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圆 第130章

作者:莫里 标签: 破镜重圆 都市情缘 近代现代

灰黑色的糊糊被热水调开,因为它很粘稠,勺子搅拌的痕迹在“水面”清晰的遗留下来——那是一个顺时针搅拌的螺旋形状,螺旋的中间微微凹陷,王默达别具匠心的在“水面”上撒了一把切碎的绿葡萄干,它们随着重力缓缓的下沉,逐渐被香甜的灰黑色沼泽吞没。

任真十分意外。他上次吃黑芝麻糊,已经是高三时的事情了,深夜备考难免肚饿,一杯有营养又果腹的黑芝麻糊伴随了他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没想到时隔十几年,他居然再一次吃到了它。

王默达把马克杯塞进他手里,回身去厨房取出刚烤好的红薯,切成两半端了出来。

橙红色的薯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表皮焦脆,白色的热气在灯光下升腾,与黑芝麻糊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组绝妙的搭配。

任真一时间没有动作,他望着手里捧着的马克杯,看着面前摆放的红薯,忽然不知道该先向哪个下手了。

真是奇怪,明明他对甜食并不感兴趣,偏偏却难以抵御这些来自深夜的问候。

“怎么不吃?明明刚才饿的肚子都在叫唤。”王默达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两人几乎是腿挨着腿。王默达怀里抱着闹别扭的大松鼠,正用前爪抓着他的手指冲他撒娇呢。

王默达又说:“你是不喜欢吃这些?我这里有酒,你想不想聊聊?”

“不,不。”任真忙说,“这些很好……明天还要上班,喝酒会误事。”

“喝多了,明天请假就好了。”

“不能请假的,医生一周只有一天轮休,要有急事请假的话至少需要提前两天说,才能把班排开。”

王默达问:“你是院长,也没有特权?”

任真笑着摇头:“正因为我是院长,所以我才没有特权。”

美食是深夜最好的伴侣,任真缓缓的吃着王默达为他精心准备的夜宵,让这些滚烫的食物温暖他寂寞的胃。

王默达看着他,并没有催促他开口。

可正是这么自由、融洽的氛围,让任真飘荡了一晚上的心逐渐回落。

食物的热气在任真的眼镜片上熏出了白雾,可他却没有抬手擦拭,而是像欲盖弥彰的鸵鸟一样,躲在白色的镜片后面,苦笑的吐出了心中的失落。

“今天……我向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告白了,但是失败了。”他看不到王默达的表情,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过了几秒钟,王默达才轻声的吐出了一个“哦”。

任真说:“他是我的同事……我现在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明天上班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嗯。”

任真又等了等,然后问:“你不好奇我喜欢的是谁吗?”

“不是赵悠悠就是何心远吧?”

“……”

“你们医院里,只有他们长得还可以。”

任真镜片上的白雾稍微散去了一点,可以较为清晰的看到王默达淡定的表情,这个人可真厉害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冷静的要命。“你不觉得别扭吗,毕竟我是同性恋。”

王默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会啊,我也是啊。”

“……”

“……”

任真强忍住想要擦干净镜片的动作。

可这件事实在让任真太意外了,他虽然拼命掩饰,但脸上难免带出了一两分尴尬。

王默达问:“我看上去不像是喜欢男人的吗?”

任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默达话少的可怜,看上去太沉浸于自己的生活了……沉浸于那些手工艺品,沉浸于自己的工作室,沉浸于烹饪……他一个人就把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好像并不需要另一个人进入他的世界。

任真只能顺着他的话开了个玩笑:“你看上去不像是喜欢人的。”

王默达低声笑了起来,就像是钢琴键盘上最低的那两个音在交替唱歌。

他抬起手,动作自然的用指腹抹干净任真的镜片,让那双眼睛越过白雾的阻隔,重新显现。

王默达说:“嗯,你是妙手回春的神仙,确实不算人哒。”

第八十八章任院长的尴尬(二)

任真自认见过无数大场面:他给老虎接过骨, 他给秃鹰接过生, 他给考拉截过肢……虽然那些辉煌的历史是他在国外求学时的老黄历,但他现在也隔三差五被血喷一脸, 每次他都随手抹干净脸, 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为动物做手术。

但是在面对现在这个小场面时, 他的心,抖了, 手也抖了。

吃了一半的黑芝麻糊差点被他倒在地上, 王默达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马克杯顺手放到旁边,然后满脸不解的问:“你怎么了?手抖成这样。”

“……”任真看看他, 又仔细想想刚才王默达说的那句话, 突然摸不准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了。那句话不管放在谁面前, 都是告白的意思吧?可是王默达的语气态度都很平静,擦眼镜的动作也自然的要命,搞得任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不,不对……怎么可能是想太多!

怪只怪自己没有戒心, 王默达又是送自己亲手做的工艺品、又是请自己吃东西, 放在动物世界里, 不就是发情期来临前的雄性动物通过进贡猎物来讨好雌性吗?

任真摘下眼镜,用衣角擦干净王默达留下的指纹,他擦的很仔细,想把对方留下的痕迹都擦干净。他重新戴上,定了定神,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撩我?”

“什么叫‘撩’?”王默达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 看来完全没听过这个网络用语。

任真缓缓吐出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烦躁解释起来:“就是你喜欢我,你在试探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哦,那你喜不喜欢我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任真把谈话的主导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而且你才二十五岁,我已经三十二了,咱们年龄差距太大。”

“两个月后我就是二十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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