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刍不回
晚上江安源终究是睡不着,起来到厨房找了瓶收藏很久的红酒,倒了杯去了阳台。
刚到,闻见一股浓郁的烟味,月色下他家优秀的大儿子正披着衣服站在栏杆那抽烟,灯也没开。
“爸。”
听见动静,江临海连忙把烟掐了。
“身体还伤着,需要静养,怎么还抽起烟来了。”
江临海看一眼他手里的酒:“您血压也高,酒也少喝。”
江安源叹口气,坐到一旁:“今晚就喝这一口。”
江临海坐到他身边:“那我看着您,别贪杯了。”
“我就倒了这一杯。”江安源晃了晃,给儿子看。
父子俩一个喝酒,一个看外面风景,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却又都没急着开口。
江安源品了一会:“这酒还是香的,是你妈妈生临川那年藏的,眨眼这都多少年了。临川都结婚了。”
江临海看向江安源,见他眼底竟有些光亮,诧道:“爸?”
江安源摆了摆手:“没事。”
说完又轻叹:“这孩子不懂事啊,还好他妈妈没看到,看到该气成什么样。”
江临海想劝解,但再一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抽烟,又闭嘴了。
一直到快喝完了,江安源才又开口:“年前在国外出差的时候,其实爸都病得差点进医院了。”
江临海一惊:“怎么会这样?”
“当时我在酒店,跟助理商量了,如果吃药没用,就去医院,但是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呢,那个叫加里的就找上门来了。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中国马上要过年了,如果这两天回不去,可能赶不上过年。我本来不想答应,但是病得太重,主控权都被他抢了。”
柯罗诺斯并不在意江安源的排斥,找来医生上门为他诊治,又是打针又是开药。
这医生妙手回春,上午打完针,下午江安源就好了,也不咳嗽了,手脚有力,面带红光。
第二天,柯罗诺斯又过来,跟他说,飞机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机场的航班都停了,敢飞的只有私人飞机。
江安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当时火气上来:“敢飞的只有私人飞机,出事了怎么办,我要是死在你的飞机上,你和临川这辈子就更不可能了。”
柯罗诺斯的回答,江安源记得很清楚:“我和您在同一架飞机上,出事了,我们谁也逃不了。赶在过年回去见他,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江先生,还是请吧。”
江安源很想拒绝,甚至想着不然坐车去别的州坐飞机也行,但是都订不到能及时在除夕赶回去的机票。
思考了一个下午,江安源最终还是同意了一直在酒店咖啡厅坐等他想明白的柯罗诺斯。
到了飞机上后,俩人一开始并没有多聊,直到江安源看到柯罗诺斯在飞机上仍是公务不断,才忍不住开口:“临川很小就没了妈妈,我和他哥哥,把他牢牢护了二十几年,当初出国留学都舍不得,更何况是让他从此以后定居国外。他要是和你玩玩那也算了……”
柯罗诺斯看向他:“如果是玩玩,此刻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杜邦家族家大业大,你虽然是个艺人,但是名下资产雄厚,每分钟要忙的事那么多,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只是玩玩的对象的父亲坐到一起。”
柯罗诺斯略显意外地挑了下眉。
“只是,你能做到今天的成就,主动上门,也应该知道,你已经落了下风,对于你来说,有这个必要?”
“当然有,也希望您能知道,我并不介意落了下风,您是临川的父亲。既然您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愿意表示一下我的诚意。我是真的爱临川,不是玩玩,而是想和他过一辈子。”
“口头上的承诺,说得再天花乱坠,将来该反悔还是反悔。”江安源冷哼一声。
但柯罗诺斯并没有再进一步劝说,只道:“无聊的话可以睡一觉,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
江安源当即内心不满。
果然诚意都是说着玩的。
但没想到,加里只是一个说的少,做的多的人,他更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切。
江临海听完便知道,江安源对加里有所改观了。其实就连江临海自己,在白天看到新闻的时候,也不由惊叹加里的魄力。
不管他这一行为是不是单纯为了江临川,但只要有五成,到他这个身份,也难能可贵。
一连三天,江安源既没发火,也没和颜悦色地和江临川说过一句话。
江临川始终忐忑不安,逗着猫呢,都能走神,有时吃饭,江安源动静大点都要受惊,胃口明显小了不少。
江临海看不下去,还是找到江临川,跟他透底:“其实爸已经松口了,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江临川不信:“真的?”
“真的,加里这次的表现出人意料,也算让爸看到了诚意,那天晚上我和爸聊了聊,爸确实有松口的迹象,就是时间问题。你……”江临海有些不情愿,“你让加里再接再厉,好好表现。”
江临川虽然努力板脸了,但是眉梢眼角的笑意还是泄露了他雀跃的情绪:“我知道了。”
但很快,江临海就后悔跟江临川透底了。
就在第二天晚上,江家晚饭。
江安源吃了两口,终于没忍住,问道:“你弟呢?”
江临海很无奈:“出去了。”
“这年还没过完,马上就元宵节了,他去哪了?”
“去茗山了,”江临海说完一顿,“加里在茗山也有房子,他好像是昨天从美国过来的。”
江安源得到早就能猜到的答案,终于名正言顺可以甩筷子了。
“臭小子!”
江临海心里也有点生气,但还是笑了下,给江安源盛了碗汤:“好了,爸,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加里在飞机上的承诺,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爱临川,愿意为了临川放弃美国的一切,来到中国。我们当初都担心临川以后要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没人护着他,现在不用担心这些,还不好吗?”
江安源还是不甘心啊,心里憋着股气。加里是来了中国,是做出了实际行动,可他做出行动,他这个当爹的就要答应吗?
江临川这孩子还不争气,就不能矜持点!居然还瞒着他,偷偷去国外领了证,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江安源越想越气,半晌一拍桌子:“这,真是,不像话,男人和男人……”
江临海打断他:“爸,我给你推荐几本书吧,其实现在男人和男人也没什么,取向自由,恋爱自由,咱们不能搞歧视,尤其这事还发生在临川身上,要是我们做家人的都不支持他,他以后会更难过的。”
江安源哪里是歧视同性恋,他儿子就是同性恋,看起来也改不了,他歧视同性恋不就是歧视他儿子。
他就是说不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少了点什么。
好一会,江安源发自内心地重重叹了口气,拿起筷子:“算了,不管他,吃吧。”
、
在茗山胡混了一下午,江临川睡了个午觉,被叫起来迷迷糊糊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一觉,才被江临海的电话吵醒。
“喂?”
“喂什么?”江临海听出他声音迷迷糊糊的,应该是在睡觉,看了眼时间没好气道,“这个点睡什么觉?你哥的电话都听不出来?”
被训了一通,江临川才清醒了点,拿开手机看了眼,发现才晚上七点多,顿时有点心虚,下意识撒了谎:“有点不舒服。”
他本意是想说感冒了,但是江临海却误打误撞猜到了,斥道:“胡闹,大白天的。”
江临川:“……”
虽然确实胡闹了,被看了出来,江临川也不再遮遮掩掩,问道:“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家里有事吗?”
“是有点事,爸知道你去了茗山,和加里在一起,倒也没太生气,就是让你早点回去,另外就是……”
江临海还没说完,听到那边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就是一声低哑的“宝贝”,问江临川是不是在打电话?
江临海:“……”
江临川也没想到柯罗突然进来,还喊他宝贝,慌里慌张捂住手机:“你快出去,看到我在打电话不要乱开口。”
柯罗诺斯敛下眼底的一点笑意,拉上门又出去了。
江临川咳嗽一声:“什么,另外什么?”
电话里安静了好一会,江临海才慢吞吞开口:“你是下面那个?”
江临川瞬间咳得惊天动地。
“不,不是,哥你说什么,他们外国人比较浮夸,就是喜欢喊宝贝,亲爱的这些,你在乱想什么?”
江临海也意识到自己问这话失礼,掩唇也咳了声,说回正事:“明天元宵节,你叫他一起来吧。”
江临川又惊又喜:“真的?爸说的?”
“嗯。”
挂了电话,江临川没忍住,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听到开门的声音,看到柯罗进来,不由张开手。
柯罗诺斯眼底含笑,走过来抱住了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柯罗诺斯其实已经知道了,但还是配合地问道:“什么好消息?”
“明天跟我回家过元宵节吧?”
柯罗诺斯还没回答,江临川捏住他下巴,点了点:“答应了。”
柯罗诺斯唇角绷了片刻还是没绷住,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幕要是那些网友们看到,估计三观都要崩塌了。
冰川不是要化,是已经汇成一片汪洋大海了。
、
然而元宵节当晚,江安源十分后悔,万分后悔自己开了这个口。
翁婿俩遥遥相对而坐,看到那张冷峻的脸,看到他和江临川偶尔眼神互动,江安源就十分的不爽。
同样不爽的人还有江临海。
江临海其实没真见识过江临川和加里的相处,只知道他们在一起还领了证,但没想到俩人相处起来如此腻歪。
倒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亲一下,抱一下,口口声声宝贝儿,亲爱的。
相处还是挺正常的。
也就偶尔夹个菜,眼神交流一下,叫人也是叫名字,临川、加里这样。
但是那种让人恍惚觉得自己多余的氛围,让江临海吃了好大一口老陈醋。
当初围着他转,一口一个哥哥的好弟弟有了别人疼他爱他,也开始围着别人转了。
江安源吃了没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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