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丑
顾慨棠搂住窦争的背,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紧紧闭上眼睛。
窦争形式上动了动,说:“我一身汗,你别抱我。”
可怎么都不能推开顾慨棠。他太想这人了,哪里还能考虑自己现在的形象如何呢?
窦争轻轻亲顾慨棠的侧脸、耳朵、脖颈,摸着他的手。他不知道顾慨棠为什么会来这里,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所以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不敢问。窦争沉浸在此时的柔情中,他说:“海棠,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生日快乐,虽然晚了。”
顾慨棠在窦争要亲自己的时候向后退了一步,问:“什么?”
窦争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猛地愣住。他发现衣柜里顾慨棠的衣服没了大半。
窦争的手开始颤抖,但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打开一个嵌在衣柜里的小的抽屉。那地方十分隐蔽,用来放家里贵重的物品。
窦争捏起什么,转过身,放到顾慨棠手里。
顾慨棠摊开手一看,就见一条白色的手链,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中。
“本来也想给你买条项链,可没想到铂金这么贵,比金还贵。”窦争说,“所以就换了一条手链。”
顾慨棠的手指蜷了蜷,没有说话。
窦争道:“金的话到是能买项链了,不过我觉得你值得最好的。”
顾慨棠看着窦争的眼睛。他的表情十分柔和,带着令人心痛的不舍。
窦争颤抖的,用一种微弱的声音说:“你值得最好的……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所有你值得的,海棠,你能不能等等我?”
顾慨棠握紧手中的链条,喉咙奇痒无比,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后,轻轻吸了一口。
唇齿间满是苦涩辛辣的味道。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
顾慨棠的眼神淡无波澜,对眼前的人说:“窦争对不起。”
窦争颤抖的手指停住了。
顾慨棠重复道:“对不起。我们,还是分开吧。”
窦争问:“你在说什么?”
顾慨棠低着头,又吸了口烟,他屏住呼吸,等肺里全都缠绕着那种让人反感的气味后,才轻轻吐了出去。
顾慨棠说:“两个男人还是不行,你条件不错,应该找个真心的好姑娘,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完,顾慨棠沉默了。
窦争伸手朝顾慨棠脸边挥了过来。
有一瞬间,顾慨棠是可以躲的。但他动都没动,理智上,他觉得自己应该被打;但情感上,他不相信窦争会对自己动手。
窦争当然不会对顾慨棠动手,他只是伸手把顾慨棠唇间衔着的烟揪了过来。
窦争像是一位犯了烟瘾的人,在顾慨棠含过还有些湿润的烟蒂上深深吸了一口,烟的长度肉眼可见的迅速缩短。
顾慨棠皱了眉,他在窦争唇边把烟夺了回来。
窦争不甘示弱,一手捏着顾慨棠的手腕,一手拿过烟,又放到自己嘴里。
一根细长的烟被两人争来夺去,很快揉得不成样子。窦争骂了一声,把那根皱巴巴的烟扔到地上,他仰起头吻了顾慨棠的唇。
他用舌头细细地舔,力道很轻,也不深入,顾慨棠连推开的理由都没有。
窦争的脸上一片冰凉,他又怒又悲,忍不住流了眼泪:“……我就知道。”
“……”
“你为什么不给我点准备时间?”窦争说,“我不想在你面前哭的,再也不想。”
第66章 什么都可以不拿,但这个东西,他要带走。
顾慨棠抬手用掌心抹着窦争的眼睛,摸了一手心的眼泪,刚沾上去是滚烫的,但很快就变得冰凉。
窦争脸色阴郁,也不哭出音,只发出很细微的吸气声。
顾慨棠低头看着窦争,很想把他耳边的碎发抚平,可忍住了。顾慨棠轻轻说:“我走了。”
窦争没说话,眼睛一直盯在顾慨棠的身上。
顾慨棠拿起背包,手里握着窦争送给他的手链。
什么都可以不拿,但这个东西,他要带走。
顾慨棠走到玄关处,窦争跟着出来。
顾慨棠说:“你不要送了。”
窦争当做没听见,他道:“已经十二点半了,这么晚,你住下吧。”
顾慨棠摇摇头。
窦争提高声调,但还是怕吵醒小野,用一种恰当的声调说:“你怕留下来吗?”
“……”
“你对我硬的起来。你回国那天,要是我再主动一回,你不会拒绝我。”窦争了然的点点头,说,“可你从来没摸过我,海棠,你早就知道跟你家里人坦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你不动我,觉得这样就没欠我的,对吗?”
窦争说得很慢,但带着点力度,听不出来有没有怒意,甚至还颇为平静地站在顾慨棠身后。
顾慨棠竟然点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
窦争突然就愤怒了,他说:“我……宁愿你一开始就不给我希望,也好过现在,这么……”
窦争的声音低沉了,愤怒被难过浇灭,他顿了顿,哽咽着说:“……这么绝望。”
顾慨棠没有回头,他站得笔直,背影看起来如一棵笔直的树。决然,认真。
顾慨棠拼命忍住喉咙里难耐的痒,没有咳出来。他右手握得更紧了些,尽量轻松地说:“就是不想再给你没用的希望,所以我才会来。对不起窦争,幸好没耽误你更多时间。”
窦争还不死心,他扶住门框,眼睛死死盯着顾慨棠的后背。
“……那小野呢?”
顾慨棠手指一抖,打开客厅的门,楼道里的冷气包围过来,声控灯亮了。
他的喉结滑动一下,想了想,声音嘶哑地说:“……我也不想养孩子。”
开学后,顾慨棠又恢复了忙碌的状态。数不清的文献等着他去翻阅。
二月底的法律竞赛结束后,顾慨棠生了一场病,他咽喉发炎,一直咳嗽,还有些发烧,断断续续两个星期都没好利索。
到了导师办公室谈他都在咳嗽,刘浩然说:“你要不要去医院?给你放半天假。”
顾慨棠摆摆手道:“没事。”
刘浩然知道他有分寸,也没多说。上网查看邮箱时,他冷不丁问了句:“你认识楚薇不?”
顾慨棠一怔,回答道:“认识。她是咱们学校的本科生。”
“明年她说要来我这里读研。”
“跨专业?”
“是的。你休学一学期,所以下半年还得在学校里待着,我看你和楚薇关系不错,带带学妹怎么样?”
顾慨棠说:“可以——,不过,我想申请出国交流。”
“嗯?你不是说不去了吗?”研究生阶段只有一次交流机会,一般都选择在研二出去,顾慨棠和刘浩然出国学习那次不算在交流里。
刘浩然在美国时问顾慨棠明年要不要申请交流,那时他还说想留在国内。
顾慨棠回答道:“……还是想出去看看。”
“也行,申请得上就出去。”刘浩然说,“晚上楚薇过来给我看资料,一起吃个饭吧。”
顾慨棠点点头。
顾慨棠明确告诉楚薇自己有对象后,两人就没再单独联系过。这会儿楚薇报考了刘浩然的研究生,他们终于要当一次真正的师兄妹了。
顾慨棠还没告诉楚薇自己晚上要跟刘浩然一起去见她,楚薇就主动给顾慨棠打了电话,问第一次见面要给导师送什么礼物。
顾慨棠说:“茶叶吧,我以前送的就是茶叶。”
“多少钱一斤的合适啊?”
“这个……看你情况吧。”
楚薇说:“我钱包落在家里了,师兄您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周末还给您。”
顾慨棠刚想说好,又突然想到自己卡里余额只剩下这个月补贴的七百块,犹豫了一下,道:“我手里钱不够了,不好意思。”
“嗯?”楚薇愣了,她知道顾慨棠是个相当大方的人,如果不是手里真的没钱,一定不会拒绝。可顾慨棠家世很好,他本人善于理财,不应该月初就没钱啊。
楚薇问:“您手里还有多少钱?”
“……”顾慨棠说,“七百多点。”
楚薇咋舌:“这……那我就先买一斤茶吧,还是麻烦师兄借给我钱……”
晚上师生三人聚在一起吃饭,刘浩然喝了酒。尽管顾慨棠咳嗽还没好利落,但也陪着刘浩然喝了不少。
他喝了酒之后很安静,不会多说,只是脸红得厉害。
楚薇扶着顾慨棠到研究生宿舍楼底下,打电话给杨秉治,让他下来接顾慨棠。
顾慨棠剧烈咳嗽着,说:“……我可以走。”
楚薇道:“师兄您别乱动,啊……大痣!大痣在这边!”
杨秉治穿着拖鞋就跑出来,冻得脚趾都僵了,他看着顾慨棠,抱怨道:“喝这么多。”
“是啊,大痣你借我八百块,我下个星期还你。”
杨秉治一愣:“你不早说,我没带钱包下来。”
“不用给我,给顾师兄,我欠他钱,你帮我还了。”
杨秉治‘哦’的一声,竟然有些高兴。
他从楚薇手中接过顾慨棠,就听楚薇长长舒了口气:“好,那我回去了。”
“等等!”杨秉治急道,“我送你啊。”
“不用了。”楚薇挥挥手,“你好好照顾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