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湖
“……”
“喂它吃点菜,再买点鱼肉,”郝艾说:“哦对了,再买点水果也行,它喜欢吃苹果……”
“……”
“那当然了,它可是我的心肝小宝贝。”郝艾又说。
听到这句话,正专心开车的钟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郝艾又叮嘱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谁是你的心肝小宝贝?”钟休冷不丁地问。
“呃……”郝艾反应了一下,说:“你猜。”
“反正不是我。”钟休表情冷淡。
郝艾仰倒在椅背上,笑得停不下来:“你干嘛和一只乌龟争宠啊?”
“乌龟?不会是……”钟休先是疑惑,然后是惊讶:“怎么还活着呢?”
“你咋说话呢!人家可活得好好的。”
“我还以为……你扔了。”
“一开始确实想扔,但是后来觉得……”郝艾声音低了,“舍不得。”
于是钟休的心情又变好了,他最近心情时好时坏,情绪总因为郝艾的一句话就起伏不定。
他们走进酒店包厢的时候,里面的人还不是很多,但最熟悉的人已经来了。
“艾艾,钟休,坐这里!”路法言在角落里冲他们招手。
一张很大的圆桌,郝艾在路法言旁边坐下,钟休则挨着郝艾坐。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和好了?”路法言十分惊讶地望着刚落座的两人。
“没有呢,就,路上碰到了。”郝艾小声和他咬耳朵。
钟休冷冷地看着郝艾瞎掰,见他拿了酒瓶,于是凑在他耳边,说:“别喝太多。”
郝艾点头,乖乖道:“知道啦,我就喝一点。”说着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路法言看着旁边的两人,暗想,以前他俩没在一起的时候就比小情侣还腻歪,现在这还没和好呢,看起来跟和好也没什么差别。
“哎,”郝艾轻轻撞了一下路法言的肩膀,问:“我听说你跟李蔚准备结婚了啊?”
“你听谁说的?我还谁都没告诉呢!”路法言急道。
“听李蔚说的……”
“我服了,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份子钱准备好吧你。”路法言翻了个白眼让他滚。
桌上不时有人跟钟休搭话,钟休在说话的同时,注意力大部分仍在郝艾身上。
郝艾还在和路法言聊天,他们凑得很近。郝艾今天穿的是一件杏色的低领毛衣,这人冬天从来不穿高领的衣服,嫌勒脖子。郝艾微微弓着腰,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钟休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过郝艾,拉了拉他的领子,让他坐好。
郝艾红了脸,小声道:“干嘛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着实有点害羞。
“我记得钟休转班以后,还经常来找艾艾,后来……下学期吧,好像就没来过了。”有人说。
“嗯,”钟休点头,“……那时候学习比较忙。”
郝艾刚才不知道喝了多少,此刻说话已经有点大着舌头了:“借口,才不是因为这个!”
“那到底为什么啊?”有人又问。
“因为,我跟他,分……”郝艾话说得很慢,听起来含糊不清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路法言狠拽了一下袖子。
“什么?”问话的人没听清,旁边几人也都很感兴趣地看向他。
了解内情的路法言连忙说:“分道扬镳!那时候他们闹了点小矛盾。”
钟休:“……”
“这好几年过去了,现在总该和好了吧?”路法言又故意大声问道。
“嗯,和好了。”钟休看了一眼郝艾,轻声说。
郝艾听到这话,略带迷茫地看了钟休一眼,目光里仿佛氤氲着潮湿的水汽。
“和好了?”他用口型问。
“嗯。”钟休点头。
“好吧,你说了算。”郝艾脸上绽开笑容。
路法言看这俩人眉来眼去,心里十分惆怅,六年前就吃狗粮,现在也吃。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聊天中途,包厢门被推开。宁岳姗姗来迟。
宁岳把脖子上的浅咖色围巾取下来挂在衣物架上,“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他一走过来先道歉。
“菜都没上,都等着你呢!”
“罚酒罚酒!”
众人纷纷起哄。
宁岳笑了一下,很爽快地接过旁边人给他倒的酒。他仰起头,喉结滚动,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可以啊!比以前能喝了。”有人说。
“也还行吧,”宁岳又对那人笑笑:“练出来了。”
钟休拉开了旁边的空椅子,郝艾也朝宁岳笑:“过来坐!”
宁岳坐到钟休旁边,他看看钟休,又看看另一边打完招呼就又转过去和路法言聊天的郝艾,低声问道:“什么进展了现在?”
“他还是我的。”钟休轻笑着说。
“和好了啊,”宁岳话语里饱含着羡慕,“我就知道你们会和好的。”
“你呢?”钟休问。
宁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他忽然笑起来:“最多也就是炮友关系吧。”
钟休叹了一声。
宁岳是偏娃娃脸的长相,笑的时候更显稚气,“你叹什么气啊?我乐意着呢。”
宁岳比起以前,多了些沉淀下来的成熟气质,看起来没那么显小了,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喝酒就脸红。
“我现在脸是不是很红?”宁岳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脸降温,然后问一旁的钟休。
钟休点头。
“早知道就不喝了。”宁岳自言自语说。
晚上十二点多,聚会才结束。还清醒着的人叫了代驾或出租,把喝醉的一个个送上车。
最后还剩下钟休、郝艾、路法言和宁岳。
路法言家离得很近,走着就能回去。于是郝艾说要和路法言再待在酒店里聊会儿天。
宁岳现在要回去了。钟休见那两人聊得正欢,就先送宁岳去酒店外面。
“你怎么回去?”站在酒店外,钟休问宁岳。
“等人来接。”宁岳说。
“人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我再等等,”宁岳说:“你先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没事。”
钟休又陪他在冷风里等了一会儿,宁岳把手机握在手里,屏幕一直亮着,停在聊天界面上,片刻后又自动熄灭。宁岳又固执地摁亮屏幕,等它再度暗下去。这个动作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而聊天界面上一直没有显示新的消息。
钟休大概猜到了宁岳等的人是谁,他皱了皱眉,说:“叫个车吧。”
“……行。”宁岳最后答应了。
郝艾和路法言也从酒店里出来了,哥俩好地互相搂着肩。
“钟休,我们也回家吧!”
钟休转过身,看那个叫他名字的人非常没自觉地跟别人搂在一起,他眉心跳了跳,克制住了把那对好兄弟扒拉开的冲动。
路法言察觉到钟休危险的目光,浑身一凛:“回见啊各位!”他草草地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开溜。
宁岳叫的车来了,送走了他,钟休走过去,想找郝艾算账。
“哎哟,我有点头晕。”郝艾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忽然捂着头蹲了下去。
“怎么了?要不要紧?”钟休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着急道:“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还是被冷风吹的?你先缓一下,还难受的话我们这就去医院。”
郝艾根本没事,刚才被冷风一吹已经彻底清醒了,现在只是有点心虚,“没事,我就是觉得太开心了,开心到要晕过去了。”
钟休仍一脸担心,他觉得郝艾是在强撑着不让他担心,“真没事?”
“我真没事。”郝艾说。
“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郝艾说完,自己都被这种撒娇的语气恶心得不行。
“上来。”钟休还真的背过身,半蹲了下来。
郝艾没打算让他背的,但此刻看着钟休宽厚有力的背,什么也没想就爬了上去。
“沉吗?”他趴在钟休背上问。
郝艾就算再瘦,也是一个和钟休身量相仿的成年男人,不可能不沉的。他正想着钟休可能会不好意思说沉,却忽然听到钟休说:“是有点。”
“……”郝艾瞬间不作了:“那我还是下来吧。”
“不用。”钟休依然稳稳地背着他朝前走,没有放下来。
寒冷的冬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车也很少,过很久才能听见一两辆车驶过的声音。
“我想起了一件事。”郝艾忽然说。
“什么?”钟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