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扬
君玘已经过了容易冲动的年纪。到了他这个年纪,考虑的东西总是很现实的,就比如从被带回月光岛被发配到这里来直到现在,他想的最多的都不是如何让自己这个只属於萧九离的身体不受任何人染指,而是怎麽样才能从这里出去,然後找到失踪的萧九离。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终於来了,这样难得,他怎麽可能会错过?怎麽可能会不愿意?!
一直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结果在现在终於实现,他终於忍不住深吸口气放松了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而那被松开的紧绷情绪刹那间如同泄洪一般压垮了多病的身体,长时间监禁和精神不济造成的痛苦和疲惫瞬间席卷大脑,君玘挣扎著刚说了一个“我”字,後面的“愿意”还没有出口,他就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後栽倒过去!……
第九章 忍痛
一直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结果在现在终於实现,他终於忍不住深吸口气放松了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而那被松开的紧绷情绪刹那间如同泄洪一般压垮了多病的身体,长时间监禁和精神不济造成的痛苦和疲惫瞬间席卷大脑,君玘挣扎著刚说了一个“我”字,後面的“愿意”还没有出口,他就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後栽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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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玘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房间的装修摆设简约大气,从拉著纱帘的窗外透进来的柔和光线让许久未见阳光的君!不习惯地下意识眯起眼睛侧头躲避。
下一秒,头疼欲裂。
只是一个轻微的偏头动作,却好像整个脑仁都跟著一起晃了一下似的。
左手正在输液,他抬起右手捏了捏正跳著疼的太阳穴,这才发现不知是头,连肌肉也酸痛的厉害……
看来真的是人老了啊……
──“你应该明白,你这个年纪的奴隶,已经没有什麽好玩儿了。”
主人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後一句话,果然是没错的。
床上的君玘自嘲地笑笑,笑到最後,竟然连心也跟著抽疼起来……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个在重景声色的赌桌上说要买下他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身後跟著一名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上来检查下君玘的体表特征,又量了体温,而後先是宽慰地对君!笑笑,继而直起腰来转身面对苏南,松了口气般的道:“没事了,烧退下来了。”
君玘哑然,烧退了?他连自己从什麽时候开始发烧都不知道,只记得当时的“愿意”二字还没说出口就眼前一黑,向後栽了过去……
“这是哪里?”
医生识趣的在离开的时候带上了房门。君玘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挣扎著试图坐起或者其他更激烈的动作。男人淡茶色的眼睛眸光如剪水,说话的声音还带著沙哑,但是语气轻缓而平静。
平静到……无论苏南回答他这是哪里,他都丝毫不会在乎一样。
“我家。”苏南坐在床边上一早就被人搬过来预备好的椅子上,从家庭医生留下的口服药下面抽出一个封著牛皮纸的档案袋,档案袋中间镶著的卡片里印著君玘的照片名字以及身份编号。他把档案袋放在君玘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勾勾唇角,用夹带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独占欲,牢牢地看著君玘,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你是我的了。”
在苏南的认知里面,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君玘很有可能会一辈子呆在重景声色地下一层的那个小房间里,每天接待著不同的人,直到最後身体不堪重负,或者干脆是染病死掉。
是他让君玘脱离了那样可怕又残酷的生活,所以君玘理所应当地应该对他心存感激,献媚讨好。
可是他错了。
床上的男人仍旧是那副素雅淡静的样子,静静地看著他──苏南甚至无法从那样的表情和眼神中判断这个男人现在到底在想些什麽。
被冷遇的苏大少爷有点儿不高兴了。他微微蹙眉,抱著双臂靠在椅背上,微微偏头,居高临下地看著床上虚弱的男人,“虽说筹码是你自己赢回来的──但你不打算谢谢给你这个契机的我麽?”
君玘凝视他半晌,然後才轻浅地点下头,顺著苏南的意思,低低的回应,“谢谢。”
其实有什麽好谢的?虽说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他确实感激那个把他从重景带出来的男人,但是站在苏南的位置上想一想,男人从那种地方买他这种人回家,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已。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考虑的出发点是自己,那麽现在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要别人开口说谢谢……
君玘的神情落到苏南眼睛里的时候,苏南就知道他误会了。
他在性事上有洁癖,从欢场上带回来的人是绝对不会去碰的。在他能够说服自己的范围内,他花大价钱把这个老男人买回家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这个人好玩有趣,另一方面是觉得君玘似乎懂的东西不少,而他身边现在刚好却一个能够帮他打理从工作到生活各方面琐碎事情的人。
只是这样而已。
最起码,对於这件事情上,他给自己的理由,就只有这两点。
不过对於君玘的误会,他倒是也不想解释。对方的误会并不会真正对他的生活带来什麽困扰,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多费唇舌,他觉得累。
於是苏南自顾自地看了一眼他故意扔在君玘触手可及地方的密封档案,对君!挑挑眉,“你不看看麽?”
君玘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寡淡的脸上轻轻的勾出内敛温和的笑意,竟然破天荒地出言自我调侃了一句:“本人是不准拆开看的──就跟你们的工作档案一样。”
君玘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会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苏南微微诧异了下,便低头把目光放在档案照片下的名字上,“你叫君玘?”他又挑眉瞟了床上男人一眼,视线落到对方笑意尚未退去,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僵硬的嘴角,“倒是个挺有味道的名字。”
许久未被人叫过名字的君玘被子下的手指攥得紧紧的,嘴角为散去的笑容越发的僵硬。
名字是萧九离起的。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刚到月光岛的萧九离从十几个待选奴隶中把他挑出来,亲手摘掉那时候唯一能表明他身份的、挂在脖子上的编号牌子,然後想了想,看著他的脸慢慢的沈吟著对他说,“这模样长的……倒真是应了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君玘,你以後就叫这个吧。”
刚入行的调教师说话的时候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但那双黑沈沈的眼睛,肃穆得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属於那个男人了。只是没想到命运辗转,当另一个偶遇的男人又一次取得他的所有权的时候,叫出这个名字,让他莫名的抗拒。
苏南看著他显得迷离的茶色眸子,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君玘,你今天总是在走神。我说话的时候,讨厌被人忽视。”
“抱歉……”
君玘闭了闭眼睛藏住眸中痛苦的神色。他很疼,苏南叫他一次,心里就多疼上一分。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一旦露出破绽,就很可能被抓住痛脚。
第十章 主人,您在哪里?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一旦露出破绽,就很可能被抓住痛脚。
──
苏南看著君玘垂著头低眉顺目的样子,伸手慢慢抬起他瘦削微尖的下颌,强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苏南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以一种上位者看所有物的审视态度,“──我觉得,你与之前在‘重景’的时候相比,好像哪里变得不大一样了。”
苏南指的是君玘的态度。
虽然此前他也是一副漠然的顺从样子,但苏南觉得那时候的君玘就像一个只有皮囊而没有血肉的空架子。而现在,他总是走神儿,反倒让苏南感觉这个人好像活过来了……
但这话听在君玘耳朵里,却是苏南明显在责备他不如在重景声色里面顺从听话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