,端起茶喝了一口:“怎么,还要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了……”贺听回过神来,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连忙站起身,“范总,谢……”
一个“谢”字还没说全乎,就被范惊陵抬手打断:“记他们的人情,别记我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贺听抿了抿唇,还是朝他鞠了一躬,然后把银行卡放下,脚步轻快的出了酒店门。
走出酒店大门,贺听劫后余生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招了个出租车,报上个地名,然后给荆榆发了条短信道谢。
范惊陵说的沈老板大概就是跟他说要好好演戏的那个男人,他没有对方联系方式,心想着萧遥应该是认识的,便让荆榆代为表达谢意,至于晏如晦……想到这个名字,贺听的心里就像是燃起了一簇火,烧得他胸膛滚烫,也疼。
车窗外的风景急速变换着掠过,夜已经很深了。
贺听站在只来过一次的小区门口,给晏如晦打了个电话。
他来得有些莽撞,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用范惊陵的那句“晏如晦为了你,跟我这个老板呛声”安慰自己,他是来道谢的。
晏如晦电话接得很快,只是接通叫了声“小听”以后又沉默了下来,贺听还戴着口罩,蹲在小区门口的树影下面,一边扯着花坛里的野草,一边瓮声瓮气的说:“晏哥。”
“我被你家小区保安拦在门口了。”
“你等我一会儿。”晏如晦说,“我下来接你。”
电话并没有挂断,贺听“嗯”了一声,听到电话那端的关门声,电梯的声音,晏如晦似乎是跑过来的,隐约的风声让贺听觉得心头安稳得很。
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了朝他跑过来的晏如晦,身量挺拔的男人穿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戴着一副复古的圆框眼镜,在他面前站定,这才挂断了电话。
贺听有些恍惚,好像又看到了眉眼清隽的少年体育课上跑完八百米,然后撑着膝盖微微喘气时的模样。
但晏如晦和方知的性格其实完全不像,一个面冷心热,很少笑;一个总温温和和笑着,一切都让人觉得心热,也觉得心动。
贺听想起有一次在剧组,他回休息室的时候看到晏如晦在窗边抽烟,敛去了表情的男人侧脸线条冷冷硬硬的,身上分明还穿着校服,浑身上下却一点方知的影子都没有,老戏骨了,晏如晦入戏快,出戏也快,只是在听到声响时他微微侧眸,朝贺听很轻的笑了笑。
那一刻,贺听有些分不清他是方知还是晏如晦,也分不清自己是封疆还是贺听。
是他入戏太深。
但总归是有那么点共通点的,贺听看着他,心想,这个人不是沉静温和的方知,也不是赤诚热烈的楼阙……但他确确实实的让自己觉得心动,从戏里,到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李钟鸣导演是李倦生的父亲,当爹的偷偷给儿子的第一部 戏找男主,综合考量,晏如晦演技颜值年龄最合适,所以给了晏如晦《长风万里》(那个时候电影还在筹备期)的男主角的试镜机会,附加条件是晏如晦出演《云胡不喜》
这时候晏如晦还没重新翻红,能有这么一部大制作的试镜机会很难得的,所以他出演了《云胡不喜》,然后也试镜争取到了《长风万里》
以上,电影名字都是我瞎编的
Chapter3.
年轻的大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分明已经从乖顺的小狗长成了尖牙的狼,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但裁剪合体的衬衣早被他从西裤里抽拽了出来,腰身间全是皱痕,右耳还戴着一颗黑色的耳骨钉,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英俊眉眼明晃晃的,像是所有的安分乖巧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又带点叛逆的少年。
贺听和封疆很像。
所以李倦生才会挑上贺听,一个赤忱热烈的,叛逆又正直的,在爱慕的人面前笨拙还带点傻气的少年。
演员总是很有欺骗性的,所谓的路线和人设,早就有人定好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表演,表演一个观众想看到的样子。
贺听没有人设,或者说他的人设就是他自己,粉丝们就喜欢他这样的,赤诚热烈,笑起来眉眼鲜活的少年人,少年意气和傲骨都是他该有的,偶尔有些莽撞也无伤大雅。
晏如晦也喜欢。
他伸手把贺听拉了起来:“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晏如晦大概知道贺听是为什么来的,但夜深风重,他和贺听又是公众人物,有什么话,都得先放一放,回家再说。
贺听很乖的跟在他身后,偷偷的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走。
晏如晦的家贺听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是《云胡不喜》杀青那晚的杀青宴,他喝多了,晏如晦把他带回了家。
其实那晚他并没有喝得太多,大概是他的演技太好,连晏如晦都没看出来他是装醉,不仅把他从车上背回了家,还细心又妥帖的喂他喝了蜂蜜水,把“醉酒”的他照顾得很好。
时隔一年多,晏如晦的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贺听站在客厅里,却有些局促。
晏如晦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递给他:“随便坐。”
贺听喜欢喝酸奶,吃水果也喜欢吃些酸酸甜甜的,像杨梅山楂之类的,就这么点爱好,特别容易满足,晏如晦也记得很清楚。
贺听接过酸奶道了声谢,分明该是头高大威风的狼,却团缩成了一只小狗似的,笑得十分的傻气。
晏如晦用拿了酸奶后有些冰凉的手心碰了碰他的脸颊。
“大晚上的,也没喝酒,怎么想起往我这里跑?”
上次贺听喝醉了,闹着要跟他回家,可让他好一番折腾。
贺听自己也记得,被打趣得耳根发红:“我来跟你道谢。”
“虽然不知道你跟范总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贺听原本以为自己跟晏如晦说这些话会觉得很难堪,觉得委屈,但开了口,他心里只有晏如晦朝他伸出手的欣喜,哪里还记得难堪和委屈。因为是晏如晦,哪怕他手上沾了泥沾了土,他也会在身上胡乱的擦一擦就把手交出去,甚至想整个人都扑到晏如晦怀里,问他用自己当谢礼好不好。
“晏哥,我今天本来都有些自暴自弃了,觉得是自己命不好,争也争不过,就该认命。”贺听顿了顿,才继续道,“但其实说到底都怪我不够强硬,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要给你和荆哥添麻烦。”
“谢谢你,晏哥。”贺听说,“我以后,会好好拍戏,快点成长起来的。”
“你才多大。”晏如晦敲了敲他的额头,“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在前面顶着,哪至于就山穷水尽了。”
贺听眼神飘忽的看了他一眼,晏如晦也就比他年长三岁,比他高那么一点点,他努力再长高一点点,就可以赶上了。
心里虽然想着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护着自己护着喜欢的人,但贺听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
“已经凌晨了……”贺听余光瞥过墙上的挂钟,努力的压着自己语气里的窃喜,“晏哥,你今晚,能收留我一晚吗?”
晏如晦点了点头,起身去衣帽间里找了套干净的换洗衣服给贺听:“你去洗澡,我去收拾客房。”
内裤和毛巾都是崭新的,布料柔软,贺听看着手里的黑色棉质平角裤,耳根又红了。
“收拾客房多麻烦啊。”贺听抿了抿嘴,“一起睡不行吗……”
晏如晦抬眼看向他,漆黑的瞳孔里带着几分贺听看不分明的情绪。他一颗心砰砰砰的被摁在胸膛里,掩在宽松的T恤下,滚烫得叫他自己都觉得心悸。
他收回视线,语气轻淡,风一吹就散开了去:“你不介意的话,我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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