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湖太妖生
“回来了,哎对了杨队,秦队说晚上让你去他那里吃火锅。”小张带话。
“行,我先去白队那里,回头再说。”杨朔回头看了看陈墨:“老实坐着,我一会儿就出来。”陈墨捧着茶杯喝热水,一声不吭。
杨朔也不在乎,转身就进了白知先的办公室。
白知先看见他就头大,其实也不应该说是头大,只是这小子干劲太足了,从一线上没有把他那点火气折没了,反而燃烧的更旺,看走路虎虎生风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
“白队。”杨朔乐呵呵的拖了椅子坐在白知先的办工作前:“会开的如何?”
“挺好挺好。”白知先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又是翻文件又是动鼠标。
“白队白队!”杨朔探身抓住白知先的右手,握在自己胸前:“白队,人民需要你啊!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行了行了你,说话就说话,哪整这么多恶心巴拉的玩意。”白知先甩开手,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杨朔摸摸鼻子坐回到座位上:“说正事啊,我今儿去了那小孩住的地儿了,啊,那小孩你看见了么?”
“看见了看见了,卖黄盘的那个。”白知先点头。
“是盗版盘,他不知道里面有黄盘。”杨朔纠正。
“是是是,然后呢?”白知先头大。
“那个地方以前是个村子,但是现在乱改乱建特别严重,安全隐患啊白队。”杨朔皱眉。他以前在一线,就知道打击一些武装亡命徒,因为那就是保护国家财产和人民的生命安全的,现在转到地方才发现,那种不起眼的小隐患拉拉杂杂的加起来造成的危害也并不少。
白知先递给他一份文件:“今天开会就讲的这个,整顿城乡结合部,那地方脏乱差,而且很多流窜人员,做什么的都有……那小孩住那里?不会是个什么混混吧?不过看上去不像。”
“混混到不是,不过看上去像个盲流,估计着他暂住证都没办,哎哟,我得问问。”杨朔说到做到,直接打内线过去:“大刘,你问问那个墨水,哦不是,是那个陈墨,对,就那小孩,你问问他暂住证办了么?”静等了一下:“什么?我就知道没办,行了,一会儿再说。”说完吧唧挂了电话:“果然没办。”
白知先扶额:“拜托样子,这是我办公室,别当你自己的成么?”
杨朔嘻嘻笑:“白队,我是为人民着想为领导服务呢,你咋能这样打击我的积极性啊?”说完一目十行的浏览完那份文件:“挺好挺好,说的对……这事儿咱赶紧开个会吧。”
白知先抢过文件:“杨子你不是还在休假么?这还……”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还俩小时呢,你该干嘛干嘛去,对了你拐人孩子干吗?”
“什么叫拐啊,说的真难听。”被抢了文件的杨朔一脸不满:“我是看那孩子忒可怜了,然后住的那地,还没咱单位厕所干净了……真的,你别笑,跟他一块住的那个二房东,一看就是个流氓,我这不是善心大发么。”
“行了吧,你善心大发?”白知先被冷笑话冻到了:“你要真善心大发的话我把你扔大西北支教去算了。”
杨朔耸耸肩:“您快别小材大用了啊,我去支教,交给他们怎么打仗?谢了吧……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对了,那个提供黄盘的人的名片我给小张了……行行行,我不罗嗦了,走了啊。”
看杨朔出了门,白知先放下手中的镇纸:“这孩子,哪都好,就是那张嘴啊……哎……”
杨朔出了门,看单位的唯一女同志乔巧正站在陈墨身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乔巧是他们派出所的一朵花,唯一一朵鲜亮的鲜花,芳龄二十四,可惜一直没人敢摘。拿小张的话就是说乔巧是漂亮,可是是朵开花的仙人掌,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乔巧在这里做文员的工作,说话干脆办事利落,深的一群大老爷们的心。平时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里面,偶尔会出来调侃一帮大老爷们,开心够了再回去工作。
乔巧听见门响,抬头:“哟,杨队,今儿是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杨朔贫嘴:“香风呗,小巧儿今天擦什么牌子花露水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乔巧啐道:“我用擦花露水?本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用的着那破玩意?再说了,我就算擦了,这里也没一个识货的。”
一语惊起四座哀叹。
陈墨把护手霜递换给乔巧:“谢谢姐姐,我用完了。”
“瞅着孩子,多乖啊!”乔巧爱怜的摸了摸陈墨的头:“杨队你就把人孩子往这里一扔也不管了,脏手脏脸的,瞅着小脸冻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给拿毛巾擦擦,幸亏我看见了给绞了条热毛巾。”
乔巧低下腰:“乖孩子,今年多大了啊?读什么学啊?”
一屋子爆笑,属小张笑的响亮。
陈墨涨红了一张脸:“姐姐,我大学毕业了……”
“哟,”乔巧怪不好意思的:“那咋长着嫩呢?要不是有这冻伤,你该多水灵了……比那群灰头土脸的老爷们强多了。”
杨朔哭笑不得:“行了哎我说大奶奶,您放着工作不做跑这里来赏花呢?”
“你以为呢?”乔巧顶了一嘴:“平时看你们看的我眼睛难受,好不容易来个上相的,我还不得好好看看。”
“好看?”小张拎起几张黄盘来得瑟:“好看不也是买这个的?”
陈墨被小张挤兑的眼圈发红:“我没有,我……”
“行了吧你,还不允许让人有犯错的时候啊?”乔巧扔了个白眼过去:“人杨队都没说什么了,就你精!”
小张撒了气,瘫在桌子上装死。
杨朔拿过乔巧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手:“你们够了啊,别拿人孩子开涮,谁不是初来混的啊。那你们继续忙,我们先走了。”说完把脏毛巾丢到小张头上:“赶紧洗了去。”
“你们去哪里?”乔巧问。
“去我家,”杨朔从衣架上把自己的衣服拿下来:“这孩子那里没法住人,我先让他去我那里凑合几天,找份差不多的活干着再说。”
“这挺好,”乔巧满意了:“看咱杨队多有善心啊,你们学着点。”
杨朔开了车直奔菜市场,然后找了半天停车位。
陈墨来回瞅了半天:“你住这里?”
杨朔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地上:“怎么可能啊,这是市场又不是居民楼!”
陈墨脸红不说话。
杨朔瞅着他笑:“晚上带你去开荤,先来买点吃的把你填吧填吧胖了,就可以直接下锅了……”
陈墨跟他呆了一个下午了算是,也知道这个人没什么正性,对于他说的话,能听就听着不能听的就直接丢脑袋后面去,省得浪费脑资源。
杨朔拉着陈墨在菜市场穿梭,翻找着新鲜的蔬菜和海鲜。陈墨觉得好奇:“你们大城市的人,不都是应该去超市买菜么?”
“什么叫我们大城市的人啊?”杨朔回收胡噜陈墨的脑袋瓜:“菜市场多便宜,又便宜又新鲜,我钱多了烧的慌啊去超市买那个被不知道多少道工序蹂躏过的菜啊肉的。再说了,超市又不能砍价,在这里买菜能砍价,多有意思,你个小孩家家的别总看电视,那里面讲的未必是真的,啊,以后跟我学着点,我才是生活……”
陈墨装不认识他的样子退后了一步:我才不要跟你学成厚脸皮!
第6章 感动中国的羽绒服
陈墨装不认识他的样子退后了一步:我才不要跟你学成厚脸皮!
杨朔没有看到陈墨的小动作,仍旧是洋洋得意的在菜市场跟一群大妈们拼杀,砍价,最后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战利品出来:“你怎么离我这么远啊,这孩子真没眼力价,赶紧过来帮我拎东西。”
陈墨接过杨朔右手上拎的袋子,打开往里看,四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正在里面吐着泡泡。
杨朔空出手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帮我去买两包烟。”
陈墨接过钱,蹬蹬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捏着两包中南海还有几张零钱。
“啧啧,你就不会买红塔山么?正好十块钱一包。”杨朔接过烟看了看:“什么啊,彩八,抽着没劲。”
陈墨瞅着菜市场一角买烟叶子的摊子,心说你去买那个吧,那个有劲儿。
“零钱搁你那里吧,回头买糖吃。”杨朔用嘴巴撕开烟盒外面的塑料包装,然后弹出一根叼在嘴里,把烟盒揣在口袋里:“火机呢?诶?我的打火机呢?”
陈墨捏着六块钱零钱:“要不我给你买个火机去?”
“算了,不用了。”上上下下的把浑身的兜摸了个遍,就是找不到火机的杨朔很是郁闷,叼着烟眯着眼四处撒搭:“嘿,伙计,对个火。”
卖菜的小贩见状,掏出自己的火机来打着,用手遮住风口:“哟,哥们,带烟不带火,二等烟民啊。”
杨朔点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哈哈大笑:“哪能啊,我火机不知道放哪里去了,这几天生意还好吧?”
“嗨,借您吉言了,还成。这场大雪下的,菜价都高了,批发的涨价卖的涨价,买菜的还一个劲砍价,没法活了。”小贩叼着烟,带着手套的手收拾着眼前的菜摊。
陈墨跟在杨朔身后,听见这番话吃吃的笑。
杨朔咳嗽了一声:“可不是吗,不过谁让这工资也不涨啊,钱嘛,就得抠唆着花,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是是是,谁都不容易。”小贩看见他手上拎的几个大塑料袋:“哟呵,买的挺多啊,晚上吃火锅咋的?”
“对啊,大冷天的,就得吃火锅才暖和不是?”杨朔把菜倒了个手:“成了,那我先走了啊,您继续,生意兴隆啊。”
“谢了谢了。”小贩很是高兴的拱拱手。
杨朔拎着菜抽着烟,大踏步的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儿回头找陈墨:“冷不冷?拿来我拎着吧。”
陈墨缩着脖子摇摇头,把拎菜的手背在身后。
“倔!”杨朔笑嘻嘻的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快走几步,一会儿就暖和了,晚上蒸螃蟹吃,再喝点小酒儿,哈哈。”
陈墨甩了一下,没把他的手甩下去,也就认了。杨朔人高马大腿长步子也大,陈墨跟在后面一溜小跑,不一会儿就喘气粗气。嘴里喷出的白色烟雾把脸弄的潮乎乎的,陈墨觉得睫毛上也搭了水,于是伸手去擦。
“你这孩子,咋有哭了?”杨朔的声音从上方模模糊糊的传来:“怎么了?太感动了?觉的我这个人特好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都能上感动中国了。”
陈墨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迷眼了。”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害羞啊!”杨朔使劲拍了他的背一下,把陈墨拍了个踉跄:“真是的,感动就说嘛,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我不说你就这么高兴了,我要说出来,你还不得高兴的拍死我?陈墨不搭理他那茬:“你真要带我一起去?”
“对啊,怎么了?吃火锅嘛,就是要人多热闹才好,一群人围着桌子,连汤带水热气腾腾,再看个好看的电视节目……你要不去,就只有我跟我队长俩人,俩大老爷们眼对眼,多无聊啊。”杨朔看看表:“我得打个电话,别到了他家还得等门口,问问他回来没有。”他掏出手机拨号:“喂,秦队。是我是我,那什么,我买好菜了……哎呀,什么破费啊,你吃我吃不都是吃?啊?加班?那怎么办啊?哦……你家有人啊?那行,谁啊?我不认识?哟,秦队……别告诉我没几天功夫你金屋藏娇了啊哈哈哈……”
秦越在那边忙着整理资料,听杨朔这么说,冷冷的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杨朔不以为耻:“那行,那我先过去了啊,你得让你家娇儿给我开门。”
秦越说了知道,立马就挂了电话。
杨朔哈哈大笑的把手机装起来,然后掏出车钥匙:“走了,上车,先去我家放车,然后走着去他家,离的不远,就隔了一条街……晚上要喝点才好,喝酒了啊就不能开车你知道吧?”
陈墨真想说我不去了,你这个人咋着墨迹呢?谁不知道酒后不能开车啊?啊?当别人都傻子呢?不过这话他也就想想,没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我没车。”
“现在没车不代表以后也没车是吧?”杨朔开着车转进一个小区:“这就要到我家了,要不我拿件衣服给你穿吧,瞅你冻的,这脸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陈墨裹了裹自己的外套:“不用了吧……”
“用,用!怎么不用!”杨朔把车开进自己的车位:“你跟车上等着,我上去就下来。”说完跳下车,关门熄火就跑了。
陈墨看着杨朔的背影表情复杂,自己跟他认识还没十二个小时,他怎么就这么信任的把车扔在这里自己跑了?不怕自己把他车里的东西都拿走?陈墨扭头看了看车后座,自己的破包孤零零的呆在那里,买的菜什么的都在后备箱。
我是走呢还是不走呢?陈墨很是纠结。
其实他很想知道如果杨朔下来没有看到自己在车里的表情,是失落?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陈墨打开车门下了车,车外的冷空气把他冻的打了个哆嗦。
真冷,他抄着手,转到车的另一面。
阳光暖暖的撒下来,陈墨靠着车门蹲下来,眯着眼睛晒太阳。
杨朔进了屋门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他记得他妈曾经给他买过一件羽绒服,可惜他不是在部队就是在单位,一直都穿国家发的制服,就算休息,也不过一件长款大皮衣了事,羽绒服这种东西穿上去臃肿的很,做什么都不方便。好不容易在橱底把衣服拽出来,一股子浓郁的卫生球味儿扑面而来。
杨朔把衣服展开,嫌弃的抖了抖,还好,除了味道比较大之外,衣服还是蛮新的。他把衣服卷吧卷吧夹在胳膊下面,转身出了门。
停车位上,自己的车还在那里停着,可是车里却不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