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丑
天气明显冷了下来。在没有供暖前,如果不开空调,房间里真的很冷。
明珠小区太大,一台空调无法兼顾到所有房间。因此现在是两间卧室开小的空调,客厅是最冷的地方。
只是漱口这么短时间,顾慨棠就感到了明显的寒意。他一条腿一条腿的躺在床上,对跟着来的窦争说:“……你回去吧。”
窦争没说话,还是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走进顾慨棠的卧室,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顾慨棠心里‘咯噔’一声,他觉得窦争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是他反应太大,而是窦争本人的一切举动不能通过常理解释。毕竟他是敢在回北京一个月后就和顾慨棠告白的男人。
顾慨棠……
还是有些怕他吧。
窦争关上门后,轻手轻脚的坐在顾慨棠的床边。他只穿了一身不算厚的冬季睡衣,大概是觉得冷了,他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后,便挪到了床上,低着头坐在顾慨棠身边,盖着他厚厚的棉被。
顾慨棠的被子是由妹妹顾慨梅挑选的,她格外喜欢粉色、紫色,所以不仅是棉被,连床单、枕套都是这两种颜色。
这条棉被不仅厚实,而且很大,能盖满整张床。窦争钻进来后,静静坐着,也不说话。
顾慨棠觉得非常尴尬,心中戒备提防,时刻做好跳下床去的准备。
不过窦争只是那样坐着,也不说话。
顾慨棠的身体渐渐暖了。房间里的空调发挥了重大的作用,他向下挪了挪,问:“你想在这里睡吗?”
窦争道:“不是。”
顾慨棠说:“那我要睡……”
“等一等。”窦争从被子里抽出双手,只见他脱下顾慨棠送给他的那双手套,珍而重之的放到床头柜上,换成跪坐的姿势后,窦争认真地看着顾慨棠,说,“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顾慨棠一怔,点点头。
商量事的话就好说了,只要别再做什么奇怪的事——
顾慨棠还在这么想着,脸颊突然被人亲了一下。
干燥的触感,还带着温热的体温。顾慨棠不敢置信地看着窦争的唇。
如果不是顾慨棠觉得不对,向后一退,照这架势,绝对会被亲到嘴上吧。
窦争被他看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不想让顾慨棠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诱惑他,但如果真能诱惑到,他也高兴。
顾慨棠勃然变色,声音颤抖道:
“你……”
“我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窦争身体向前,一把抓住顾慨棠的后颈,强迫他不能向后退,“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看?”
顾慨棠反握住窦争的手腕,把他的手震了下去,带着怒意道:“不用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你先听一听。”窦争表情淡然,“你没有女朋友,那方面的需求不小吧?海棠你已经是研究生了,你肯定懂。因为我喜欢你,而且我是男人,所以你不用负责。”
“……”
“我想让你抱我。”窦争道,“这是认真的。”
顾慨棠想起自己还在医院的那个晚上。本以为他会就此罢手,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地。
顾慨棠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窦争:“知道。”
“知道你还敢说?”顾慨棠说,“……你不自爱的话,没人会尊重你。”
窦争的反应没有上次那样激烈。他像是深思熟虑过一般,回答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没有我,你也会找别人,所以我还是争取一下。”
顾慨棠觉得眼皮很是沉重,一种并不是肉体上的疲惫感弄得他睁不开眼睛。
窦争小心翼翼地凑近顾慨棠,捏着那人的领子,他倾身向前,颤抖的嘴唇,逐渐逐渐向顾慨棠的脖颈处贴近。
顾慨棠别过脸。
窦争问:“不行吗?”
顾慨棠‘嗯’了一声。
窦争直起身体,说:“……互相帮助,我不会要求什么。那个,其实我很干净……”
顾慨棠道:“可……,你是男人啊。”
“我可以用手,”窦争急忙说,“用嘴也可以。你想怎么样都行,我没关系……”
顾慨棠沉默了,顿了顿,说:
“有一点,就是我那方面……需求不大。”
窦争一愣。
顾慨棠觉得自己说的足够清楚,很是难堪。如果窦争没有这么咄咄逼人,他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顾慨棠着实有些烦了。
窦争还贴在顾慨棠身边,他离得很近,呼吸都打在顾慨棠的脖子上。
这么冷的天,吹出来的气都是干燥的。窦争呼吸粗重,吹得顾慨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像是用力向前奔跑,撞上了一扇紧闭的门,撞得头破血流、心如刀割。
但是窦争已经不会再继续软弱下去了。他抓住顾慨棠的头发,急促的呼吸声引得顾慨棠不得不直视窦争的眼睛。
……这个人还会哭吗?
顾慨棠已经没办法再说,更多伤人的话了。
窦争的眼神看起来很冷静,而且认真。他回看着顾慨棠,一字一顿道:“迟早有一天,你是我的。我发誓。”
那晚之后,窦争一如往常,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顾慨棠也没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包括他一体同心的双胞胎妹妹。
顾慨棠终于能下床走路时,北京已经开始集中供暖了。
顾慨棠在恢复中心接受治疗,因为长时间没有锻炼,平时能够轻易完成的路程看起来遥不可及。他有些着急,治疗结束后还会自己训练,每每将后脚跟走到红肿疼痛,后来不得已要休息,以免得不偿失。
毕竟是年轻人,恢复能力快,加上顾慨棠的配合,疗程进展算是很顺利的。
集中供暖前的房间冷得像冰窖,即使进了房间也要穿厚衣服,供暖后温度就高了上去,连毛衣都不用穿。
尤其是夜晚十二点钟,穿着睡裤都不用盖被子。
顾慨棠对这种炙热的温度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感觉。室温太热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做那个梦。
那个只有很热时才会被唤醒的梦。
顾慨棠一点都不想重温,可一旦陷入梦境,又迫切的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第38章 又是那个梦,内容隐晦,但困扰他长时间的梦。
顾慨棠临睡前就有那种预感,闭上眼睛后,果不其然陷入了那个炙热而潮湿的梦境。昏黑、滚烫,简直令人无法呼吸。顾慨棠在黑暗中和对方抵死缠绵,皮肤相贴的感觉真实的让人无法分辨这与现实生活中的区别。
顾慨棠的头开始痛,血液全部涌到脑部,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啊……”
对方的呻吟。勉强扭过来的身体,汗湿的手臂,紧紧搂住顾慨棠的脖子。
急促的喘息。分不清彼此。顾慨棠着急的想要打开灯,他一抬手,画面顿时模糊了。
而在这时,天亮了,窗外有光照进来,身下那人因为燥热而湿漉漉的脖颈,细长宛若禽类。最后撞进顾慨棠眼睛里的,是一朵模糊、但张扬、耀眼的花。
顾慨棠猛然惊醒,剧烈呼吸。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又是那个梦,内容隐晦,但困扰他长时间的梦。
顾慨棠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脖子,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汗。一到冬天,天气转冷,他被梦魇控制的几率大大下降,可几年来,供暖那天不可避免的会回想起这个梦,让顾慨棠十分无奈。
时间越长,梦境的内容越丰富,顾慨棠记得东西越多。比如以前他想不起最后那个画面中,花的每个细节。现在却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最后,有时候甚至在想,那是不是人身上的纹身?
等到心跳平复,顾慨棠便下床洗漱。没有太过纠结。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窦争睡觉时间比较早,经常是顾慨棠还在电脑前复习,窦争就带着小野洗好澡回房间。相对的,平时窦争起的也比顾慨棠早。他会准备好早餐,等着顾慨棠醒来后吃。
顾慨棠饮食的口味和窦争大有不同,但每次窦争都给他准备好,顾慨棠不好不吃,也不会提意见,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他右腿的伤口恢复的很好,没有再次出血,慢慢来的话,顾慨棠自己也能走很长一段路。
顾慨棠刚从卧室走出来,就看见窦争陪小野玩机器人。窦争听到了声音,放下手里的玩具,他起身来扶顾慨棠。
顾慨棠说:“你玩吧,我没事。”
窦争没听,跟着顾慨棠走进洗漱间,帮他挤好牙膏,然后说:“我去给你倒牛奶。”
顾慨棠‘嗯’了一声,就知道今天早晨要吃些什么了。
窦争做饭种类并不单一,但比较固定,并且以星期为周期。打个比方,星期一的三餐与下星期一一样,但肯定与星期二不一样。
用热牛奶泡的,只能是燕麦和蛋奶星星。考虑到昨天吃的是燕麦,那今天应该是那个了……
顾慨棠漱掉口中的泡沫,用毛巾擦了擦脸,他慢慢走到餐桌前。窦争正好从微波炉里拿出热牛奶,倒在白色的瓷碗内,放到顾慨棠面前。
微微冒着热气的牛奶,一块墨绿色的酱瓜,还有一个剥了皮的红心西柚。顾慨棠还没说话,窦争就拿起纸盒,很豪爽地往顾慨棠碗里一倒。只听得星星形状的硬物碰撞发出的声音,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暗黄色的谷物类食品挤在牛奶里,略一搅拌,开始膨胀。
顾慨棠心中叹了口气。
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在他看来,蛋奶星星,这是小朋友吃的东西吧。事实上那也确实是给小野买的,因为买了很多,所以顾慨棠和窦争也跟着吃。
顾慨棠拿起勺子轻轻搅拌了两下,用刀切开西柚,放到嘴里。
那是早晨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果,在室温内放了一会儿,但还是有些凉。顾慨棠吞下一个西柚后,起床前的燥热消失殆尽。
小野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玩具。只听积木之间相互碰撞,小野用口发出‘呜呜’的声音,听着似乎是在模仿飞行器。他是个太过于乖巧的小男孩,大概到了这个时候,才能让人深切的体会到他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
窦争拉开椅子,坐在顾慨棠身边,然后说:
“我出去买点东西,你有事要出去吗?”
窦争指的是顾慨棠要不要再去康复中心。
顾慨棠摇摇头。
窦争道:“那你跟小野在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