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川
有着季余舟的命令,侍卫的动作很快,三两下把破旧的木桌子移开,连拖带拽架着小孩儿就要出门,季余舟在旁边吩咐了一句:“轻点。”侍卫的动作软了下来,几乎是把人抱了起来。
孙院长就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一下,见到侍卫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孩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这小孩儿我带走了。”季余舟没多解释,跟着侍卫大步走离了昏暗的房间。
第二章 寻昱,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侍卫把小孩儿抱上了车,季余舟也跟着上了车。
“先回去,让吕何望在那边等我们。”
吕何忘是季余舟的私人医生,季余舟一边吩咐着,顺手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两度。
小孩蜷缩在车的角落里,但并不贴着车,半个屁股都是悬空的,看起来像是蹲在地上似的。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又把那连帽衣的帽子扣在了头上,好似这是他天然的保护伞。
季余舟倚靠在皮质的椅背上,随意道:“很怕我?”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藏在帽子里的脑袋动了动,这次季余舟倒是看清楚了,小孩儿在摇头。
“叫什么名字?”
车里有些沉默,只能听到汽车飞速向前行驶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季余舟又问道:“多大了?”
这次,季余舟等了好久,小孩儿依旧没开口。车缓缓地停下,坐在前面的侍卫毕恭毕敬道:“团长,我们已经到了。”
“好。”季余舟没再多说什么,让侍卫带小孩儿下车。
“我、我自己能走!”几个身材高大的侍卫绕到小孩儿那侧开了门要去扶他,小孩儿难得开了口。
这是季余舟第一次清楚地听到他说话,他的明显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里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但是与满是刺的外表完全不同,这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软糯,一瞬间,季余舟似乎看到了布满硬刺的刺猬背上,从层层叠叠的尖刺底下透出的粉色嫩/肉。
季余舟轻笑了声,对小孩儿身边的人吩咐道:“让他自己走。”
小孩儿从侍卫们的手中逃脱出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季余舟身后,跳到了房间里,季余舟让他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季余舟坐在旁边,对着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吕何望道:“看看这小孩儿身上的伤。”
吕何望算是季余舟的老朋友,做季余舟的私人医生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会儿得知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小青年处理伤口,季余舟还亲昵(?)地叫他小孩儿,他不免有几分好奇,试探着调侃道:“季上将,你这么多年半点花边新闻都没传出来……原来是好这口?”
“瞎猜什么,”季余舟瞥了他一眼。
当年那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其中牵涉的势力也繁复冗杂,现在还不适合说,季余舟忖度片刻,答道,“老朋友的儿子,现在才找到。”
两人说话的时候,吕何望也没闲着,熟练地打开药箱,先帮小孩儿把伤口处和着血水的污渍清理掉,然后拿着棉签帮小孩儿上药。
撕掉破旧的衣服,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露了出来,那些伤口一看便是经年累月形成的,甚至有的都化了脓,红的,黄的,还粘满污垢。季余舟从小在军队长大,比这更血腥的场面见过不会少,但看到这几乎每一块儿好肉的皮肤,特别是小孩儿一副瑟缩的模样,他莫名心生出了几分怜惜的情绪,轻轻别开眼睛。
从进门开始,小孩儿就一句话不说,除了吕何望让他伸手的时候乖乖伸手之外,整个人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身上的伤口处理完了,吕何望让小孩儿撩开帽子,检查他脸上的伤口,原本连处理腰腹、腿根都一声不吭的小孩儿“腾”一下收回了手,想也不想就使劲摇头,像是受惊的小兽。
“不要……”
季余舟大概能猜到这其中的缘由,小孩儿瞳色特殊,怕是从小没少被人嘲笑、指着鼻子骂过,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季余舟对着吕何望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说两句。”
吕何望原本还想再说两句,但看到季余舟板着脸,随即收回了到嘴边的话,点点头走出了房间。他很了解季余舟的脾气,能以这么年轻的年纪出任军团长,除了家世背景之外,季余舟也是出了名的铁血果断,不喜欢别人过问私事。
门被带上了,门锁声落下。以铁血果断著称的季上将面对着被黑帽子遮住脸的小孩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的嗓音比刚才柔了两分,带着点儿逗弄小动物的意味:“不愿意跟我说叫什么,也不愿意我碰,对着医生就能敞开心扉了?”
小孩儿手臂环着自己的小腿,听到季余舟这么说明显有几分慌张,他沉默了片刻,身体窝在沙发上缩得更小了一点,低低的声音从帽子里传来,隔着衣服,显得有些闷闷的:“江寻昱,十七岁。”
“哪个‘xun yu’?”
季余舟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性,一不留神,江寻昱就把真心话给吐露了出来:“……找寻光亮。”
“原来是‘寻昱’……寻昱,好名字。”季余舟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品味着,他猜的没错,这孩子果然姓江。季余舟轻笑了声:“我叫季余舟,大你九岁,先生、叔叔,随你怎么叫。”
“季先生……”江寻昱有些讷讷,下巴放在膝盖上,听着季余舟念着自己的名字,也同样反复念叨着季余舟的名字,不知怎的,心底有些毛毛的,像是有小猫在里面轻轻搔挠着。
从未有陌生人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
江寻昱胡思乱想着,季余舟站起身来,走到他的旁边:“掀开帽子让我看看伤口?”
季余舟的话音刚落,江寻昱就下意识地双手拽紧了帽子边缘,他低着头,手指攥得指节发白:“不用了……”
江寻昱声音瑟缩,季余舟也没强迫他,不动声色地转换了一个话题:“那……你的眼睛能看清楚东西吗?”
江寻昱更沉默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有人说他有传染病,很脏;也有人骂他是怪物,污人眼睛;甚至刚到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偷偷托人去向算命的打听,收留这样一个眼睛异于常人的孩子是不是很晦气……这些江寻昱都知道,听得多了,他也学会了假装没听到。
人们只关心他的眼睛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除了父母,还从未有人这么稀松平常地和他说话,关心他的眼睛能不能看的见东西。
冷不丁听到季余舟的话,江寻昱觉得眼眶有点热,又觉得这样太丢人,一双眼睛使劲眨巴着,硬是把眼泪收了回去。
“能看清,”江寻昱吸了下鼻子,怕季余舟没听清他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能看清楚。”
季余舟声音里的笑意浓了些,一点点引导着他,就像引诱小刺猬收起身上的刺那样:“那你抬头看看我,愿意吗?”
愿意吗?
当然是愿意的,只是……
江寻昱犹豫着,季余舟的嗓音实在太有诱惑力,他捏着帽沿的指尖发白的手,慢慢地、颤抖着掀开了一点黑色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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