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权
谢卓言换上了一身白衣,手里抓着一直白玉箫走过来。一袭雪白的衣袖飘飘而来,和身后的青瓦高墙、宫楼殿阙完美契合,素净的衣袍硬是呈现出了一种毫不寡淡的美,那一瞬间,贺漓仿佛和谈昱当时的心情重合了。
这不是那种妖艳的美——少年矜傲的表情和挺直的脊梁,分明写满的倔强而不可亵渎。
岳震华眯起眼睛,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拍了拍手,半开玩笑道:“不愧是太子殿下。”
谢卓言颔首示意,脸上浮着一点温文尔雅的笑意,但是他看见贺漓的下一刻,瞬间破了功,噗嗤笑出声,“你要演少年么?”
贺漓把手里的折扇甩开又合上,用扇背在手掌上拍了拍,低沉道:“不行吗?”
“我可没说不行。”
“这就对了,”贺漓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轻轻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手腕被握住的地方能感觉到那人掌心的热度,谢卓言嫌弃地甩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笑归笑,打心底说句实话,贺漓这副扮相看起来倒是显得年轻了不少,高高束起的马尾,一身黑色劲装很显身材,让他的腿看起来格外的修长,如果光看这个造型,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二十七八了。
“谈昱要真像你那么老,还会有那么多姑娘争着想嫁吗?”谢卓言支着下巴问。
贺漓抿了一下嘴角,眯起眼睛。他今年也就二十七,看着还比同龄人显年轻,但确实比谢卓言大了好几岁,谢卓言拿年龄说事他也没辙。
“你不懂,现在的小姑娘不喜欢小白脸了,就喜欢我这种成熟型男……”
谢卓言顺手撩了撩刘海,扭头看向殷雪:“哦,是这样吗?”
他早就注意到了,小姑娘一直拽着衣角,羞怯怯地看自己。
殷雪红着脸摇头,轻声说:“言哥,我喜欢你这样的。”
谢卓言洋洋得意地瞅了贺漓一眼,似乎是在嘚瑟一般,惹得对方不太快意地“啧”了一声:
“就他这细胳膊细腿肾虚小白脸的模样,也就能讨老男人喜欢。”
谢卓言用手肘撞他:“你不是老男人?”
“你说是就是呗。”贺漓神色不明,朝他吹了声口哨:
今天的拍摄任务格外繁重,晚上加班拍夜戏,场地在一个人工湖边。
几个配角演员吃过饭蹲在一边抽烟。谢卓言烟瘾不算大,但是闻着这尼古丁的味道,烟瘾还是有点犯了,好几天没尝着烟味,有点心痒痒。
谢卓言没忍住上前去,对方也很上道,笑叫着“谢哥”,马上就把烟递了一支过来,谢卓言结果来的时候,对方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像他这样的偶像艺人真的抽烟,但还是给他点上了。
谢卓言站着跟他们聊了几句,手里捏着的半根烟,独自走到湖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把烟衔在嘴里,几乎没过肺,就含着过过瘾。
天色渐暗,湖边没有路灯,烟头在迷蒙的夜色中成了个明亮的光点,谢卓言呼出一口气,丝丝缕缕的白烟从嘴角沁出,袅袅飘散在空气里。等天完全按下去,拍摄就可以进行了。
谢卓言正盯着湖面出神,嘴里的烟头忽然被人扯走了,头顶随后传来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
“我说过的,再让我看见你抽烟我就揍你,你就这么想我揍你?”
谢卓言抬头看见贺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神不自在地飘忽:
“他们给的,我就抽一根。”
贺漓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按灭了烟头,欠揍地说:“想得美。”
谢卓言低头不语,看着黑漆漆的水面映着一轮金黄的圆月,夜风把他的长发吹起来,也把他的倒影吹散了。
贺漓在他旁边坐下来,忽然把一个什么东西丢到他怀里:“会吹吗?”
谢卓言接住一看,是一支萧。
谢卓言不会吹,只是摆摆样子,但是贺漓似乎对此有点研究,看他的姿势不对,走上前来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帮他纠正动作。
戏中,谈昱被责罚之后偷跑出来,在湖边撞见了太子在月下吹萧,深蓝色的湖面泛着粼粼波纹,倒映着破碎的月光。抓着白玉箫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看上去几乎和玉的质地没什么区别,那萧末端缀着的一支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
祁遥发现了谈昱,隐约认得他大概是个质子,听见侍卫来了,连忙捂着他的嘴,拉着他躲进假山后面。皇宫禁地,深夜乱跑是要掉脑袋的。祁遥是太子当然没事,但谈昱一个异国质子肯定不行。
拍摄进展一切顺利,直到谢卓言要捂贺漓嘴的时候,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只能举起手去捂,看起来特别滑稽。
贺漓噗嗤笑出声:“小矮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谢卓言瞪着他二话不说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导演让道具师搬了个凳子过来,让谢卓言踩在上面,贺漓稍微蹲下一点,才完成了这一镜。
谢卓言身高将近一米八,腰细腿长,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过矮。有意无意地想报复那家伙,故意把手捂得更紧了些,一低头,正好对上了两道戏谑的目光。
谢卓言捂着贺漓的嘴,把他连拖带拽地推到了假山后面,躲进两块石头之间尽量隐蔽身形。巡逻的侍卫提着灯排着队的路过,两人贴的很近,连大气都不敢出。本来两个大男人这石缝里就够挤了,谢卓言一根白玉箫横在两人之间隔开了仅有的一点距离,丝毫不敢挪动,几乎只要一低头脸就会贴上,但是贺漓却有意无意地把重心往他身上靠。被微凉的夜风吹拂着,紧贴的胸膛却是温热的,心跳声也重合在了一起。
月光下,谢卓言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亮。他感觉到那人在看自己,抿紧了漂亮的嘴唇,不太敢去想手心的触感,捂住对方嘴唇的那块部位皮肤似乎隐隐灼热发烫。
过了一会儿,灯火逐渐远去,他屏息凝神,悄悄地往外看。
等巡查的人走远了,他立刻放开了怀里的人。
太子比谈昱大许多,只当他是个小孩儿,没有多想什么,也没有追究,只是让他赶快回去,嘱咐道:
“皇宫禁地,晚上不要乱走。”
那人眼神闪烁,深邃的眼睛里饱含着笑意,“多谢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言四七、十鸡蝈蝈233、拖拉机驾驶员窦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鸡蝈蝈233 10瓶;乐于萧瑟 10瓶;楠木 6瓶;言四七 5瓶;民政局、妤婕啊、98k娇妹 1瓶;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qvq
第25章
夏天的雷阵雨来的突然,临近收工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搭在幕布上,云层间紫光阵阵,电闪雷鸣。
眼见着雨越来越大,大家匆忙把手头的事情收了尾,急忙收工。
拍摄场地是在一个园林里,车开不进来,现在外面暴雨如注,大家只能先躲进屋里,等着雨小一点再去停车场。
看着面前屋子里挤满了人,谢卓言摸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又转动着镜头,拍了和贺漓一起的照片。
贺漓半开玩笑地说:“拍我干嘛,又想炒作了?”
说完,两人忽然很有默契地陷入了沉默。谢卓言低头看着地板不吭声。贺漓抿着嘴唇,右手拇指指尖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显然也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有钱人似乎都喜欢让孩子沾点艺术细胞,贺漓从小学习音乐和绘画,什么都会一点,作品也被高价拍卖过拍卖过。出国进修时学了设计,师从顶级时尚品牌Ravi的创始人老先生。
在《禁地》杀青之前,贺漓送了谢卓言一幅画以表心意,因为再贵重的礼物也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有意义。
贺漓耗费了大半个月的休息时间才完成,那幅画上画的就是谢卓言本人,金色的阳光映衬着白衣少年的脸庞,发梢被风吹起。很漂亮,也很像他。
但是最终谢卓言没应他的约,贺漓只能把画寄了过去,谢卓言应该是收到了那幅画,却没给任何回应。
贺漓耐着性子等了几天,结果等来的却是谢卓言转头就把画拍了照发到微博上,言辞模糊,引起cp粉集体高.潮,一时间赚足了风头,公关部门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这事给了结了。
贺漓混迹娱乐圈多年,什么情况没见过。总有些不知趣的人,见过他一两面就拿合照或者鸡毛蒜皮的东西含沙射影,这些统统归结为蹭热度炒作,但是他都不在意。
偏偏就这一次动了心,结果还被那小子耍了。不仅不给自己回应,还要在人前做戏。
贺漓闭了闭眼,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别人。他努力把那些不好的记忆从脑海里驱散出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笑道:
“拍就拍吧,我长得这么上镜还怕人拍吗?”
谢卓言似乎对他有所顾虑,但还是坐到了他身边,调好了滤镜,把手机举到了两人面前。
还没按下快门,贺漓忽然说:“我来吧,顺便发个微博帮你洗白一下。”
贺漓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摆拍,谢卓言脊背一僵,拍完了也没看他拍的怎么样,只叮嘱他修下图。
半小时后,雨小了,大家各回各家。一路上,谢卓言都在想以前的事,直到回到酒店,他才想起来去看一眼贺漓发的合照。
贺漓嘴上答应得挺好,谢卓言还真以为他能记得修图,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高估那家伙了。
在看到那张合照的时候,谢卓言正在喝水,手狠狠地一抖,差点呛住,手上的药片都撒了一地。
临近身败名裂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有无数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真想一把揪过贺漓的领子质问他:你确定你是想帮我洗白不是在黑我?!
谢卓言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扭曲的面孔,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长这样,随后他又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陷入了沉思。
贺漓究竟是怎么用两千万像素的手机前置摄像头拍出这种画质的?
江湖传言,谢卓言最大的黑号皮下就是贺漓本人,谢卓言一直都不相信,但是此刻看着这张感人的照片,那一瞬间,谢卓言差点就相信了。
谢卓言手抖抖擞擞地给他回复了一句,“谢谢贺漓哥照顾。爱心”
好在,贺漓发合照这个事比照片本身有话题度多了,没人有空吐槽照片好不好看。
@风声鹤唳:又来了,捆绑吸血罢了。
@漓哥哥的小甜心:不关心,不要给热度,只期待贺漓哥新作~
@盐盐小饼干:出来干活了!@谢卓言反黑站
@贺谢社会从我做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发糖了啊啊啊!搞到真的了!河蟹is real!!
@漓总小锦鲤:怎么又双叒有cp粉,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妍妍大宝贝:妍妍真是身娇体软!可人甜心!
@言言别想跑:前排那位请分一下场合,麻烦你先闭下麦可以吗?
@期待谈子曜:呵,走个形式罢了,我们贺总才不想理他!
谢卓言没来得及看完,黄岑电话就打来了。他接起来,就听见黄岑嘘寒问暖地说:“今天已经收工了吗?”
“嗯。”
“噢,进组快半个月了,还习惯吗?”
话筒里传出嘈杂的背景音,黄岑身边似乎还有其他人,谢卓言镇定地看着窗外,“挺好的。”
“那就好。你和贺影帝相处的不错嘛,我们还没去和他们商量,他自己微博就关注你了?看来是我的担心太多余了,”黄岑干笑两声,“这样就挺好,话题度一下子就上来了,这部片子肯定能爆。再和他亲近亲近,还能洗白。”
谢卓言把水杯举到嘴边,眼里闪过一丝不快意。
他很讨厌黄岑这种纯粹功利性的思维方式,似乎在他眼中,所有人都只是用来炒作的工具,甚至让他时时刻刻都觉得他自己也不过是黄岑的工具。
说到底他和贺漓的关系好不好,又关他黄岑什么事?
当然,黄岑不可能这么好心,只是为了问一问他在剧组过得好不好,没聊两句,他又把话题扯开了去:
“过两个星期剧组会给你放一周的假,你回海城一趟,有些工作要忙。之前说的那个Ravi的全球代言不能给你了,我帮你拉了另一个,G&M的代言。”
“嗯。”
同为时尚品牌,G&M比Ravi次了不止一个档次,可以说完全不是谢卓言这个咖位应该接的,但是谢卓言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太在乎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