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权
谢卓言微不可闻地“嗯”了一下,对方大概没听见。
“条件呢,我也已经尽力帮你去争取了,我们整个天盛娱乐,谁都没有你这待遇。这几年,你也知道的,公司也没少栽培你,做人呢,不能太忘本。”
谢卓言虚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垂下眼眸:“……我会再考虑一下。”
“怎么,接了《逐鹿》觉得自己马上能成谢大影帝了,天盛这点资源看不上了?”经纪人嗤笑一声,似乎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那你自己考虑吧,话我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你先进一下剧组的微信群,我发给你。”
“嗯。”谢卓言打开手机扫了一眼,说,“……黄哥,又给我买通稿了”
“是啊……”经纪人微微一愣,说,“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又因为这跟我闹脾气啊,买热搜通稿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你不管签哪个公司都是这样操作的,再说句难听的,我们不买,他们也会买了踩你,先下手为强有什么错。”
天盛的一贯做法是拉踩炒作,炒绯闻炒黑料,引导粉丝撕逼,只要能博眼球的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一边炒他和陶清的绯闻,一边时不时又给谢卓言和其他女艺人弄点桃色新闻,搞的路人都觉得他滥情。
谢卓言的名声不好,很大一部分是拜他们所赐。
谢卓言无力地闭了闭眼,没再吭声,按掉了电话。
半小时后,保姆车在一栋欧式花园别墅前缓缓停下。
司机迅速拉开车门下车,摘下手套,又拉开后座车门。谢卓言从后座跨出来,微笑点头,朝他说了声谢谢,拎着包走进了雕花铁门。
这偌大的三层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住。
谢卓言习惯和别人保持距离,甚至连保姆也没有请,只有两个菲佣定时来打扫卫生。
谢卓言在门口换了拖鞋,沿着十分有格调的旋转台阶上楼,把包丢在沙发上。
他看了一下手机,按照经纪人的要求进了剧组的微信群。大家都在忙,群里没人说话。
谢卓言向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问了好,正准备放下手机,忽然看见贺漓也在群里。
说起来,贺漓刚刚回国的时候,谢卓言在一场晚宴上见过他。当时谢卓言挽着陶清,贺漓和他擦身而过,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谢卓言无声地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充上电,转头走进浴室。
奢华的浴室里弥漫着冷香,绚烂的灯光把银镜照耀得闪闪发亮,镜中倒映出少年羞涩漂亮的身体。
谢卓言身材偏瘦,但腰线轮廓很漂亮,颈部曲线非常优美,腿又长又直,皮肤白皙透亮。
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帅哥。由于缺少锻炼,也算不上健壮,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但是比起型男有张力的肌肉,这种充满少年感的身材也很有味道,有得天独厚的诱惑力,美丽而脆弱,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触碰。
谢卓言垂着纤长的睫毛,指尖一路从胸口滑到腰侧——那里曾经也有个纹身,但是现在已经洗掉,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谢卓言脱得一丝不.挂,对着镜子摘下隐形眼镜,抬腿跨进盛满水的浴缸。
坐进浴缸,热水迫不及待地涌上来,包裹住全身,他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
半小时后,谢卓言洗完澡,光着上身、穿着白短裤走出来的时候,发梢还湿漉漉的。
他往玻璃杯里倒了半杯水,“哐当”一声放在床头柜上,又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瓶子,拧开盖子数出几粒药片,就着水咽下去。
仰头把玻璃杯里的水喝完,他伸手去拔充电器。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了一条提示。
【贺漓请求添加您为朋友】
谢卓言看着屏幕上的好友申请,愣了一秒钟。
前年那件事之后,他们的微信都互删了,谢卓言还换了手机号。贺漓出国之后,两人彻彻底底断了联系。
谢卓言手指悬浮在屏幕上方,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哪里。指尖绕着空气画了个圈,还是按下了通过。
通过了好友申请,他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说话。
谢卓言也没打算先开口。他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点开了贺漓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设置了半年可见,而且贺漓也不是话多的人,一个月也就发一两条,谢卓言翻了几下就到头了。
除了简单的晒日常和自拍,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有翻到和一些漂亮女艺人的合影时,谢卓言才会停下来看看。
谢卓言一直翻到底,觉得没什么意思,又退回名片界面。
头发还没擦干,他一低头,一滴水珠从发梢滑落,“啪嗒”滴在手机屏幕上。
谢卓言下意识就伸手擦了一下,要命的是,不知怎么就按到了视频通话。
通话铃声提示音响起,嘹亮的铃声回荡着空旷的房间里,谢卓言愣了一下。等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慌忙去按挂断,还没来得及挂,对面已经接了起来。
贺漓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那边的画面倒是一片漆黑。
谢卓言一低头,清楚地看见自己上半身赤/裸的样子出现在画面里,顿时尴尬地老脸一红,疯狂连按了好几下挂断。
半晌,贺漓才发来一个“?”
“……我手滑。”谢卓言有点窘。
许久,那边才回了一个“哦。”
对方的画面是黑的,此时谢卓言还心存侥幸,或许他什么都没看见,不然自己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紧接着,提示音响了一下,贺漓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短裤挺漂亮,CK的?”
谢卓言白净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傻逼。谢卓言在心里骂了一句,丢开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碎碎念):我怀疑他想勾引我并且证据确凿。
第4章
或许是场面过于尴尬,谢卓言一直没有再开口,贺漓也没多说什么,接下来一段时间也没有再联系。第二天中午,谢卓言急匆匆地出国拍广告。
他即将进组,这戏至少也得拍上半年,但是他的合约还有三个月到期了,却迟迟不愿意续约,公司也很着急,很怕他跑了,想在此之前再狠捞一笔,所以最近的工作行程安排非常繁杂,一个月内要跑好几个国家。
《逐鹿》开机在即,谢卓言也没时间休息,只能抽空在工作之余看剧本。
他这两年时运不顺,戏拍一部扑一部。这倒不完全是他的原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的演技和态度在一般的小鲜肉之间绝对是出挑的。
但是黑粉们幸灾乐祸,给他扣了个扫把星的名号,很多导演都有点迷信,喜欢开机前烧香拜佛讨个吉利,于是好久没人愿意找他这个“扫把星”了。
万幸的是,因为性格长相都很讨女孩子喜欢,谢卓言还是顺利凭借一部校园偶像剧逆袭,重新走红,一脚踏破一二线的门槛,成功挤进一线流量阵容。
但是这次接下了《逐鹿》这种级别的剧本,能不能打破这所谓的扫把星“魔咒”,仍然成迷。
谢卓言不被外界看好,接下这部戏的压力很大,只能更加拼命,趁着拍摄间隙捧着剧本翻看。
跨过了大半个地球,三个大洲,他的最后一站是东南亚,然后就该回国进组了。
他的校园偶像剧也曾在这边同步上映,东南亚粉丝也十分热情,大中午的顶着酷暑来接机。
夏天还没到,但这边热带雨林气候终年高温,蚊子很毒,只要被咬一口,皮肤就又痒又痛地红肿起来。
谢卓言细皮嫩肉的特别招蚊子,在户外拍摄时道具服装太清凉,没过两天就被咬了一身包,又痒又疼地肿了一大片,连续擦了几天药才消肿。为了不影响拍摄,他身上起的红斑只能用遮瑕掩盖掉。
出国这段时间,晚上在酒店里休息,谢卓言偶尔也会上一下微博,发两张自拍,给粉丝们撒撒娇,汇报工作进度和回国时间。
偶尔也会看见负面.评论,网友对他出演《逐鹿》这事还没气消,各种谩骂依然层出不穷。
但是骂归骂,键盘侠们什么也决定不了,谢卓言依然是主演,戏也紧锣密鼓地进入了筹备阶段,等他下周回国就要开机了。
谢卓言回国是在周末,黄牛们把他回国的航班信息卖到了几百块,平时就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一时间被堵得水泄不通,其中大多数都还是学生模样的女孩。
经纪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让谢卓言改走VIP通道——挤挤攘攘这么多人,要全是粉丝也就算了,鱼龙混杂的,保不齐有几个黑粉混在里面,准备给他扔臭鸡蛋。
谢卓言戴着墨镜口罩,掀起风衣的帽子把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插着耳机往外走。边走边扭头看了看自己周围的一群保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每次出行,公司给他弄的保镖特别多。一来是因为小粉丝们太疯狂,见到谢卓言太激动了,伸手乱抓乱挠,什么东西都敢往他身上扔。二来还是因为谢卓言黑粉太多了,出现在公众场合危险系数很高。
从前贺漓不止一次因为这事嘲笑过他。
贺漓出门很少带保镖,他本来就不是偶像艺人,家世地位摆在那儿,根本没人敢往上扑——粉丝敢往艺人身上扑,但又有谁敢骚扰鼎风的大公子。
贺漓平时也挺低调,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出入各种场所都直接走专用通道,粉丝基本上见不到他。最重要的一点是,谢卓言感觉他那些个保镖还没他能打。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谢卓言还是挑衅说,肯定是因为他过气了,或者是因为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太吓人,气得贺漓当时顺手就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拖着行李箱到家之后,谢卓言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剧本,一直看到深夜。
电影下周开机。等拍完定妆照,他就要去片场拍摄了。
谢卓言花了几个小时,重新把剧本匆匆过了一遍,又把开头的短短两三幕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几遍。
《逐鹿》这个故事还挺合谢卓言的胃口,讲的是历史上下落不明的章怀太子祁遥,和统一中原的千古帝王昭武帝谈昱之间的故事。
在大齐历经动乱,先帝驾崩,皇叔率军进京逼宫之时,太子祁遥连夜从皇宫密道逃脱,在心腹的保护下隐姓埋名,逃往北漠边境,装瞎装瘸,开了一家茶楼谋生计。皇叔篡位后,一方面对外宣称太子已薨,一方面派人大规模寻找暗杀太子。
祁遥在北漠住了三年,新帝鞭长莫及,没能找到他,祁遥过得倒也安然无恙。但好景不长,一日,他撞见了北昭王谈昱。
谈昱此人暴戾无常,弑父夺位,自幼就痛恨大齐,祁遥见了他心里发怵,却来不及躲避。
谈昱明知道章怀太子祁遥已死,但奈何眼前人太像祁遥,于是强行把他掳回北昭,侍奉自己。
祁遥以为谈昱肆意侮辱强迫他,是因为恨。
然而谈昱追忆起往昔,却对太子有刻骨铭心的情愫……
作为一统七国的大帝,谈昱绝非只会谈情说爱,他能文善武,谋略过人。整部电影权谋戏和感情线并重,讲述了谈昱一步步从质子,到北昭王,再到吞并大齐,最终灭五国而一统中原的故事。祁遥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爱人,更是他朝堂上不可或缺的谋士。
在整个故事中,祁遥是个相当重要且复杂的角色,而作为祁遥的扮演者,谢卓言必须下足功夫将剧本读透,试图揣摩他真实的内心,更好地把握住这个角色。
一直看到凌晨两点多,谢卓言才舍得放下剧本。他把剧本放在床头,这才想起要给梁佐打个电话。
梁佐是他为数不多的圈内朋友,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这次在《逐鹿》里也有戏份,扮演太子祁遥的弟弟——六皇子祁舍。
谢卓言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发现梁佐在半个小时前给他打过电话,于是回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好几遍,一直没人接,谢卓言的眼神百无聊赖地锁定在了床边挂着的一副油画上。
那副油画色彩鲜亮,画中明媚的少年迎风站在窗前,被风吹拂起长发,仔细一看就能辨认出,画中的人正是谢卓言自己。
铃声又响了一遍,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喂?”梁佐似乎已经睡下了,声音迷迷糊糊的。
“喂,是我,你刚才打我电话有事吗?”
“啊,宝贝儿,”对面垂死病危一般的声音终于打起了精神,“那个那个,我刚想找你说,我司机说有事来不了,明天你去片场的时候顺便来接一下我行吗?”
“可你家是反方向吧?我绕过来挺远的,你要不自己打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