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韵
他压不下来,雨水是冷的,但身体又热得不成样,仇韶一掌把人挥走,才觉鼻腔有了一丝凉意,持起鞭子泄愤般凌空打下,硬生生劈穿地板!
“再问一次,你打还是不打!”
牧谨之摊手,很平静反问:“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何辣手摧主的事您都得属下来干?”
仇韶被问得一怔,觉得这话里有话,隐约藏着一丝怨气。
“执法长老的活,属下不能做,再说,属下也不擅用鞭,尊主若真觉得属下受了委屈,那属下用自己的方法来如何?”
仇韶持鞭未动,但见牧谨之抬手,掌心朝内冲自己而来。
仇韶早已做好被一掌拍心的准备,他一丝不苟的站定在原地,说来可笑,这是他生平头次一动不动被人揍,若真传出去,一世脸面必将丢干掉尽。
明明出教前是铁了心要铲除对方的,仇韶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决心。
杀一个人而已,多简单的事,磨磨蹭蹭了那么久,自己怎么就下不了手呢。
再说了,他是给了牧谨之冤枉气,但谁要他们自以为是的联合欺主?真算起账来,牧谨之哪有立场给他脸色?
他还没计较牧谨之身为一教护法,却与武林盟主相交过密的事!
掌风忽至,仇韶合眼,微微屏了呼吸。
罢了……就当自己病入膏肓了吧。
对方手掌停在自己脸颊边,下一刻脸颊一热,竟是被轻轻拍了一下脸。
这力道,说白了就跟清风拂面差不多,仇韶却反应极大,猛地后退一大步。
“你刚刚做什么!”
“应您的要求,打人啊。”牧谨之扬了扬手。
仇韶满脸不寒而栗:“本尊叫你打你就打,这种应付算什么——你,你想做什么!”
牧谨之停了停解衣袍的动作,理所当然的解释:“如您所见,脱衣服。”
仇韶倒吸一口冷气,跟大白天烈日顶下见鬼似的,胸腔里顿时又冷又热又辣又烫,不知对方意欲何为,眨眼间,牧谨之已褪下外袍,论个头他比仇韶要高,肩膀宽阔,从胸膛起精悍的肌肉线条有力的收进窄髋里,身材当真是好得鹤立鸡群万里挑一。
牧谨之往前一步:“失礼了。”
仇韶握紧皮鞭,掌心热出了一手汗,但牧谨之动作极快,像知道这鞭随时要挥过来似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披在仇韶身上。
“先披着,外头那么多兄弟,尊主您这衣衫不整的出去,多不成体统。”
也是不巧,老鸨这会在清点房内损失,就在附近,一听到地板穿洞的声,心急火燎要闯进。
门开了一半,被一记掌风又拍了回去。
仇韶:“走开!”
老鸨哎哟数声,捂着被撞上的鼻子,连连说打扰您,您二位继续啊!
她眼利索着呢,纵横风月界几十载,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消一眼就全明白过来了。
她就说呢,一群大老爷们来温柔窟里不干正事,原因就在这呐!
第49章 四十六计
暴雨过后,无月无星。
石板地上湿漉漉的,积了一滩滩的水,白虎堂主已将几个孩子的身份调查清楚,原来相思堂将孩童抓到深山里做研究,却没料到随着仇韶到来“尸童”体内蛊虫开始躁动不安,反应最大的那五名孩童在失控后重伤守卫逃出森林,被巡逻的教徒碰个正着。
仇韶换了一身衣物,略有疲意的走出小楼,鼻尖浓郁的血腥气一点点被寒风吹散,听着白堂主的汇报,仇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其中一家丢孩子的就住在这几日他落脚客栈后头的小巷里,每晚打坐时都能听到夜晚妇人低低哭泣的声音。
白堂主看仇韶有点失神,不免担心:“教主?”
仇韶单手撑在树身上,来回摩挲了几下,他声哑如沙:“本尊在想,如果雁沙行不是急于获得本尊信任,是不是这些小孩的命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堂主一大老粗,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帮阴德的玩意就是歹毒估计在关外也祸害了不少人,不然怎么会来投奔教主你——哎,我觉得吧,这都是命。”
不是这样的。
仇韶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的软肋被人知道,雁沙行又哪来的底气蒙蔽他,当一个人太迫切想知道真相的时候,这种欲望就已经是别人眼中的把柄了。
他太想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太想让他回来了。
人的念想多了,就成了执念。
执念多了,便生心魔。
所以这个时候,一旦有人递出些许诱饵,哪怕知道漏洞百出不可相信,也抵不过心里深处那个微弱,却从未散去的声音:
万一呢。
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是真的呢。
这就是欲念,所以他的一念之差就成了恶念的帮凶。
正因为有恶念,才会生出如此邪恶的秘术,才会从成百上中选出最适合养蛊的少女,什么狗屁的圣女,就是一尊尊牟利的容器,傀儡罢了,在没被父亲带走之前,母亲就是与这些虫子为伍被困成奴?
养蛊的圣女大多活不过三十,对,母亲不就是诞下他不久后便暴毙的。
所以教内长老都对母亲讳莫如深,就是这个原因吗?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响起仇韶的余光中,两个身材欣长的身影之从二楼快步而下,周野与牧谨之脸色异常严峻的神色已经说明,他们带来的是个坏消息。
“怎么,他可说了驱赶蛊虫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