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先生的猫
笑成摇了摇头,腿一收站直了,“郭泽还在等我,我先——”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猛然压住了肩膀。重重推到身后的墙壁上,然后一偏头吻了上来。
笑成条件反射让了让,对方的嘴唇就擦着侧脸滑了过去,落在侧脸、腮后、脖颈……不断向下。
然后突然被反扣住双臂,一个旋身,“砰”一声闷响,卫邵歌被死死定在了墙上。
两人位置掉了个过。
“你发什么疯?”
笑成倾身过去,低声道,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沉怒不愉。
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真是大少爷随心所欲惯了吗?
卫邵歌肩膀一动,用了个巧劲儿抽出一只胳膊,然后快速揪住了笑成的领子。用力拉近,四目相对。
一时相持不下。
“松手。”笑成低低斥了一声。
结果突然响起卫邵歌一声轻笑,变本加厉,伸着脑袋凑过来咬他嘴巴。同时伸手插到了他的头发里,狠狠揪住,用力按向自己。
笑成不耐烦的躲了一下,“你干什么。”
卫邵歌盯着他看了半天,就着被人擒住的情况下,依旧自然而然的一笑,“怎么,goodbyekiss都不肯给一个?未免也太小气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但只有他心里知道,他身体里翻涌着怎样冷怒,极度的破坏以及占有的欲望。
dbyekiss?
笑成忍不住笑了一声,听不出多余的意思。
他动动脖子,脱开一些距离。
卫邵歌眼睛里倒映着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星光,亮亮的非常好看。
唇肉浅薄,唇线优雅,又总是噙着愉悦,阳光,笑,和热,让人想要情不自禁吻上去,从中获得力量与勇气。
至少他是如此。
但他又并不甘心。
在他心里最隐秘的地方,亲吻对他而言有另外一重,与离开与结束与告别斩不断的联系。当然事实确实如此。
只除了他不甘心。
但这又能怎么样?
没意思。
笑成眉峰轻轻一簇,又随之舒展。
他总想着要一个不相同的结局,但如果过分强求其中之一,很可能会因此损失掉另外的九十九。
宴会谈笑声,音乐声,叮叮当当说不出怎么发出的声,以水晶一样的月光为介质,迅速的钻进他耳朵里。
艾氏已经被鲸吞蚕食了三分之一,但是还有很多海外业务是景俊辰不熟悉也没有余力伸手的,他已经和周顾国达成了协议,五五分成,以他们公司的名义,背后借助周氏之力。
法国服装巨头奥特兰派遣的高级代表已经到达s市,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很快就会签订修正过的深入合作协议。民族样式的服装风潮已经渐渐在国际上兴起,而针织刺绣这种东方样式,也开始不断出现在多位设计师的设计之中。一旦和奥特兰签下合约,他马上就要考虑厂子的扩建。或者是产业基地的建立。机织缂丝大有可为。
而手里持有的证券基金期货,也必须亲力亲为,这段时间时机正好,只操作得当,就能大赚一笔。这本来是作为稳健性投资来做,目的是保本,但现在他已经准备脱手。和蒋郭泽筹办的国际物流公司已经开始上线,正需要大笔的资金注入。
他要做的事很多。
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未来的一切一切,才刚刚露出他真正的面目。
得失已定。
他这么想着,突然靠近对方。
毕竟已经不同了。
曾经那次是在宿舍里,他提着外卖的盒子用钥匙打开门。对方直起腰,手里捡了两个明黄的网球丢在双肩球包里。正好回头就看见他,他们四目相对。
收拾好的拖箱和几个封好的纸箱子放在脚边。
卫邵歌“啊”了一声,捋了下头发,笑容阳光,“笑成!”又说,“我收拾东西,用了下你桌子。”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桌子上也堆了几个纸箱。
“没事。”他把手里的外卖找了个地方放着,挽起袖子走过去,“还有没弄好的不?要我干点什么?”
“不用……”卫邵歌随口客气了一句,笑成已经主动接手了,把柜子顶上的东西取下来,收进最后一个箱子里。他动作迅速,三两下就把最后一个装箱打包了。
卫邵歌递瓶可乐递过去,“噗嗤”一声,自己也开了一瓶,玩笑道,“这么积极,该不会早就盼着我走呢?”
他把易拉罐放在一边,走到水池前洗手,语气平静的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然后对方突然就安静了。
原本心照不讯,突然一览无余。
他洗完手又抹了把脸,一转身差点和人撞上。
卫邵歌认真的看着他,“对不住。”
笑成表情还算自然,从他身侧走过去,玩笑道,“别啊,来点实际的。”
然后他被人拉了下肩膀,温凉柔软到不真实的某种触感落了下来,一触即收。
“再见。”
“再见。”
在两人之间只剩下最后一丝距离的时候,笑成轻轻说了一声,然后偏头吻上了他的嘴角,然后就换到嘴唇上。
说不出的柔软,让他心底微微一颤。
但马上的,他直起了身。
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再见。”
依着蒋郭泽的意思,他们最好是好好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去会所找点乐子,庆祝今晚初战告捷。结果提议才说了一半就被无情的驳回了。
笑成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放心舒雁,要尽快赶回b市,他们必须在这两天确定好初步方案,时间紧迫。
蒋郭泽当然没法不同意。他虽然爱玩爱乐,做事却非常稳妥。他们一夜没睡,整整用了一晚上时间,敲定了大致脉络。他决定要亲自回一趟港岛,确定艾氏一些海外业务的分布。港岛和大陆的信息隔离还很严重,这件事关系很大,他必须要亲自回去一趟才稳妥。
晨光熹微之时,蒋郭泽已经坐上了飞往港岛飞机。
笑成则发送了一封约见奥特兰负责人的邮件。抽出一根烟在手里转着,坐在酒店的大床上。但是很快,那支烟在他指间折成两段,被丢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卫邵歌睁着眼睛,静静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已经醒来了多长时间。
突然,他狠狠一闭眼睛。
嘴唇轻轻颤抖起来。
他伸出食指狠狠一压嘴唇,突然翻身坐起来。白色的蚕丝薄被从赤裸的胸膛上滑落下来。
卧室已经没有最开始整洁明朗的样子,地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大大小小纸箱。有的已经打包好,有的还张开着。
他掀开被子站起来,踢开脚边几个箱子走进了浴室。
然后——
“砰!砰!砰!”
连续几声沉闷又心惊肉跳的巨响。
接着——
“哗啦!”
尖锐刺耳的声音。
“咣当”一声。
什么被丢在地上,溅起零零碎碎的玻璃渣。
镜子,玻璃,瓶瓶罐罐,碎成一地。
卫邵歌呼吸还有些不稳,神情之中平静和破碎杂糅在一起,像是搅了玻璃渣的糖昔。然而无法自控的狂躁很快将这一切都融化在一起,只有不受控制颤抖着的小拇指泄露出一丝丝端倪,但这马上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掀开嵌在墙里的收纳柜,里面是高高低低罗列着的药剂瓶,有透明有不透明,有大有小,一部分上面印着外文,另一部分则干脆什么都没有。
他翻出一袋医用注射器,右手在两支药剂之间晃动了一下,最终落在了贴着红底黑色标识的上面。敲碎,吸进注射器。
然后面不改色,扎进了右臂之中。
狠狠推了下去。
几分钟之后,他平静的走出浴室,从柜子里取出衣服换上。继续昨晚上没有完成的整理。卫邵歌动作很快,也很有条理。很快就剩下最后一个箱子。
他把几本书叠在一起,正要放进去,右臂突然抽了一下,最顶上的一本就滑落下去,跌在地上。
他捡起啦重新放回箱子里,只扫了一眼——
然后像是被灼伤一般,迅速收回了视线。
第92章
“妈,你不要着急,她又不会跑了。”
舒雁从笑成手里抽出胳膊,瞥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就算我们是帮忙,也不能让人家等着你,这不礼貌,而且了,谁没有个求人的时候。”
“哎,说的不是这个,这路不好走,摔了怎么办?”笑成快走两步,又把她胳膊搀住,“明明我一个人来就行,你非要自己来。我是说不过你。”
这是条正在翻新的小巷子,地上原本“人”字型形铺的砖块有好些都翻上来了,中间又夹杂着乱石碎砾,舒雁又穿的高跟鞋,一高一低的很不好走。就这样她还非不爱笑成扶着。说扶着扶着都把自己扶老了。
自从出院之后,她自己把自己在卧室里关了两天,终于想通。笑成当时刚刚从s市赶回来,把舒雁接回家,他妈就进了卧室,反锁了门,把他吓得不轻。幸好一天三顿还肯出来吃饭,不然他恐怕真要报警了。舒雁本来是不显老的,但这半年突逢大变,她脸上也终于显出老态,经此一事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她辞了作协的工作,又推掉了绝大部分约稿,从专注事业的女强人变成了一个温和的老太太。
而且她开始关注慈善和公共医疗,用自己和笑康多年的积蓄设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专门救助绝症家庭。笑成很支持,也添了一笔钱进去,并且以后每年都会划一笔款子捐给基金会。
舒雁开始还不答应,她现在还不知道笑成生意做到什么程度,总觉得还是筚路蓝缕的创业之初,不想让儿子太辛苦。舒雁又很体贴,怕说出来削了笑成面子,就只说是不需要。笑成不知道她是这个心思,说了又说,最后把笑康搬出来,才算让她答应。
现在基金会成立还没多长时间,舒雁已经联系资助了十几个家庭。只是舒雁从来没有做慈善的经验,基金会又是刚刚成立,流程不够完善,很容易就遇上骗子。舒雁这会身上真看不出曾经一个人作为战地记者独闯尼泊尔的杀伐果断的劲儿,真跟一般老太太一样,笑成说什么要她加强资质审核,她就心软的不行,说这一家的孩子还要上大学,那一家丈夫残疾无力工作。等到真被骗了两次,她也才终于有了点防备之心。
笑成也是没想到舒雁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