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叽叽女孩
开车的陆玉山翻了个白眼——这动作从前他不做,全是跟着后座的顾葭学的——陆玉山无奈道:“现在日本人都专杀国人,你再有钱和他们也谈不拢,一群猪,学会了用枪就跑来耀武扬威,我们不和他们硬碰硬。”
“而且顾三,你说我无所不能,这话错了,我若是无所不能,就不会在这里带着一个要和我一刀两断的人飙车。”
“前面恐怕路不好走,你扶稳了,我们去没有轰炸的地方看看。”
顾葭后来都没有说话,他其实是有不少话想要说的,比如并非是他想要和陆玉山一刀两断,是陆玉山自己做了这么多让他难过的事情,害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教育过陆玉山很多遍了,若是陆玉山能和弟弟成为好友,那该多好,虽然他做不到陆玉山所说的不要将弟弟放在第一位,但第二位可以是陆玉山啊,而且亲情和爱情,这两个不能比,陆玉山总不能那样贪心,想要把他一颗心全占满吧?这太自私了,顾葭自认为自己都没有要求陆玉山把自己放满整颗心。可是这样震耳欲聋的轰炸声和他蚊子叫一样的声音比,实在没有可比性,他说了前面的陆玉山也听不到。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顾葭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陆玉山的背上,陆玉山双手搂着他的大腿,还提着一盒子的药箱,气喘吁吁,却又健步如飞,踩着烂石头路朝着一村庄走去。
后面有追上来的人,顾葭回头,是风尘仆仆的无忌,无忌站在不远处,只他一个人,正在给枪上膛,反手打死了几个追上来的日本兵,就又往顾葭这边跑。
“哥!”顾葭听见无忌的声音了。
“唉。”顾葭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难过地感叹,“我可怜的无忌,怎么好像瘦了……”
闷不吭声的陆七爷忍不住说:“你什么时候可怜可怜我?”他跑得都快断气儿了。
顾葭又气又好笑:“你是个骗子,我不可怜骗子。”
“骗子也有人权啊!”陆老板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哄人开心。
“人个屁。”顾三少爷轻轻骂了一句,“唉,我好想他。”
陆玉山这回没有贫嘴,他感到无趣,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和个做儿子的顾无忌争宠这么久,没意思得很……
不过没意思也就没意思吧,他认栽了,只要顾葭还活着,以后的事儿,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202章 202
陆玉山这里的走一步算一步, 也还是有计划的, 首先正是躲开后面的追兵,去前头的村子避一避。
村子里大部分家庭里面都会有自己的地道,藏起来不被抓到就行了。
村子贫富差距很大的样子,陆玉山自进了里面, 便发现这里唯一一栋洋楼气派漂亮,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建造的,他想了想,没有跑进去,而是躲进了一个破木头建造的木屋里面。
木屋只两间屋,一间正堂,一间卧室,里面摆满了废旧的报纸和捡来的可口可乐瓶子, 正是春天, 屋里竟是弥漫着一股子水果在夏天馊烂的气味。
“好难闻啊……”顾三少爷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嫌弃一句。
陆七爷也没有办法,眼尖的发现了一处锅灶,打开锅灶将顾葭先放了进去,然后自己再蹲进去,最后把大锅挪到头顶上挡着, 两个人便挤在一处,一面小心翼翼的呼吸,一面竖起耳朵听屋外的枪声和脚步声。
突然的, 屋外安静得吓人。
顾葭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一会儿看身旁因为光线黑暗而黑乎乎的陆玉山,一会儿看对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心想这人是想要把自己的手掐断吗?感觉手臂都没有知觉了……
但这样危险的时刻,顾葭不敢说话,手断了,也总比被日本人一枪了结了的好。
而且日本兵不像顾葭认识的那些日本友人那样好说话,兴许追上来的日本人也不会说中国话,只会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说他们本国的语言,那样顾葭的三寸不烂之舌便发挥不了作用了,再漂亮也是个‘哑巴’,兴许被调戏了也不知道。
他们两人躲了许久,好像躲到了天荒地老日月无光,直到头顶上的锅骤然被一双手挪开,他们这一对‘亡命鸳鸯’便像是从浑沌中出生了,睁着两双大眼睛,与外面的人相对!
起初众人的眼神都充满惊恐,后来顾三少爷的眼神里倒影出来人的模样,便松懈了全部力气,露出一个笑来:“无忌!”
身穿黑色风衣,腰间绑了四把改良手-枪的顾无忌面色没有改变,只一只手捏着枪抵在陆玉山的脑袋上,另一只手伸手拽住哥哥的手,作势要将人拉出来。
可顾葭‘跑’了一路,身上没多少力气,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他在陆玉山怀里如同上岸的鱼那样虚弱地翻腾扭动,最终半死不活的笑道:“我好像没有力气……”
只不过顾无忌没有放下枪,而是斟酌了片刻,对着陆玉山晃了晃枪,说:“把我哥抱出来。”
陆玉山没有被危及生命的自觉,他抱着顾葭出去,目光看了一眼门口,发现没有日本兵追来的迹象,但即便这样,陆玉山也没能松懈,他只当现在暂且安全,在被顾无忌的枪抵着脑袋的情况下,将顾葭放在灶台上,拎出医药箱,迅速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宝贵的药品,抽入干净的针管中,然后打进顾葭那受伤的手臂中。
原本注意力集中在陆玉山这个混蛋脑袋上,生怕这人反手扭转乾坤的顾无忌这才看见哥哥手臂上那一淌嫣红的血……
那玉白的小臂上,有一个牙印,看印子的行状大小,不像是陆玉山咬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这样一个伤口,哪里来得这么多血?!
“哥!你怎么了?”顾无忌努力平静的问,可声音终究无法保持从一而终的稳重,他心惊肉跳得好像是自己遭了大难,“哥?这是谁弄的?!是不是他?!”虽然顾无忌理智告诉他,这个伤口不是陆玉山弄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过错推到这个人的身上,好像所有一切的罪恶都必须这个人来承担,不然就不舒服。
这个‘他’指代何人,顾葭用屁股想都知道,可顾葭还没来得及为陆玉山辩护,就听‘砰’的一声枪响——顾无忌开枪了!
“别!”顾葭当即脑海想不了太多,只是脱口而出一个字,夹带满腔的惊慌失措。
待枪口的青烟散去,顾葭定睛一看,弟弟似乎是打偏了,还是说陆玉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错开了那致命的一击,只让耳垂受到一丝可有可无的擦伤!
这真是有惊无险的一回,然而顾葭还没松一口气,也没来得及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就听到弟弟又连开了好几枪,几乎是抵着陆玉山的脑门开枪的!结果后面的都是空响,子弹没了……
一次的幸运不代表什么,接二连三的走运,顾无忌都佩服这个人,难不成和死人打交道太久,连阎王爷都不收他?
“行了,好了,无忌,算了。”顾葭抓住弟弟的衣角,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委屈道,“好不容易相见了,你也不抱抱我,我好想你。”
顾无忌绷了许久的弦在这一刻断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丢开那已经没用的手-枪,弯腰给了顾葭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像是几辈子没见过一样,几乎想要将对方按进身体里去,感受对方的温度、气味与独一无二的怀抱。
陆玉山冷眼旁观,但这一回,没有口出狂言或者讥讽:“你不要碰到他伤口,他不要命想死,你难道相当帮凶?”
顾无忌当真不愿意和陆玉山说话,他是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的,他可不管陆玉山是不是有病,只要是分开他和哥哥的人,都该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无论如何,眼前的事情都有些诡异,顾无忌不敢贸然行动,也不敢擅自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间段将顾葭的性命做一个‘意气之争’,他甚至还有心思调侃一句,“哟,陆老板的病这是好了?”
陆玉山没有解释后一个问题,说:“顾葭他查出有血友病,凝血障碍,很危险,任何伤口都能要了他的命,这个是他自己咬的,你说我什么意思?”
顾家兄弟俱是一愣,待两人好生消化了这些内容,顾葭首先看向自己的伤口,然后发现过真是在陆玉山打完针后自己的伤口才开始慢慢流血减慢……
可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发现有这样病的征兆,怎么一夜之间就全变了?
顾葭感到不真实,顾无忌更是不相信,他虽然没有了解过这个病症,却也是光听那‘凝血障碍’四个字便感到浑身冰凉,他一面身体变冷,一面又怒意滔天!
顾无忌舍不得在这个时候和顾葭发脾气,便冲过去就给了陆玉山一拳:“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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