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林未晚
“二位公子,请慢用。”服务员端上两壶酒便退下了,洛渊率先给靳如尘倒了一杯,随后也给自己倒满,一饮而尽。
桌子上有一个花瓶,里面只放了一株带叶子的花,靳如尘将那朵抽了出来,估计这就是洛渊口中的花。
“狐狸,这朵花叫什么名字?”靳如尘没有见过这种花,但却感到很熟悉,或者说整个雪域和绿洲,都给他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朝云。”洛渊从怀里拿出帕子,靳如尘认得这就是洛渊一直随身携带的丝帕,上面的花朵图案正是他手里的这朵花。
这朵花叫朝云,原本只是个无名花,没有玫瑰的娇艳也没有牡丹的国色天香。但是在某一天被一个过路人青睐,从此它便有了姓名,也因此成为整个雪域的圣花。
靳如尘沉默了,他没有继续追问那个人是谁,而是拿起酒壶猛烈地灌了好几口酒。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洛渊一定什么都告诉他,但是他不愿开口,因为他害怕……
“来,狐狸,今天我们不醉不归。”靳如尘豪情壮志地跟洛渊干杯,洛渊自然奉陪到底,两人在朝云酒肆开怀畅饮,就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半晌过后,靳如尘一脸懵圈地看着烂醉如泥的洛渊,他以为醉倒的人会是自己,没想到看着酒量很好的洛渊居然先倒下了。
“喂,狐狸,你醒醒啊。”靳如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醉酒后的洛渊会是这副模样,“我不知道你住哪啊,你给我清醒一点。”
靳如尘刚醒来的时候是在山洞的寒冰床上,但他不可能再回那里的,而且洛渊身体本就像结了冰一样,再回那里估计要冷冻起来。
洛渊像个孩子般死死地抱着靳如尘的腰,力道大得让他快喘不过气来。靳如尘没好气地捏着洛基绯红的脸颊,“乖啊,你别耍酒疯了,我发起火来可是连自己都揍的哦。”
“不要,不要离开我。”洛渊嘟着嘴用力地摇头,他好看的手指胡乱地拍着靳如尘的脸颊,“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靳如尘一不留神挨了几巴掌,虽然洛渊打得并不疼,但在这空旷的酒肆听得格外响亮。靳如尘一脸黑线地看着撒娇卖萌求抱抱的洛渊,这货要是知道自己醉酒后是这个鬼样子,估计一辈子也不想再碰酒了。
“你答不答应,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又骗我?”靳如尘没有说话,洛渊突然激动地晃着靳如尘的肩膀,双目通红,可突然又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倒在靳如尘的怀里,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靳如尘被洛渊晃得差点散架了,还好这个酒肆没有其他人,又是在楼上没有人看到,否则他们俩铁定会让人当猴子观赏。
“好好好,不离开,我会陪在你身边的。”靳如尘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洛渊的后背,“乖乖睡觉,做个乖宝宝。”
洛渊得到想要的承诺果然不闹腾了,靳如尘松了口气,他凝视着洛渊孩童般的睡颜,心里有一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很软。
这时候酒肆里面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他恭敬地对靳如尘道:“靳公子,洛公子的房间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现在过去?”
“好。”靳如尘原本想公主抱一般抱起洛渊,可是想了想还是将他背起来,跟着服务员去了厢房。
这间酒肆比靳如尘想象中要大很多,每间房外面都摆了一盆朝云花,而每个花盆里面,只有一株花,一枝独秀。
靳如尘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偌大的酒肆居然没有一个客人,但看起来却不像是无人居住之地。莫不是这里闹鬼?
靳如尘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整个绿洲繁荣昌盛,这间酒肆处于绿洲中心位置,本应该生意爆棚,但却无人问津,可不是一件怪事。
“喂,小二哥,你们酒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啊?”靳如尘虽然自小见惯了游魂,这里的人也都不是正常人,可是他可不想跟诱惑住在一间房里面。
靳如尘想法很简单,妖怪什么的远不如鬼魂可怕,这些有些动物特征的妖怪反而看起来十分可爱,尤其是头上的两对小耳朵,更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可是鬼魂就不一样了,它们不仅神出鬼没,而且通常瞬间变脸。试想一下,如果你半夜睡地好好的,突然床头出现的一个黑影,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它那长长的舌头。
“靳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雪域是山中精灵的避难所,不论是厉鬼还是恶人都没法进来的。”被称为小二哥的服务员是一个成精的麋鹿,他的眼镜干净明亮,如果他这副模样出去,一定能萌化了一大堆女性的少女心。
靳如尘在小麋鹿那里得知,这间朝云酒肆是洛渊的禁地,除了洛渊本人,整个酒肆只有小麋鹿一人打理。这么多年从没有第三个人踏进这间酒肆,靳如尘是第一个被洛渊带进来的。
小麋鹿将靳如尘送到一间屋子门前就离开了,因为这间房只有洛渊一个人能进去。靳如尘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的朝云花,就连洛渊床上的被子,也是朝云花的花纹。
靳如尘将洛渊放到床上,他看了眼洛渊的房间,心里默默地吐槽,这只狐狸居然跟个女的一样这么喜欢花,这种恶趣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靳如尘给洛渊盖好被子准备离开,起身之际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地拉着胳膊,靳如尘回头,原本昏睡的洛渊已经醒了。
“你要去哪,你刚刚才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洛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隐忍,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被子,“留下来,好不好?”
洛渊的口气近乎卑微,他紧紧地盯着靳如尘,心脏猛烈地跳动。他像是面临判决的犯人,唯恐从法官的嘴里听出他害怕的审判。
靳如尘神色复杂,他感到自己被狐妖咬过的伤口突然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但此刻他顾不得自己手臂的异常,洛渊的眼神似有千斤重,可是他却没法点头。
“对不起,洛渊。”靳如尘闭着眼睛,洛渊自嘲地放开了他的手,可是靳如尘却紧紧握住他的手,承诺道:“我有我的任务,不得不回去,但是你相信我,等我完成这次的使命,我就随你回来。”
“这次带你回雪域,我想着将你藏起来,你就不会再离开了。”洛渊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胸口处,似是想抚平心里的伤痛,“可是,你不愿,我便不会勉强你。”
洛渊的话音刚落,靳如尘感到被握住的那只手有股暗流涌动,他清晰地看到有一道白光沿着他的手心一路向上。靳如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洛渊抱着昏睡的靳如尘,修长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眼神空洞恍惚。洛渊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留住靳如尘,可是他不愿……
第25章 黄粱一梦
靳如尘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花炎家里,他的胳膊上还包扎着厚厚的纱布,但却隐隐刺痛,很不舒服。
“靳队长,你醒了啊。”绯云一脸欢快地跑到靳如尘身边,摸着他的额头,故作高深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靳如尘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洛渊,可是环顾了四周都没有看到人影,他心里五味陈杂。一想到洛渊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靳如尘的心脏像是被利器划过,痛彻心扉。
“滚开,去你大爷的后福!”靳如尘正难受着呢,他烦躁地推开绯云,踉跄起身,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胳膊。
绯云见靳如尘暴躁的样子,吓得赶紧躲到了一边,他挠着头发嘴里嘀咕着,“怎么性子变得这般狂躁呢,难道是被狐妖咬了一口得了狂犬病?”
靳如尘在门口撞到了花炎,差点撞翻了花炎手里的要完成,“荆队,你要去哪?”
花炎听说靳如尘醒了便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但是在门前碰到了脸色难看的靳如尘,好像有什么事急着出去。
靳如尘没有理会花炎,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洛渊,至于找到他之后的事,就不在他目前能思考的范围了。
“他要去找那个为他倾尽所有的人,亦是他牵肠挂肚之人。”花炎想上前拦住靳如尘,但绯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师弟,你懂那种感情的,对吗?”
花炎敛眸不语,他端药的手微微颤抖,碗里的药像是被海风呼啸,平地起波澜。绯云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他接过花炎手里的药碗,碰到了他微凉的手指。
花炎的庭院不大,但靳如尘像是走了很久很久,他手臂上的伤口痛得更加厉害了,而且这只左手像是不受控制般活动起来。
靳如尘费尽辛苦终于走到了庭院的大门前,在他跨过大门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而在他身体前倾的那一刹那,一只寒冷刺骨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