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没事我瞎 第10章

作者:青端 标签: 娱乐圈 情有独钟 甜文 近代现代

  裴衔意的抗拒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又好像因为他,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背这些东西。

  手指无意识地转了转笔,谢知垂下眼帘,想起以前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做事强势又圆滑的裴先生。

  这三年里两人接触得不多,见面最多的地方不是这栋房子里,而是在各个不同的场合,巧得离奇——酒会,颁奖晚会,时装秀场,抑或某个剧组片场里——裴先生心疼小情人,经常赶趟探班。

  谢知无意八卦裴先生的情人是剧组里的哪位,每次都会自觉避开。

  他不了解裴衔意,本以为“重操旧业”,裴衔意会很得心应手。

  看这样子,其实裴先生……也很不喜欢那些虚伪客套的东西吧。

  见谢知不说话,耍了点小脾气的裴衔意惴惴不安起来,偷偷摸摸瞅了他好几眼,连忙攥住他的手:“我会好好背完的!”

  谢知回神,喉结滚了滚,一句“不喜欢的话,不背也可以”还是没说出来。

  如果裴衔意是清醒的,面对文件上那些问话,回答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是属于裴衔意的人脉与交际,他无权干涉。

  谢知嗯了声,将手指抽回来,起身时莫名的有些不快。

  照常留了小夜灯,他抱着文件准备离开,喉间微痒,掩唇低低咳了两声,对上裴某人亮晶晶的眼,没什么表情:“我生病了。”

  “晚安吻!”

  “你会被传染。”

  “晚安吻!”

  够了。

  谢知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在指尖吻了一下,按到裴衔意的额头上,将他摁倒在床。

  “晚安吻。”

  见裴衔意还想闹,他冷冷打断:“睡觉。不许吵。”

  回到客卧,谢知倒了杯水,皱着眉看看医生开的药片,再三思量,扫了眼主卧方向,还是吞了下去。

  药里有安眠成分,吃下没多久就挥发出来,借着生病带来的疲惫与那点药效,谢知很快睡了过去。

  只是梦里却不太.安稳。

  他梦到了三年前的事。

  那时谢知满身狼狈,又不肯低下身段、放软骨头,四处碰壁,摇摇欲坠地支撑着。

  好似要等浑身的骨头都被拆掉打碎一遍,才会懂得低头。

  酒局上的不欢而散让谢知倒了一阵霉。

  黎葭正在关键的上升阶段,奔赴国外拍戏,隔着重洋,谢知只叮嘱他:“我很好,你安心拍戏。”

  托黎葭的福接到的两部戏都黄了。

  接到消息的同时,刚签了他不到一年的公司也借来个神奇的理由,将合约解了。

  谢知坐在办公室里听完,干脆地签了解约合同。离开时天空里一阵闷雷,应景地下了大雨,哗啦啦的雨水从天而降,洗刷着城市,荡起尘灰与泥腥味,夏日的闷热被层层驱散。

  走到大楼前时,手机叮咚叮咚响起。

  【想好了吗,明和大酒店顶层等你】

  【谢少爷,最近不好受吧,陪我睡一觉给十万怎么样,夜店里最贵的鸡都没这价呢,给个机会呗】

  【谢小少爷,需要帮忙吗?来我家好好谈谈?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认识的人是吧,我真的很想帮帮你呢】

  威逼利诱的。

  阴阳怪气的。

  落井下石的。

  谢知看也不看,拔出电话卡,折断扔进垃圾桶,冒雨前行。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但清楚自己绝不能就此止步。

  没走多久,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前路,车门缓缓打开,邀请他上去。

  闷了许久的怒气发作,谢知的手搭在车顶上,倾身去看里面那人,冷淡地问:“怎么,你也想睡我?”

  车内光线昏暗,里面坐着的人太高,他只看到两条交叠着的长腿,往上是尖削的下颔,线条利落冷峻,面容很模糊。

  修长的指间夹着支烟,一点暗红隐约。

  对方心不在焉地弹了弹烟灰,开口的嗓音低磁:“谢知,做人骨头不能太硬,会折。”

  暴雨倾泻,街上早没了人影。谢知漠然地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听到那人说:“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谢知脚步一顿。

  那人从车里钻出来,撑着把黑色的伞,慢慢走到他身后。雨滴啪嗒啪嗒打在伞面上,谢知回过头,身后的男人叼着烟,面容英俊,眼底浮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反正你都这么惨了,我也挺烦恼的,不如凑合凑合领个证,大家互帮互助一下?”

  谢知拧起眉:“刚从精神病院出来?”

  “我没开玩笑,”男人低下头,“我们见过的,我叫裴衔意。”

  其实谢知记得。

  以前和父母去参加宴会或家中举办宴会时,他见过这人。

  只是没想到他有点疯。

  可能是郁躁堆积太久,谢知觉得自己也有点疯。

  他盯了裴衔意一阵,走向车,冷声道:“把烟灭了。”

  此后裴衔意再也没在谢知面前抽过烟。

  一场梦斑驳陆离,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梦境里延伸出来,醒来时谢知微微发怔,掀开窗帘望着窗外的雨,陡然间分不清了往昔与当下。

  发烧的症状断断续续过了几天才好全,恰好到了预约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宋助理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谢知和裴衔意前脚到医院,他后脚也到了,正巧看到裴衔意在撒娇。

  “长官跟我一起进去嘛。”

  “自己去。”

  “一起去嘛。”

  “不去。”

  宋淡:“……”

  宋淡悄然打开摄像头,心满意足地录了一段,满脸不高兴的裴衔意转头一见他,脸就拉了下来:“扣年终奖!”

  这才跟着医生走了。

  宋淡天都要塌了,晕头转向地一扶墙,强撑着冷静:“谢先生……”

  “教你个道理,”谢知扬扬眉,“做好事不留名。”

  宋淡:“…………”

  宋淡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叫来另一个医生,把谢知推过去:“你也顺便检查下。”

  说完,含恨而去。

  谢知看了眼医生手里的病例,蹙了蹙眉,压下陡然而生的抵触心理,转开视线:“我不检查,你忙。”

  等了许久,裴衔意检查出来,奇怪地张望:“宋坏蛋呢?”

  “孵蛋去了。”

  谢知随着他走进休息室里等结果,放松地靠坐在靠椅上,喝了口水,冷不丁开口:“Q27。”

  裴衔意麻木地背:“问‘裴总好久不见啊,听说您受伤了?我这想去探望探望你呢,都给你的助理拦下来了,担心得睡不好觉啊’,答……’”

  宋淡含恨回来,走到门口听到老板在不情不愿地背书,推推眼镜,薄薄的镜片上闪过一道精光。

  他心情甚好,带来份温热的甜粥。

  裴衔意吃着人家的,嘴里还在散播资产阶级的恶语:“年终奖照扣不误!”

  宋淡不悦:“谢家长,你能不能教教你家小孩走社会主义道路?”

  “不能。”

  扣的又不是我的年终奖。

  裴衔意边喝粥,边瞅着谢知,等他评价刚才的表现。

  这表情像极了叼回主人扔的飞盘,眼巴巴等着主人夸奖的大狗。

  谢知被盯得受不住,只好点评:“一字不差,满分。”

  裴衔意笑得眼睛弯弯。

  等了小半个小时,医生挥舞着报告推门而入,面有喜色:“好消息!”

  三人齐齐抬头。

  医生激动大喊:“裴先生长大了!”

  “……”

  冷静下来的医生干咳几声:“根据我们的测试,裴先生的心理年龄长大了,预估在八九岁之间。”

  谢知若有所思地瞄了眼神情迷茫的裴小孩儿。

  难怪最近他老嚷嚷自己长大了。

  也变得更不好糊弄了。

  “我们研究了一下,猜想多去熟悉的地方、见熟悉的人或许更有助于裴先生的恢复。”医生拿出小本本,“谢先生,你和裴先生共同去过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比如度蜜月去了哪儿?初吻、定情的地方呢?还有其他一些……”

  见谢知表情空白,医生停下连珠炮式的提问:“怎么了?”

  “他对哪儿印象深刻我不知道,”谢知说,“我对这所医院印象挺深。”

  在这里,他收获到了前夫叫的第一声“爸爸”。

  某种程度上来说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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