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痣鸽
况且,他总是那个觉得不好意思的小孩。
元幸想了想,说:“可,可不可以,明天的?明天,明天没有上班的。”
他话音刚落,王愆旸那边就收到了朋友发来的消息,说是可以帮他的忙,不过需要他下午跑一趟,就今天下午有时间。
无法,王愆旸只能下午去一趟。
不过元幸一个人去上班他也不放心,万一那个混账房东跑去火锅店闹事就不好办了。
于是在吃了午饭后,王愆旸事无巨细地给元幸讲了一堆注意事项,亲自把他送到火锅店门前又拉着张玥说了关房东的事情,让她也帮助注意点。
张玥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看着元幸,不过答应之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王愆旸:“那个王先生,你和元幸是……”
王愆旸侧头看了看从店内走出来的,换了一身白色员工服的元幸,对方看到自己还没走后欣喜的眼神,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以前是朋友,现在是家长和小朋友。”
“哈?”
将懵逼留给张玥,王愆旸拍了拍元幸的脑袋,出了门径直去找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是位私家侦探,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王愆旸才断断续续地把房东的个人信息交与这位朋友,没想到今天下午就出了。
对方递给他几张扣在文件夹里A4纸,王愆旸伸手接过来。
“黑信,男,25岁,京城本地人,无业游民。”
“黑信,黑心……”他默念着,“这还挺会起名字的。”
朋友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拿了就滚,不要耽误我睡觉。”
“谢了。”王愆旸拍拍他的肩膀,“有机会请你吃火锅。”
“不吃。”朋友冷漠地把他的手给拍下来,“我们仙男不吃火锅。”
临走之际,朋友又叫住他,反手又是一个文件夹:“还有这个,差点忘了,你自己回去看吧,说不定还能当一回朝阳群众。”
王愆旸:“?”
回到车上,他这才翻开这个文件夹,里头是关于偶彝コ稍钡淖柿稀�
上面写着,黑信母亲李萍年轻时有吸毒前科,目前沉迷赌博。父亲病逝,一家人全靠环外那栋五层小楼收租吃饭。家中除了他和母亲外还有一个亲生妹妹,在京城郊读高三,随妈姓李名小满。
原来朝阳群众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从薄薄一张纸中,可见一斑家庭和教养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不过他的小星星,绝对是个独一无二的例外。
资料显示,黑心一家都靠这座五层小楼度日,五层一共十户,一户一月两千元,一个月撑死了两万元。
两万块要供一家三人的吃喝拉撒,再加上黑心本人那一身不知是真是假的牌子货,黑心妈断然是没什么大钱去赌博的。
吸毒就更不可能,何来让他去当朝阳群众一说。
看了看这两个文件夹,王愆旸心下了然了不少,虽说拿到了黑心房东的资料,但他只本着知己知彼,并不打算朝他家人下手。
那边黑心房东经历了昨晚被锁门外两个小时,着凉回家拉肚子拉到天荒地老。
下腹上已经起了淤青,青紫一大片,手指轻轻戳一下就疼的不得了,房东坐在马桶上,手中的卫生纸都被攥烂了几张。他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不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自认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妈的,让你也尝尝这滋味,房东咬着牙,手用力握拳。
等他完事儿,却发现家中最后几张卫生纸已经被他给扯烂了……
房东:……这事儿他妈的没完!
王愆旸拿着东西本打算先回家一趟,奈何吴小毛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是业务上的小问题,他只好又返回公司一趟。
谁知一个小问题让他在公司坐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生生熬到了晚上九点点客户才走,把他要办的事都给耽搁了。
“别气嘛老王。”吴小毛嬉皮笑脸地说,“晚上请你吃火锅,顺便你还能去看看小店员,叫什么来着,元……元元?”
王愆旸眉毛一挑,拿起刚才客户送的胡萝卜玩偶就往吴小毛脸上扔:“是你能叫的吗?”
“好好好,我不叫哈哈哈。”吴小毛躲开这个玩偶,“你把这玩偶带家去给你小老弟玩吧,放公司总是落灰。”随后就走了。
看着吴小毛欠揍的背影,王愆旸思考了一下。
似乎叫元元也挺好听的?
车子照旧停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里,停车场足有三层,不知是物业图个省电还是怎么的,越往下灯色越暗。
王愆旸今日来的晚,上头两层早就没车位了,这才停在第三层,还是在一个犄角旮里找到的车位。
车子停在昏暗的角落里,王愆旸习惯在距离车还有几步路时就开锁,车灯亮几下叫几声。
他摁下开锁键的同时,生出了不然今天早点接元幸下班的心思,左右他已经向张玥讲明了这几天情况特殊,请个假应该也是可以的。
锁车的同时,车灯复又亮几下叫几声。
而这回,王愆旸看清了原本蛰伏在黑暗里的阴影,正一个个地站起来,手里或多或少都拎着点东西。
“哟,可他妈蹲到你了。”
为首的人狗吠声耳熟,佝偻着腰,明显是黑心房东本人。
王愆旸定睛一看,除了房东之外,他身边还围了好些个人,手里都拎着点东西。单从面相上来看,年纪都不大,十六七八的模样,有的明明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还穿了校服,手里却拎了个粗短的椅子腿。
打群架?
王愆旸挑了挑眉。
他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没来得及找上门,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找了过来,不夸他一声好狗都可惜了。
房东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留着个寸头,贴近两鬓的剃得格外薄,只可惜身后的书包已经出卖了他,眉眼间狠戾色怎么看怎么像装出来的。
“哥。”那寸头对着房东说,“你放心,你的事就是小满的事,小满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小满是黑心的妹妹,看来这寸头该是黑心的妹夫。
王愆旸突然觉得这一家人还挺桀骜不驯的。
钢管在地上划了一道,发出刺耳的声音,寸头拎着钢管缓缓逼近,随即他身边那些或凶悍或文弱的小弟们也慢慢靠近,围了他一圈。
为首的寸头道:“大叔我给你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面对这场面王愆旸并不怵,就像他先前说的,他打群架的时候,房东指不定还在撒尿和稀泥玩,而这群毛头小孩可能还没开始人生中第一场赛跑。
不过找一群高中生来地下停车场为自己出头,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一来他们大多都未成年,真伤到哪里了可能不够房东兜着走的。
二来,停车场内都有监控,真进了局子一调监控就能看出责任在哪放,而且停车场里的车要是磕着碰着,依旧不够他们兜着走的。
王愆旸觉得自己该给这群小毛头上一课,不是剃个青皮寸头,手里拎一根钢管就能装个不良少年的。
是以他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滑稽的大胡萝卜玩偶,看着就气定神闲。
“艹,这会儿子还他妈装逼,给我削他!”随着寸头一声令下,其余人蜂拥而上。
而此时在火锅店工作的元幸,突然没由来地心悸了一下,痛得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心口。
张玥在听了王愆旸白天那番话后一直高度紧张,生怕元幸出什么事,此时见他行为有异样,赶忙问:“元幸你还好么?”
元幸松手,轻轻拍了拍:“还,还好的。”
张玥见他确实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左右现在已经天黑了,她思考了一下,决定提早放了元幸,让他回家。
元幸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换好衣服后站在楼下给王愆旸打电话。
奈何那头一直没人接,元幸只好挂掉电话,在商场临街的大门搓了搓手。
应,应该是,下班了的呀?
从这里可以望到写字楼的11层,那里依旧灯火通明的。
元幸想了想,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抬腿就朝王愆旸公司走去。
他来过几次,因而很快就摸到了公司门口,恰逢吴小毛最后一个走,锁门出来时看到元幸:“咦?你不是那个……”
元幸认出吴小毛,点点头,细声细气问:“你,你好,你知道,开,开心先生他,他去哪里了吗?”
开心先生?
吴小毛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元幸应该只认识自己和王愆旸,所以这开心先生应该就是王愆旸了。
看了看时间,吴小毛说:“他十分钟前刚走,应该是去地下停车场了,走我带你去吧。”
“谢,谢谢你的。”元幸赶忙鞠了个躬给他。
“哎哎哎礼大了。”
电梯直达地下三层停车场,灯色昏暗,元幸站在明亮的电梯里没敢出去,紧张地抿着嘴。
吴小毛已经先他一步跨入停车场,见他迟迟不肯出来,哭笑不得:“你什么表情?我又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还找不找老王了?”
话音刚落,从停车场一角传来激烈的声音,听不真切,吵吵闹闹的。
“什么啊?”吴小毛疑惑朝那边看去。
元幸则眼睛突然一睁,从里头分辨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就朝停车场黑乎乎的一角跑去:“是,是开心先生的!”
“哎你别乱跑。”吴小毛赶忙追上。
那头,虽说王愆旸丝毫不怵打群架,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这还不止四只手。
不过他并没有让这群小毛孩占到什么大便宜,只是偶尔躲避不及,背部和胳膊被人敲了闷棍,面上看不出什么。
而那群小孩中有几个已经被吓跑了,校服都顾不得,只有剩下这几个是比较难缠的,刚刚挨了几棍子就是出自这几人。
剩下的这几个小孩也都气喘吁吁的,没受什么大伤,毕竟王愆旸手里拿着的是个大胡萝卜玩偶,真打过去也疼不到哪里,而且也不能跟成年人动手。
黑心房东比较惨,肚上淤青还没好,头上又挂了彩,约莫是因为天黑,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子没看清直接给他脑门上来个一棍。
房东摸着流到脸上的血迹,怒不可遏,颤抖着手指着王愆旸:“艹,艹他妈的,给我弄死他!”
几名小毛孩又提着钢管上了,空气立刻又沸腾了起来。
王愆旸打的已经没了兴致,只想速战速决,趁着回身躲闪的空档,给车开了锁,打算趁乱上车赶快去接元幸,要是他开了车那群小孩还是要往车上装,那是真的有胆。
车子亮了几瞬,然而响起的声音却是元幸的声音。
只听他喊:“开,开心先生!”
紧接着还有吴小毛的声音:“我靠,祖宗嘞你别跑,跑丢了老王会杀了我啊。”
接着,元幸已经跑入王愆旸的视线内,面色焦急。
吴小毛眯眼一看:“特喵的老王,感情你拿着我送你的胡萝北打假呢?那边的几个小孩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呸不是,我已经报警了,赶紧麻溜地滚蛋,不然你们要接受一顿社会人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