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起无明
季风朝一瓶杰克丹尼指了一下,“不用你请,你请以后我就不来了。就这瓶儿吧,咱俩喝,反正我自己也喝不完。”
“别介啊,你是子予的朋友。再说哪有客人请老板喝酒的。”方大旗打开酒又拿了两个杯子。
“那就先喝,一会儿再说。”
方大旗把酒倒上,“行,先喝着。”
季风拿起酒喝了一口,“嗯……子予这段时间都没来哈?”
“他昨天来了。”
“啊?”
“前段时间他答应在我这儿做驻唱。可昨天来了又说以后不唱了。”
“不唱了?为什么?”
“他说以后会很忙,没有时间再唱了。”
“很忙?是他们乐队要录新歌做CD吗?”
“新歌儿?这我倒没听说。”
季风点头,“哦,我也就听他随便说了一嘴。唉?你有赵寒的电话吗?”
“当然有了。”
“告诉我一下。”
方大旗掏出手机来翻了翻,“我听说你们公司是做传媒的,要是能帮到他们乐队帮帮忙也好,他们唱得确实不错呢。”
季风也把手机拿出来了,“嗯,我去看过他们演出。”
“这儿呢,找着了。”方大旗把手机递给季风。
季风把赵寒的电话号儿记了下来。
接着他们又聊了会儿别的,季风趁着方大旗去招呼别的熟客交了酒钱就走了。
第二天晚上季风把赵寒约了出来。
“季总怎么想起来找我吃饭了?”赵寒坐到等在饭店包房里的季风对面。
季风把一个之前他正在翻看的菜牌递过去,“先点菜,一会儿再说。”
赵寒随便翻了两下,“还是你点吧,我最不会点菜了。”
“我已经点完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赵寒看看等在旁边的点菜小姐,“点了几个菜了?”
点菜的小姐拿起点菜机按了几下,“四个热菜两个凉菜。”
“够了够了。”赵寒合上菜牌要往桌上放。
“别,再点一个,也不知道我点的你爱不爱吃。”
“没事,我什么都行。”
“别,再点一个。”
赵寒盛情难却,没办法再打开菜牌又看了两眼,“那就这个吧,野山菌汤。”
点菜小姐走了,季风拿出烟来递给赵寒,赵寒赶紧接过来又抢先一步掏出打火机把两人的烟点上,“季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我还以为子予也会来呢。”
季风吸口烟皱皱眉头,“子予啊,我们最近没怎么联系。我就是想问问你,MV的钱筹得怎么样了,明年能不能做完啊?”
赵寒一愣,“唉?你不知道吗?”
“什么?”
“MV一时半会儿做不成了。”
“怎么了?”
“那时前期拍摄和录歌的时候我们不是先交了定金么。交完定金还剩了三万多,子予前段时间把那钱借走了。”
“啊?”季风有些吃惊,“借走了?他借钱干什么?”
“好像说是他老家那边原来他跟他爸爸住的房子是单位的,最近旧房改造要拆迁,搬新楼要补什么差价。我问他差多少他也没说,就是把钱拿走了。然后从那时起到现在我就没怎么再见着他,连演出他不参加了。”
“你没怎么再见着他?”
“是啊。”
季风想说前几天你们不还一起去甘肃了么,可一想于子予那时撒谎骗他的事,觉得这么问不好,想了想说:“嗯……你们有再做CD的打算吗?”
“CD啊,本来是想做的。可没什么新歌,前几天孙乐回老家,我提议大伙儿一起跟他去那边玩玩儿再顺便采风录点儿民歌什么的,可子予说没时间,不肯去。你也知道,我们几个人,作曲主要是靠他,他不去那光我们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那事就泡汤了,CD也得过段时间再说。”
“就是说……你们没去成?”
“嗯,没去成。”
“可是……我听说那几天子予也没去酒吧唱歌,那他去干什么了?”
赵寒摇摇头,“不知道啊。谁知道那小子最近神神秘秘地在搞什么。”
季风郁闷了:要说为了买房子需要钱他可以理解,可一失踪失踪了好些天,季风有点儿想不明白。也是为了钱吗?可他能干什么呢?
后来菜上来了,很多话不能直接问,季风跟赵寒那儿也没能再了解到别的什么。
又憋了两天,于子予还是没跟季风联系。季风等不了了,这天晚上他开车到了于子予家的小区外。
把车停到一个背光的角落里,季风打开了车窗抽着烟犹豫是直接上去找他还是先打个电话?是继续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还是放低姿态以示自己不再计较他撒谎的事了?是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是缺钱要换房子问清楚他那几天到底去哪儿了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正挣扎着,季风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辆车,车倒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车,吸引了他目光的是车牌。那车牌是黑色的,打头一个红色的“使”字。
车停在了小区门前的路灯下,季风不屑地想:这一到晚上怕查酒后驾驶就到处都是套牌车,动不动就又“使”又“军”的。这破小区怎么会有使馆的人来?
他正想着,那车门开了,接着他就傻眼了:从副驾驶上下来的人是于子予。
于子予关上车门之后冲着里面的摆手。摆完手了他转身要走,正驾驶那边的车门也开了,一个金发白人从里面站了出来。他喊了一声什么,于子予停住脚步回过头。然后那老外从兜里掏出手机又说了几句话。季风听不清,可很明显他是在要于子予的电话。于子予笑着走回去隔着汽车跟那老外说话,那老外看着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接着于子予把自己的包拎起来放到耳边听了听又点点头,那老外才笑着摆摆手又坐回了车里。最后于子予又弯下腰冲着车窗里摆手,那车慢悠悠地开走了。
虽然是晚上,可路灯很亮,季风看得很清楚:那老外二十多岁的年纪,高鼻梁大眼睛,高高瘦瘦,典型的欧美帅哥。
车已经没影儿,于子予也早进了小区,季风脑袋里只剩了四个字──晴天霹雳。
第59章 变奏曲5
等季风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开着车回到家了。
熄了火儿在车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季风拿起了手机。
“喂?”
于子予的声音依然很好听,一声“喂”就让季风仿佛又看见了他对着自己笑的样子。不过之前面看见或想到他的笑季风会心动,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心痛。为什么痛他也说不上来,虽然他相信于子予跟那老外没什么──最起码暂时是没什么。
“喂?是我。”
“嗯,我知道。”
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最近很忙吗?”季风先问了。
“嗯,挺忙。”于子予的语气淡淡的。
“忙什么呢?”
“嗯……我不是说乐队要做新的CD么,在忙录音。”
CD得过段时间再说──季风清清楚楚地记得赵寒的这句话。
“哦,是么。”季风没有戳穿他,“吃饭了吗?”
“吃了。”
“自己吃的?”
“不是,刚才跟几个朋友在外面吃的。”
“哦,吃了就好。嗯……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回的家?”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打车。”
什么叫透心儿凉?季风这回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
见季风不说话,于子予想了想,“你不生我气了?”
“我生不生气,你在意吗?”
这回换于子予心痛了,“你……别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我是想等过几天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
“哼哼,你已经忙到连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怕你一直在生气,一两句也说不清。”
“是吗?那你是有什么要跟我长篇大论喽?”
“也……也不是。”
季风嘲讽地笑笑,“一两句说不清,又不是长篇大论,那你是要跟我说什么呢?”
“你能不能……相信我?我没做什么对不起的你的事。”
“我没说你做什么对不起的我的事。再说人跟人之间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本来就谁也不欠谁的,谁对谁好不好都是自愿不是什么人能强迫的。我就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可煞费苦心非瞒着我不可的事。如果不想跟我在一起了直说就好。我早就说过:我跟秋盈盈分手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完全没有必要顾忌……”
“我没有不想跟你在一起!”于子予急切地打断了季风。
我知道。季风心想,可于子予的反应让他有了报复的快感。是啊,既然非要折磨,那么是不是应该彼此折磨才公平些?
“是么。但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你看到什么了?”
“你不用问我看到了什么,还是想想自己在做什么吧。我不要求两个人可以完完全全地坦诚相向,但‘信任’这个东西不是一个人的事。我想象力再好,脑补再强,也经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一直骗着我。”
“你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
“时间?好啊。正好我也要好好想想。”
“想?”于子予明显有些紧张了,“想什么?”
想怎么才能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季风还是没有说出来。既然你成心让我吃不下睡不着,那你也就别想心安理得。他继续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想我该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