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丑
顾慨棠看着窦争,眼神内敛、冷静。他没被房间里的酒气影响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顾慨棠站了一会儿,伸手去抓窦争的手腕。
窦争羞愤至极,不想给顾慨棠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双腿不用力,向下坠。可敌不过顾慨棠的力量,被抓着手腕拽了起来。
然后顾慨棠向后一压,把窦争按在了墙上。
窦争两只手的手腕被合十压在墙上,他不是挣扎不开,只是没有用力。他的脸在灯光下,每个细节都能被顾慨棠看的清清楚楚。
窦争把眼睛往手臂后面躲,身体却因激动而发抖。
看吧。顾慨棠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给窦争造成巨大的影响。
窦争紧张地做出吞咽的动作,他面红耳赤的等待着。
就听顾慨棠说:
“……你真的很脏。”
窦争身体一僵,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因为脸躲在手臂后,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什么……什么?”
“第一次见到你,你在火车站随地小便。”
“……,我……”
“在我家里……你还穿着我的衣服……自慰。”
窦争急促地呼吸,他开始挣扎,顾慨棠松开他的手腕,窦争双手扶住墙壁。
窦争想嘶吼,想逃避,脸上热得快要沸腾。
顾慨棠拧着眉,继续说:
“你不穿袜子在我的床上,还在上面喝酒。你搂我的枕头,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还知道,你舔过我用的汤匙,窦争,你好脏。”
窦争又羞又急,张口要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表情扭曲的听顾慨棠说着,然后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痛苦的。
顾慨棠不为所动,他伸手握住窦争的一只手腕,防止他愤然离去。
顾慨棠声音平静,轻声道:“还用我说吗?我觉得你没教养,没头脑,幼稚的要命,不负责任,做事不考虑后果。就连你喜欢我,我也觉得是麻烦。”
窦争脸上的表情怎么都维持不住,他低下头,呻吟一般,气若游丝:“……别说了,他妈的,我早就知道了……”
顾慨棠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你被我的外表蒙骗一时,但靠着皮相,口中说着喜欢,……你不觉得空虚吗?”
窦争深深的看着顾慨棠,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顾慨棠同样凝视着窦争。
窦争抿着唇,一直做出吞咽的动作,他的双眼发红,眼眸上浮着一层水汽。
两人面对着面,谁都没主动说话。
直到窦争吸了口冷气。他发出像是痛极了的吸气声,窦争伸出手臂,搂住顾慨棠的脖子。
顾慨棠没有躲,他连表情都没变。
“我……”窦争轻声说,“不是喜欢你的皮相。”
这样说着,窦争轻轻用脸颊揉蹭顾慨棠的耳朵。
痒,很痒。
顾慨棠的耳朵从未被其他人这样亲昵的碰过,但他一动不动。
“我本来以为你会……谁想到你会这么反感!”窦争顿了顿,很不甘心地吼道,“……算了……哼,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窦争咬牙切齿、颇有力度的说完这几句话,眼角滚烫的眼泪瞬间流到脖子里。他眨眨眼睛,表情轻松的放开手,靠在墙上。
“不过,你能不能忘了这些事?别讨厌我,就像是……就像是我们高中那样。”
到了这时,窦争还想着要给他留下点好印象吗?
顾慨棠说了这么多伤人的话。将心比心,要是有人敢对顾慨棠说刚刚他对窦争说的话,不管那人是谁,顾慨棠一定决然和对方隔断交往,再没有复合的可能。
就是因为知道这样,顾慨棠说的时候,内心的煎熬和表面的平静做着激烈的矛盾斗争。
结果却是这样的。刚刚顾慨棠问窦争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其实他根本不用回答。
问这个问题的人,已经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顾慨棠轻轻叹了口气,说:
“窦争……”
窦争张张口,却因为喉咙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很自私,也很冷漠。”
顾慨棠垂下眼帘,试探着,轻轻牵住窦争的手。
碰到那人手的一瞬间,顾慨棠还以为自己握住了冰块。家里温度不低,尽管窦争没穿裤子站了有一会儿,但也不至于冷到这种地步。
顾慨棠想,窦争他……一定很害怕。
窦争的手一僵,随即向磁铁一样粘了过来。
顾慨棠任他抓着,他的声音不再凌厉。
“我不是个好人。最起码,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顿了顿,继续说:
“就算是那样,你还喜欢我吗?”
窦争发抖到牙齿打颤。他知道顾慨棠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还是觉得害怕。窦争慢慢凑到顾慨棠面前,眼睛看着他的嘴唇,鼓起勇气,紧张到心脏快要跳出来——
窦争极轻的亲了顾慨棠的下唇,像是怕被拒绝一样,迅速离开,得手后,就开始发呆。
过了一会儿,窦争反应过来。他认真的看着顾慨棠,说:“……我是爱你啊。”
说完,窦争再次试探着,慢慢向前,还想亲顾慨棠。
肌肉紧绷,窦争做好准备,只要顾慨棠有一点要躲的动作,他就立刻停止。
顾慨棠表情温和的,伸手将窦争搂在怀里。
窦争浑身僵硬。
如果窦争没有喝那么多酒,他会发现,顾慨棠的身体和自己一样,因为紧张而发抖。
顾慨棠一手按住窦争的后脑,一手扣住他的腰,轻轻蹭了蹭,顾慨棠犹豫着,低声道:“给我一点时间……”
“……如果是你的话。那么我可以试一试。”
“……窦争。”
第44章 虽然他已经知道窦争对他的感情,但现在听说对方可能高中时就喜欢上了自己,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九点钟的事情了,顾慨棠眯起眼睛,伸手遮着刺眼的阳光,忍不住感叹,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懒散了,竟然能毫不愧疚的睡到这个时候。
他静静回想最近经历的事情。
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对窦争说那些有承诺性意味的话。应该说,顾慨棠也在想,总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并不太好。独善其身是一种态度,可掌握不好平衡,让人感觉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这种暧昧是更加恶劣的伤害。
与其选择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人,还不如选窦争。
男人还是女人无所谓。最起码先尝试一下……
顾慨棠反思一阵,拂去心底那点忧虑和忌惮,扭过头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发现窦争睁开眼睛,也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
“……醒这么早。”顾慨棠道,犹豫着,轻轻摸了一下窦争的额头,问,“头不痛吗?”
“不痛。”窦争看不出情绪的回答,在顾慨棠的手摸到他额头上时,窦争轻轻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昨天没喝多少酒。”
“……是吗。”
“只喝了两瓶而已。”
“……两瓶不多吗?”
“哈,那算什么,当年我……”窦争说着,想到什么,突然一愕,连忙停住,摆摆手,“算了,不说了。”
顾慨棠琢磨了一会儿,说:“你以前怎么样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没关系,你不要在意。”
窦争撑着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从他这个角度来看,顾慨棠褐色的眼瞳,被阳光照射着,反射出透明的光。
窦争有些胆怯地伸手,想去摸顾慨棠的眼睛。碰到睫毛时,顾慨棠闭上眼睛,但没有躲。
“我现在,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窦争用那种不敢置信的声音,顿了顿,说,“是梦也好。这真的是连做梦都没想过的情况,我……”
窦争闭上嘴巴。
阳光一晒,房间里暖得烫人。
顾慨棠安静的坐在那边,什么都没说。
昨晚窦争在顾慨棠的床上洒了酒,没办法睡人,所以两人跑到窦争的卧室,睡到现在。也算是同床共枕,不过,当然了,什么都没发生。
顾慨棠洗漱完毕,路过自己卧室,看到里面的狼藉模样后,道:“赶得巧,就今天来扫除吧。”
结果话音未落,电话就响了。
顾慨棠走到客厅,发现来电的是谢冕。
因为之前一直拜托他帮忙送小野,顾慨棠正想春节时去谢冕家探望,可因为生日,所以迟迟没去。一看来电显示,顾慨棠顿时有种被提示的感觉。
“喂,谢冕。”
“慨棠,”谢冕寒暄一阵,问,“你下午有事吗?”
顾慨棠用肩膀托着电话,看了看计划表格,回答道:“应该没事。”
“那就好。是这样的,刚有一个高中同学联系我,说想组织高中同学会。然后让我问你你有没有空。”
顾慨棠心想正好可以去见谢冕,拿点礼物什么的,放在后备箱,到时候让谢冕拿走。
顾慨棠说:“行啊。”
“窦争有空吗?”谢冕说道,“叫着他一块来吧!”
顾慨棠心想,去那边一定要喝酒。窦争昨晚喝了那么多,再喝肯定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