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清薇
抱着回来的雅昶, 听雅昶讲四皇子到了都察院,王修晋也没多想, 拿着新作的华容道给儿子玩,在玩的时候, 王修晋把华容道的故事讲给儿子听, 雅昶听得非常认真, 手不停拔动着棋盘上的小块块, 王修晋请人做的华容道,每个小方块上只有名字,他虽能想像出人物长什么样,但他不是画师, 旁的画师也未必能依着他的描绘把人画出来,还不如直接写名字来得直接。
打发雅昶去一旁玩, 王修晋想着四皇子去都察院有何贵干, 大约能猜测到为何事后,王修晋觉得挺对不起父亲,他,似乎又给父亲找事做, 在心里反复念着道歉的话, 王修晋拿起手边的书,想着李菻善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军营开个会应该比文官要速度才是,等下通知厨房给多准备几道菜,饭也要多做一些, 李菻善回来,祖父和父亲也应该能一并回来。
晚饭,厨房准备了不少菜,等到了饭点却只有米掌柜和王修晋带着弟弟妹妹和雅昶,米掌柜看着一桌子的菜,“他们要是回来,定会让人提前送个信。”米掌柜倒没打趣王修晋,只是让晚辈们多吃点。
王修晋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太年轻了,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正想着,就见管家匆匆的进来,“米老爷,修晋少爷,大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屋里的人全都起身,齐齐往外走。雅昶抱着小爹的腿,眨着大眼睛,王修晋弯腰把儿子抱起,走到门口便见李将军和李菻善俩人一同进了院子,两人的身上还带着肃杀之气。
“父亲呢?”米掌柜走到李将军身前,有很多话想说,但场合不对,没见到老将军,米掌柜微微皱起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父亲进宫面圣,有事商谈,让厨房温些吃食。”李将军道出老爷子的去向,说完后便被米掌柜催着去换衣服,洗漱一番,王修晋抱着儿子站在米掌柜身后,看向李菻善,雅昶一手抱着小爹,另一只手被嘴咬着手指,眼睛盯着父亲看,知道长辈有话要讲,他不能开口多言。
李菻善回院子换衣服,王修晋抱着儿子一同回去,待背过人,李菻善便接过儿子,“雅昶又重了一些,个头也高了点。”
“父亲,儿子想。”雅昶把头埋在父亲的颈窝,一手环住父亲的脖子,说话的声音哑哑的,带着些哭腔。
李菻善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从演习开始筹备到结束,他有一个多月没怎么见到儿子,对儿子的想念一点儿都不少。李菻善不知如何表达对儿子的想念,也不知如何表达喜爱,最多也就是抱抱,他不像王修晋那样会亲吻儿子,他从小就没有机会和父亲相处过,在祖父身边长大,祖父很喜爱他,却也有很多军务要忙,相处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很多。李菻善无法从长辈的身上学到经验。
王修晋看出李菻善眼里的心疼,无言的心里摇了摇头,想想古人对儿女喜爱的表达还真是内敛,便是喜爱也不会说出口,就好像让孩子知道了,他身上能掉下一块肉似的。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算了不评价古人的表达方式,他如今也是古人。抬手捏了捏雅昶的爪子,怎么感觉儿子好像哭了。抬头瞪了一眼李菻善,再怎么含蓄也得哄哄儿子吧!
李菻善觉得自己好无辜,略显僵硬的轻抚着儿子的后背,“我,也,也想你了。”说完之后,李菻善发现并没有什么,感觉儿子抱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肩膀有湿湿的感觉,压下原本想要斥责儿子,言说男儿有泪不轻谈的话,反倒是心越发的柔软,似乎有一种从未体会的感情在慢慢的滋生,且快速的生长。抱着儿子的手臂紧了又紧,一手轻压着儿子的头,声音放轻,“我这不是回来了,莫怕。”
不知怎的,王修晋看着眼前的画面,鼻子有些发酸。快速的别过头,轻咳了一声,“快些走,双亲还有弟弟妹妹还在正厅等着我们过去吃饭。”
从李菻善回来,雅昶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紧跟着李菻善,只要李菻善离得远一些,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像是要哭似的。王修晋心里那么一丢丢的怀疑儿子是穿来的因子,全都消散,做为穿越大军的一份子,一个成年人如何也装不成这个样子。王修晋似乎忘记了,还有一种人叫做演员。
一直到雅昶睡着,李菻善有些担忧的开口,“雅昶这样不好,他是男孩子,怎么能动不动就掉眼泪,这个得改。”
“刚刚你怎么不直接教训,这会儿说是不是晚了?”王修晋直接瞪眼,李菻善心软,无法开口,他不心软吗?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王修晋非常有底气回望着,他说得又没错。
李菻善几步上前,将王修晋拥在怀里,“为夫外出月有余,夫人可想念。”
王修晋嘴角微微上翘,眯起眼睛,夫人是什么鬼,抬脚便给了李菻善一脚,若说之前还有想念之情,也因为夫人二字全都消失了。
“我想你了。”李菻善并不在乎王修晋的那一脚,把王修晋紧紧抱住,他发现说过一次想念的话,再开口并不难。学着儿子把头埋在王修晋的肩窝,说完后,轻咬了一口对方的脖子。王修晋被李菻善咬得轻颤,想要推开李菻善,却被他抱得死死的。
这一夜,雅昶被无良的双亲连人带床搬到另一边,一直到天亮才发现自己被搬家了。从小床里爬出来,静悄悄的房间让雅昶小朋友觉得自己是不是双亲遗忘了,光着脚踩在毯子上,伸着小脖子往双亲的床榻的方向看,幔布还是放着的,父亲和小爹还没起来,雅昶跑到床边,掀开一角,小心的钻了进去,折腾了好久才爬上床,床上只有小爹一人。
雅昶瞪大眼睛,嘟起嘴,爬到小爹身边,然后钻进被祸,枕着小爹的手臂,没一会儿又睡着了。从雅昶往床上爬的时候,王修晋就醒了,但因为昨晚折腾了太久,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嗓子也哑了,连话都不想说,便没有开口,现在儿子睡在怀里,王修晋也没有动一下,雅昶睡得熟,王修晋的困意就更浓了,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李菻善早起打拳回来,看向昨天儿子睡的方向,儿子已经不在床上,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身去洗漱,换衣服。忙完了才出了房间让仆人把早饭送院子,再着人跑一趟正厅,向长辈说一声,他们在院子里用早饭。
王修晋的一觉睡到自然醒,怀里的小暖炉已经不见,揉着腰坐起身,便看到李菻善正在盯着儿子看书,看着父子俩的表情,王修晋嘴角微微上扬,大概是血缘相近,也或许是相处久了便自然而然的相像,此时的李菻善和雅昶,从外貌到神态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两人都板着脸,感觉特别的萌,王修晋突然想给父子俩做几身同款的衣服,应该会特别的有意思,他似乎有些理解,上辈子为何那么多人会给家人准备亲子装。
“醒了?我让人把早饭送来。”李菻善察觉到王修晋的视线,转头看过来,然后起身去唤仆人。王修晋没拦着,他确实饿了。
雅昶转头看向小爹,见小爹似乎不舒服的样子,放下书跳下櫈子,走到床榻边,“小爹,不舒虎,痛?”瞪着大大的眼睛,透着满满的关心。
“小爹没事。”王修晋为了不在儿子面前丢脸,撑起身子下了床,然后便感觉某个使有过度的位置那叫一个难忍,王修晋狠狠咬着牙,心里给李菻善记下一笔,低头对上儿子担忧的视线,勉强扯出个笑容,抬手摸了摸了儿子的头发,也不去管什么男儿头不能摸的说法。
雅昶抱着头跑了回去,继续看书。
三口人从院子出来已经快到晌午,王修晋看向儿子,似乎错过了送儿子到父亲那边的时辰。“岳父大人早些时候派人过来送信,今儿让雅昶在府里休息,明儿再送过去。”
王修晋点点头,三人往老爷子的院子走,走到院门口才知老爷子并不有回府,李菻善和王修晋互看一眼,李菻善给王修晋一个莫担忧的眼神,带着儿子往父亲的院子走。
李将军已经去了军营,米掌柜也去了铺子,长辈不在家,两人一商量,便决定带着儿子去街市转转,儿子当出去见见市面。王修晋是想给李菻善和雅昶做几套相同款式的衣服,就算穿不出去,在院子里穿穿给他看也不错。
李菻善不知王修晋打什么主意,对逛集市并不觉得有什么,抱着儿子,扶着王修晋上了马车,一家三口开启逛市集之行。在车上,王修晋把原本自己想要建集中的大商场的想法说了说,然后又讲这样的集中圈现在建不起来。李菻善不解的看向王修晋。王修晋笑着回答,“京城的人均收入是提高了,可是往外花银子的想法却没有提高,商人逐利,没有赚钱的把握,谁会开一间赔钱的铺子。”
第265章
一家三口先去了成衣铺, 王家的成衣铺已然成了潮流的引领者,每一次有新的成衣, 立刻就会被抢够一空,然后京城其他的成衣铺没几天就会跟风出现, 王家成衣铺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铺子里的裁缝受到王修晋的鼓励, 只要不越出规矩, 可以大胆设计,制衣。谁制出的衣服卖的好,就给他提一成盈利的份子,于是裁缝们个个牟足劲, 他们都是要养家的人,哪个不想多揣些银子回家。
一家三口进了成衣铺, 掌柜的立刻迎上前, “东家。”
“今儿过来是找裁缝做几套衣服,你且忙去。”王修晋表明来意,抬步往给裁缝们单独准备的屋子走,掌柜的哪里敢应声离开, 忙前忙后送东家三口人到了裁缝屋子外, 倒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轻拍了门后, 得到应声才推门进去。裁缝见到掌柜身后的东家,立刻停下手里的活,王修晋摆了摆手, 让其他人忙自己的事,而他则走到一直给他做衣服的裁缝身边,把要做的衣服想法和他说了一下,裁缝听完之后,立刻拿出绳子给三人量身。
李菻善有听到王修晋和裁缝说的话,他不觉得一家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有什么特别,自然不会拒绝,而且有阵子没陪王修晋和雅昶,自然不会打断他的兴头,任由裁缝量身。雅昶就更没有拒绝的权利了,任由裁缝上下其手。王修晋在裁缝给雅昶量身的时候,说着放些尺寸,孩子长得快,上个月的衣服,下个月或许就短了。
“给雅昶的衣服多做几件,不要做一样的大小。”王修晋说完后,裁缝立刻理解。
一家三口从裁缝铺出来,便开启正式的逛街之行,雅昶被双亲一人一手的牵着,瞪着大眼睛东瞧西望,似乎有些不够用。这会儿街上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有见过王修晋的,便停下来打招呼,王修晋会应上一句,相当的亲和。
没走一会儿,雅昶便停在一个小摊面前,望着糖人不动。王修晋想着儿子似乎没见过糖人,便决定给儿子买一个。没养孩子之前,就听说过什么穷养儿富养女,王修晋可不觉得当如此,能不能养出出类拔萃的后代,不在于穷与富,而是在于如何教导。把糖人放到儿子的手里,摸了摸儿子的头。
雅昶拿着糖人,笑得特别开心,举起手里的糖人,先送到小爹嘴边。王修晋被儿子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装模作样的舔了一下。雅昶又把糖人送到李菻善的嘴边,李菻善本想拒绝,却对上王修晋的视线,虽看不懂他表达是什么,但大约明白是不让他拒绝,便低头也舔了一下。雅昶等到双亲都尝过味后,才开始舔糖人。舔了几口便往双亲嘴边送,一家三口特别融洽的一边逛一边舔糖人。
从买糖人开始,王修晋便开启了买买买的技能,只要是雅昶盯得时间久的东西,王修晋会在思考一番后,决定给不给儿子买。而他思考是依照儿子有没有见过,以后能不能用到,和儿子有没有吃过,能不能吃,然后再付钱。
李菻善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东西,王修晋买的东西多是吃食。集市里有一处大商铺,里面卖着各地的名小吃,每天进出的人特别的多,李菻善手里拎着的吃食多是出自此商铺。王修晋手里的东西也不少,除去吃食之外,王修晋还买了不少物件,顺道去了一趟木匠铺子,去取之前订的一些东西。
木匠听着徒弟说王皇商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跑出来,他是想问之前传了很久招木匠的工坊,啥时候开始招人,他开的木匠铺每年有盈余,可到底不如去工坊做工来得多。如果是以前,有人让他放弃自己的铺子去给别人做工,他绝对不会答应。但如今却不一样,王皇商开的工坊,有一家算一家的,给做工的人开出的月钱,都快赶上他一年的盈余,他开铺子是为赚钱,做工也是为赚钱,开铺子劳心劳力,还要应付各种挑剔之辈,着实心累。到王皇商的工坊做工,只需要完成应该做的活,不出差错,就能拿到工钱,两厢相比,他自然更愿意关了铺子去做工。
王修晋听完木匠问的话后,乐了,工坊还没有建完,招人的事最快也要在年前才能定下来,不过,“您可以先去工坊筹备办事的院子里记个名,等到什么时候正式开始考核,会有人过来告之的。”
“记录了,记录了。”木匠连说了两遍,“我这不是心急嘛。”
“您心急,我心也急,可是工坊还没建好,即便是我把人都定下来了,也不能开工不是。”王修晋能够理解木匠的心情,只是他就算是有钱,也不可能因为一些人着急上工,而白养着一大批不做事的工人。如果他真做了,那他就不是心善,而是傻。
木匠被王修晋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没再问什么时候工坊才能完工的话,挠了挠头,让徒弟把王皇商要的东西包好,小心且恭敬的送上,王修晋三口走出木匠铺后,回头看了一眼,“你说,我要是把木匠全都招了去,这木匠铺是不是就要关门了,到时百姓若是想寻人做木匠活,得去哪里寻人啊?就算是寻到人,会不会因为木匠少,而被漫天的要价?”
“想太多,不是所有的木匠都觉得给人做工比自己做活计省事。”李菻善觉得王修晋想得太多,虽说王修晋给的工钱不低,可他却知工坊里的规矩却是十分严的,想进去浑水摸鱼混工钱,绝对是行不通的,那么这样的人就不可能在工坊里做长,结果就只能是卷铺盖回家,为了营生,他们就得接手艺活,也就不会出现,除工坊外的木匠凤毛麟角,从而坐地起价的事。
王修晋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等下去工坊看看,有些日子没过去了,得让雅昶知道,咱家是有钱,可那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一分一分的辛苦赚来的,还有,下次你们演习的时候,我想把学堂里的学生送去观看,得让他们知道,他们能无忧的在学堂里听课不是因为有多大的权势,也不是因为家里有多少钱,而是因为有这些征战杀场的将士在守护着大梁边关的大门,抵抗来犯之鼠辈,才能让他们能够安心的做纨绔子弟。”王修晋想到学堂里,最近有人说习武无用的话,便来气,真想把这样的人扔到打仗的边关去生活几年,看他们回来之后,还念不念叨习武无用。
李菻善和雅昶一同望着王修晋,眼神城都透着满满的不解,王修晋被父子俩望的翻了个白眼,“行了,去工坊。”全然没了出来时的好心情,拎着东西大步的往马车的停靠的地方走去。李菻善抱着儿子,紧跟其后。心里大要猜到,怕是学堂里又有人说些什么,身为武将,他已经习惯了被文官的压制,开始的时候会愤怒,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如今已比从前好很多,至少宫里那位不会用完就扔。
还在筹备的工坊内建筑的工人忙得热火朝天,王修晋到里面转了一圈,寻到监工的一位负责人,问了问工程的进度,负责人称绝对能保证在年底前完工。另一边李菻善抱着儿子只是在工坊的外围看了看,里面的灰尘很大,他虽觉得孩子应该吃些苦,却也舍不得让儿子遭灰呛。王修晋转了一圈回来,便见缩有李菻善怀里的儿子缩着小眉头,一脸“我很不舒服”却又忍着的小模样。王修晋脑飞快的闪出“过敏”两字,又想起儿子小时受过冻,不会有什么呼吸道的后遗症吧!这么一想,王修晋的心提了起来,忙让李菻善抱着儿子上马车,也不往家去,而是直奔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