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尔
头一个月,白鹤眠常流鼻血,后来就适应了,一碗汤能亢奋三四天。有了人参,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好,只是封栖松累得够呛。
白鹤眠再善解人意,也是个少爷脾气,加上肚子里怀着孩子,经常控制不住地想往封栖松身边凑。
封栖松解决了陈北斗,彻底摆脱了司令前面的副字,平日里除了要应付各方政客,回家还得惯着自家的小少爷,日子久了,人竟瘦了。
这日封栖松回到家,没在卧房找到白鹤眠,转头一看,他挺着肚子,趴在院中一棵梨树的树干上玩呢。
也不知道白鹤眠瞎着眼睛是如何爬上去的,封栖松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几步冲过去,伸手攀住树枝,猛地将小少爷搂进了怀里。
白鹤眠笑嘻嘻地晃脑袋:“封二哥,你回来了?”
封栖松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生气时从不会大吼大叫,总是用更为含蓄和内敛的方式,表达心中的不满。
封栖松把白鹤眠抱回了床上,反手锁门:“以后就不要出去乱跑了。”
白小少爷愣住了:“你关我禁闭?”
他叉腰站在床上:“好啊,封栖松,成婚的时候你关过我一次,还想关我第二次?”
“你试试。”封栖松伸手戳白鹤眠的额头,“不想在家里,就去华山医院。”
“封二哥……”
“再派百八十个警卫员,不信你还能跑出去。”封栖松说完,见白鹤眠缩在床角,伸手把他拉回来,“还闹不闹了?”
“不闹了。”白鹤眠细声细气地回答。
他态度不错,就是不知道心里有几分服气。
封栖松暗自叹息,转而说:“鹤眠,我比你大许多。”
“就七岁。”白鹤眠嘀咕。
“嗯,七岁呢。”封栖松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鹤眠,我比你大七岁,也是比你老七岁,你若再气我,我们怕是不能白头偕老……”
“能的!”白鹤眠惊恐地抱住封栖松的腰,“封二哥,能的,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
封栖松垂下眼帘,伸手摸了摸小少爷光滑的后颈。
后来白鹤眠真乖了。
他身体好了,人参汤也不用喝了,成天坐着轮椅,在院中晒太阳。
天气渐渐热起来,他更是显怀,穿单薄宽松的衣服,能看出小腹隆起的弧度。
封栖松有时会单膝跪在白鹤眠身旁,俯身听他肚中动静,然后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贺作舟的倒霉小子拍来的电报。
他当笑话说给白小少爷听。
白鹤眠果然笑得不行:“那孩子挺有意思。”
“哪能把咱们的孩子许给他们?”封栖松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早过时了。”
白鹤眠是在婚事上吃过亏的,闻言,拼命点头:“对,不能许给贺家。”
“……不过,人参的人情总要还。”他话锋一转,“封二哥,咱们总要回礼表示感谢才对。”
“我早就准备好了。”封栖松比白鹤眠想得更周到,“前些时日,千山寻了些上好的古墨,已经派人送去北平了。”
“古墨?”白鹤眠心痒,“我也想要。”
“有你的呢。”封栖松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早就留下了小少爷的份,之所以没拿出来,还是因为他的眼睛。
眼睛看不见,再好的墨也派不上用场。
不过封栖松和白鹤眠看得开。
他们什么都经历过了,又目睹了阿文和封顷竹的生死相随,如今只要在一起,便什么都好。
只是他们谁都没料到,孩子一出生,白鹤眠瞬间什么都能看见了。
托人参的福,白小少爷生得极顺利,还不等封栖松冲进去看他,他自己倒中气十足地叫唤起来:“封二哥,我又能看见了!”
封栖松心神微动,抱了抱刚出生的女儿,便迫不及待地去看白鹤眠。
白鹤眠满头大汗,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费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封栖松,红了眼眶:“封二哥,我……我终于……我终于看见你了!”
仿佛久别重逢,白鹤眠用力搂住封栖松的脖子,贪婪地望着早已印在心底的面容。
他含泪说:“封二哥,我好想你。”
“我也是。”封栖松喃喃自语,“鹤眠,我也是。”
再然后,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白鹤眠和封栖松的闺女就会走路说话了。
封栖松给女儿取名如芙,白小少爷觉得好听,就这么叫了,直到他翻医书,看见“药到病除,效如桴鼓”八个字,才觉得不对劲儿。
封栖松这是在纪念,女儿来了,他的眼睛就好了呢。
不过事已至此,白鹤眠也不好说什么。
晚些时候,他和封栖松熄灯歇下,忽而感慨:“感觉陈北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嗯?”封栖松自然而然地扒掉了白鹤眠的裤子。
白小少爷配合地挺腰:“封二哥,你说,我们现在过得是不是太平淡了点?”
封栖松动作微顿,低头亲他的唇。
“嗯,是有点。”
白鹤眠难耐地扭动了几下,反问:“这样好吗?”
“不好吗?”封栖松又吻上去。
白鹤眠抬高手臂胡乱地在空中抓了两把,很快攀住封栖松的肩,沉沦在缠绵的吻中。
很好,白鹤眠想。
他们的“平淡”跨越了万水千山,经历了艰难险阻,是苦尽甘来,也是枯木逢春。
而他所有未知的未来,封栖松都在。
那便是好。
你与未来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