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楼望雪
“我喜欢你”几个字分明已经到了嗓子眼,却又像是被什么给生生堵住了,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祁源敞开宽松的大衣,彻底将人裹进了自己怀里,妥妥贴贴地安放在心上的位置。
迟迟得不到想要听的那几个字,他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低下头,含住了眼前微微颤抖的唇。
虞泽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抖倒是不抖了,彻底僵硬在他怀里。
“小鱼儿……小心肝……”祁源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他的唇,一边喃喃道:“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直到有力的舌尖撬开了唇缝,试图往更深处纠缠时,虞泽终于受不住了,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脑袋不耐地往后躲。
但他又怎么会允许他躲,大掌控上了圆鼓鼓的后脑勺,祁源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呜……祁源……”虞泽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声,“我难受……”
强硬地压下身体内疯狂地翻涌叫嚣着的欲-念,祁源松开了胶着的唇,对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的小脸,理智终于回笼。
他抬手拂开虞泽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抚上光洁饱满的额头,温度高得有些吓人,“小鱼儿,你发烧了?”
“嗯……”虞泽晕晕乎乎地看着他,“早上起来就发烧了。”
祁源顿时急了,“你是小笨蛋吗?怎么不早说?”
怀里的人就只穿了薄薄的一件毛衣,就这么跟他站在这儿吹了半天的风,天上还下着雪。
“我不是……你才是笨蛋!”虞泽突然觉得委屈,这人之前追他的时候还小心肝、小宝贝的叫,现在追到了,就成了小笨蛋了。
红红的眼尾下垂,刚被他湿润过的嘴唇微微下撇,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祁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做禽兽的冲动,干脆腰一弯,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祁源!你干嘛呀!”虞泽被他吓得惊叫一声。
“好了好了,小鱼儿乖……”祁源稳稳地抱着他往里走,一边低声哄着:“我说错了,你不是小笨蛋,你是全宇宙最聪明的小鱼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我的命。”
虞泽窝在他怀里,忍不住耳根子一热,手上却搂紧了宽厚的背。
他将耳朵贴在祁源的胸膛上,听他健壮有力的心跳声,荒芜沉寂了十几年的世界,终于有了令人感到心安的声响。
*
祁源一路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径直踏进了周家的大门。
他环顾了一圈,动作轻柔地将虞泽放到客厅的沙发上,低声调笑道:“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天就登堂入室,男朋友我是不是太厉害了点?”
虞泽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闭嘴。”这人的脸皮日益增厚,现在简直是不加掩饰了。
“呵呵呵……”祁源愉悦地闷笑出声,看着他潮红的小脸,语气又转为担忧,“晚上的药吃了吗?不行,我还是带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虞泽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嗓音是难得的软绵绵,“晚上的药还没吃……但是我都快好了,不信你再摸一摸。”
一边说一边带着他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放。
祁源被温热柔软的小手握着,又触碰上热烫的皮肤,心里猫抓似的痒痒,反反复复在心里劝着自己,小鱼儿病了,千万不要当禽兽,千万不要当禽兽……
劝了好几遍,这才俯身,克制地在他额前落下轻柔的一吻,低声哄道:“不去医院也行,去我外公家好吗?让小医生给你看看。”
虞泽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软软道:“别了,今天是除夕呢,让人家好好过年吧。”
“小医生过年也是跟外公他们一起的,他从小就在外公家长大的。”祁源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继续哄道:“乖了,生病了就要治,不然会很难受的。”
“我难受,不想动了……”虞泽微拧着眉心抱怨了一句,祁源的心顿时就跟针扎了似的疼了起来,立刻改口:“好好好,不去不去,哪儿也不去。”
他直起身子,四下扫了一圈,“小鱼儿,药放在哪里了?”
虞泽给他指了位置,微微阖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忘了问你,你怎么出来的?”
祁源倒热水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语气轻松道:“还能怎么出来,跑出来的呗。”
“除夕夜就这么跑出来,没关系吗?”
“放心吧,小心肝。”祁源用勺子将感冒冲剂搅拌均匀,转身走回沙发前,“毕竟我外公他老人家还在呢,老东西就算真想对我做什么,也得顾忌着点。说白了,我又不是没靠山。”
虞泽一时没接话,只伸手接过了杯子。
“小心烫。”祁源坐到他身旁,凝视着他的侧脸,“再说了,除夕夜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我在的话,说不定还会令人生厌。”
听到这话,虞泽不由恍惚了一下。所以,他们两人都是多余的存在吗?
祁源忍不住抬起手指,拨了拨小家伙鬓角汗湿的碎发,嗓音低低沉沉的,“我今晚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
他在这一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余的人。至少此时此刻,身边的人是需要他的,需要他的陪伴,需要他的喜欢。
虞泽扭过头回望他,在他温柔的注视中,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好。”
祁源又笑了,“乖,喝药吧,喝完了有糖吃。”
他盯着小家伙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药,被药的味道冲得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又心疼又觉得可爱,甚至想伸手去使劲揉一揉。
虞泽放下杯子,朝他伸出了掌心,“糖。”
祁源忍住笑,装模作样地在大衣口袋里摸了两下,一脸惊讶:“咦?今天怎么忘了带糖了?”
小家伙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生气地瞪圆了水润润的眼睛,“你骗我?”
也许是生病的人容易变得情绪化,又或许是终于对自己卸下了心防,小家伙在自己面前变得生动鲜活起来,漂亮到令人完全招架不住。
祁源的眸色变得极为浓重,连带着嗓音低哑下来,“口袋里没有糖,我的嘴巴里有,你要不要尝尝?”
“祁源你——”虞泽瞬间明白自己是被调戏了,又羞又恼,气得拽过了抱枕用力地往他身上砸,“你还要不要脸了?”
“脸是什么?能吃吗?”祁源接过抱枕,笑得既沉又暧昧,“有了媳妇儿,谁还要什么脸?”
虞泽:“……给我滚!”
“不滚,滚了谁来陪你啊小心肝?”怕把小家伙真的逗弄得狠了,祁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水果硬糖,三两下剥开,送到他唇边,“张嘴,宝贝儿。”
虞泽气鼓鼓地张开了牙齿,咬住了水果硬糖含进嘴里,还是气不过,顺势咬了一口贴在唇边的手指。
“嘶……”祁源吸了一口气,倒不是疼的,小奶猫似的牙齿没什么力道,反而是酥麻,一直痒到心里。
“……别招我。”他收回了手指,语气略含警告。
“嗯?”虞泽茫然地看着他,“招你什么?”
祁源无奈地笑了笑,“小笨蛋,小白痴,叫你别招我,就是别招我。”
虞泽:“……”
两人沉默地互相看了一会儿,祁源突然想起来,“小鱼儿,你晚上是不是还没吃东西?”
“我不饿,你吃过了吗?”
祁源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往厨房走,“让我看看有什么能吃的,给小鱼儿露一手。”
说是要露一手,但祁源根本不会做饭,唯一点亮的技能就是煮面,还是方便面。
他先是百度了面条的煮法,然后手忙脚乱地在厨房一阵忙活,最后端出了一碗飘着青菜叶子的面条,上面还卧着半只碎了的鸡蛋。
“咳咳……那什么。”祁源的厚脸皮难得一红,“今天发挥有点失误,你先将就着吃两口……乖,生病了不能不吃东西。”
虞泽烧了一整天,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又不想让他白忙活,还是拿起了筷子。
吃了一口,他抬了抬眼睛,刚想开口却瞥见祁源的右手红了一大块,立刻放下筷子,“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祁源条件反射地把手藏到了身后,“你先吃。”
虞泽的语气冷了下来,“手伸出来。”
“真的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水蒸汽熏了一下。”祁源伸出手让他看,“天气这么冷,马上就好了。”
虞泽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几步上前去握住对方的右手手腕,捧起来仔细查看。
“还说我是笨蛋,你才是真正的笨蛋。”他的声音里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今晚真的太情绪化了。
“小鱼儿,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没用,连一碗面都煮不好。”祁源低垂着眼睛看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毛绒绒的脑袋,嗓音温柔又坚定,“我想成为能让你依靠的人,我还想,将来能给你一个家。”
“一个只属于我们俩人的家。”
第56章
虞泽到底还是把那碗陀了的面条吃了大半, 所幸他发烧到味觉失灵,也尝不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来。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厨房,两人一起上了二楼。
这是祁源第一次进虞泽的卧室, 新奇又兴奋地来回打量了好几眼,最后瞄准了卧室中央的大床, 猛地扑了上去,沉重的身体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两下。
“小鱼儿, 你的床怎么这么香?”挺直的鼻梁用力地在被单上蹭了蹭,祁源从喉咙里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 上扬的唇角按都按不下来。
虞泽略有些嫌弃地踢了他一脚, “先去洗澡, 脏死了。”
“嫌弃你男朋友?”祁源翻了个身, 懒洋洋地看着他笑, “男朋友急疯了想见小心肝, 两手空空就跑来了。洗澡是可以, 洗完了穿什么?”
虞泽面无表情地往衣柜前走,翻了半天翻出一条未拆封的内裤, 头也不回地扔到床上。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拆封声, 祁源啧了一声,“小鱼儿, 尺寸好像不行啊。”
“你先将就着穿一晚。”虞泽转身, 只见他双手撑着内裤的边缘,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不行。”祁源又啧了一声,抬眼看着他, 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小鱼儿,你是还没亲自感受过——你男朋友实在是太大了,将就不了。”
“……”虞泽把手上的T恤和短裤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扔,“给你三秒时间,穿还是不穿?”
“穿穿穿。”祁源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不说了,我先去洗澡。”
他洗澡走的是速战速决的路线,虞泽感觉自己只是发了一会儿呆,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下一秒,没忍住笑出了声。
尽管他已经找了自己最大码的T恤和短裤,但对于将近一米九的男生来说还是太小了。尤其是T恤,紧紧地绷在精壮结实的上半身,连几块腹肌的形状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鱼儿,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祁源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他身边走,“垂涎哥哥的美色,故意弄这么小的衣服,是不是?”
“……你的脸皮能不能不这么厚?”虞泽无语地暼开了眼神,“我去洗澡了。”
他发了一天的烧,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又干,粘腻的很。
等到进了浴室,虞泽这才觉察出点不对劲来。虽说之前两人没少在一张床上睡过,可那时身份不一样,至少祁源不敢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眼下这种情形,两人刚确立恋爱关系就要同床共枕,突然变得有些别扭起来。
这样想着,他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好半晌,急得祁源都过来敲门了,才慢吞吞地打开门走出来。
祁源正靠在墙壁上,沉沉的目光从笔直纤细的小腿一路往上,掠过少年人清瘦的身体,落在滴水的黑色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