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装乖 第59章

作者:时有幸 标签: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校园 近代现代

  几乎是一瞬间,陆青折明白原因了。他不假思索道:“我不同意。”

  他本来以为方饮依旧在计较之前被冷落的事,嫌自己做得不好,又或者自己这次和他谈不拢,他对自己失望懊恼。

  最根本的问题不出在他身上,方饮是感到了自我挫败。

  方饮犟起来爱钻牛角尖,无奈:“连这件事都没共同语言,我是真的不想说话了,反正我说的没一句是你乐意听的。”

  “我感觉只有我掀伤疤的时候,你比较能提起兴趣。”方饮道,“我为什么打赵禾颐,以及赵禾颐说了我些什么,这很重要?为什么我走到你家门口,会让你一上来问我这些东西?”

  他非常疑惑,同时也给自己交了一份解答:“你是够喜欢我了,问题出在我不够好。我去反思一下,抽空写检讨书给你。”

  陆青折倍感莫名其妙:“谁要你的检讨书?有这工夫,去把手机卡给补办一下。”

  “我才不要用手机了,我对手机过敏!不要再说手机这两个字了!”方饮道。

  他把药膏也放在茶几上,作势要走。陆青折看他来真的,急忙拦住他:“这个时间点你要去哪里?身上没钱,也没手机可以用,走来我家,又打算走去学校?”

  方饮说:“我学校饭卡都在家里,我当然要回家,我又不是孤儿!”

  “你回家就是等着你妈收拾你。”陆青折劝他理智点。

  方饮嘴硬:“收拾啊,我让她收拾。她把我生下来,我给她骂几句怎么了?”

  陆青折完全说不过方饮,握着他手腕的手松开了,可也没转身回房间,陪着他走到了家里。

  在门外,方饮瞪了他一眼:“干什么?你别害我出柜。”

  “去把检讨书写完,出来交给我。”陆青折硬着头皮扯借口。

  方饮没等陆青折把话说完,直接快步回到家里,逃跑似的重重地甩上了门。

  事实上他是不打算回来的,可离开了陆青折那里,他无处可去了。往楼梯那边瞧了一眼,视线再往下移,他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方母一夜没睡,独自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随着关门声,她瞥了方饮一眼,严厉的声音里不乏疲惫:“揍完人再二话不说离家出走,你连妈都不要了?”

  方饮起初被吓得后退了半步,接着吸吸鼻子,开始掉眼泪。

  

第59章

  方母被方饮的反应吓了一跳,问:“你干什么哭?”

  方饮嘟囔:“我腿疼。”

  “出去一整晚, 腿疼了能怪谁?”方母皱眉, 命令他, “把眼泪收一收。”

  她没靠近方饮, 隔了远远的距离, 扫了他一眼。方饮知道他妈八成没相信自己的说辞,但无所谓,就算撒谎了她又能拿他怎么样?爱信不信。

  方母见他这种态度,觉得不可理喻:“你打了架自己倒还委屈上了?”

  不过指责归指责,她明白方饮不是惹是生非的人,里面说不定有隐情。再加上刚被现任丈夫劝了半天,她能耐得住脾气。

  她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许久没注意过你们,我还以为你们没矛盾了。”

  方饮站在原处不动, 也没走到她身边去,似乎心存戒备。方母很久前就意识到这份疏离, 可没及时当回事, 今天再看,已经变化了太多。

  她打算教育方饮,可眨眼间,她儿子变得那么颀长挺拔, 想要看看他时, 自己要微微抬起头去看。

  再也没法任性地管束了,管不住的,往常的办法行不通了。她这么想着。

  因此她没开口, 为方饮的改变恍惚了一下。方饮没多说,哭过的嗓子有点哑,低低地讲了句:“对不起,我不想让妈妈等一晚上的。”

  方母欲言又止地沉默了有两分钟,又道:“你先去睡吧。”

  被暂且放过一马,方饮回到屋子里,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浑浑噩噩地睡了有四个小时。

  他睡得不好,时不时从梦里惊醒起来。如此数次重复之后,他出了一身冷汗,干脆不睡了。

  早起去了方饮家的纪映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外面的天蒙蒙亮,云层沉沉压在城市上空,似乎是为了迎接春日,即将开始新一年的连绵雨季。

  而方饮在床上抱着膝盖,坐着发呆,转头望着窗外景象。纪映喊了他几声,他迟钝地看向纪映。

  纪映被他吓了一跳,过了会,扯了几张纸巾塞他手里。

  方饮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在哭,先用手碰了碰脸颊,感觉到潮湿的触感以后不由得愣住了,再拿纸巾一股脑擦干净了脸。

  “我刚才斗胆给你妈妈打电话,确认了你的下落。她说你回来了,所以我早起过来看看你。你怎么这副德行了,揍人没揍爽?后悔自己没发挥到位?”纪映问。

  方饮没回答他,玩着自己手上的纸巾,叠了几朵皱皱的小白花。

  没在床头柜发现手机,纪映自顾自道:“你把手机扔在哪里?赶紧的充个电,和陆青折报个平安,人家等你等到现在了。”

  “啊?”方饮终于有了点动静,不再是木头人了。

  “原来没成聋子啊?”纪映道,“我说你给陆青折回复下,陆青折还在你家楼下蹲点呢。我好心好意提醒他,说你已经回家了,然而他不睬我。”

  方饮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直接走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事实确实如此,陆青折站在花园的铁门外,恰好与自己对上目光。

  他没敢与陆青折交换眼神,急忙躲闪了下,回头去楼梯那边叫了管家,吩咐人让陆青折离开。

  没过多久,管家敲了敲他的房门:“那位同学已经走了。我看大家都很担心您,您还是马上和他们报个平安吧。”

  方饮兴致缺缺道:“好的。”

  “你和陆青折怎么回事?”纪映问。

  方饮揉了揉眼睛,流了太多眼泪,哭得干涩发疼。他道:“分了。”

  纪映诧异地张开嘴,没能缓过来:“他没和赵禾颐一块儿骂你吧?你怎么和他闹成这样?”

  方饮“嗯”了一声,向纪映要了对方的手机,切换账号发了一条朋友圈。他磨磨蹭蹭道:“我有点受不了。”

  纪映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十分破坏气氛:“对象帅到你受不了?”

  方饮笑是笑不出来的,懒得否认:“你说得倒也对。”

  纪映道:“有事别闷在心里,说说呗。”

  在陆青折面前,方饮很难做到自我表达。对方太过特殊,他哪能没一点小心思?他会下意识去美化自己的形象,以及猜测陆青折的想法。即便陆青折愿意包容自己所有情绪,自己也不肯放纵太多。

  他和纪映不讲究那么多,纪映整个就一人形自走式树洞,自己叙述得颠三倒四也无所谓,想破口大骂就破口大骂。

  方饮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到气头上,自顾自唉声叹气了十来分钟。

  他道:“我们俩是有点摩擦,不过顶多算条导火线。争着争着,一来二去的,我也情绪强烈了,心烦意乱地纠结了一大堆,最后脑海里就剩下了分手。”

  纪映震惊于方饮真把陆青折给甩了,弱弱道:“呃,我还是不懂你。你当时追他追得那么用心,那时候不觉得俩人差距大吗?怎么这时候反而怯了?”

  “那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他就行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方饮沮丧。

  包括告白后等待陆青折的答案,他也是这样子的心态,认为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全看陆青折是不是同样对自己有意思。只要有意思,那么他们就是情侣了。

  现在回头再看,他感觉自己的想法太纯粹,纯过头了显得笨。

  “不就是关系失衡了么?才多大点事啊?他又能让你去依赖,又一如既往没变心,你不该烧香拜佛一波,祈祷他永远保持下去?”纪映道,“现在他妈是什么操作?”

  方饮扶着额头:“我这么需要他,可他并不需要我。除了互相喜欢以外,我们没有别的事情是双向的了,全是我单方面被他拉扯。”

  “我被我爸的亲戚喊过拖油瓶,也被我妈的朋友叫过拖油瓶,以后我要当陆青折的拖油瓶吗?”他不解地说。

  他希望被爱,而被爱这个词很厚重,沉甸甸的。不仅仅是自己被宠溺着就好了,还要被认可,被依赖,被赋予寄托和渴望。

  但是现在并没有,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单薄。

  纪映说:“你不至于那么没安全感吧……而且这玩意,太难了。不是陆青折想给你,你就能有的,主要还是自己的问题。”

  方饮点点头:“对的,反正我已经豁然开朗了。我每次为这个伤心了,他也跟着着急,既然如此,分开可以轻松点,各自没那么多负担。”

  不够相似却又敏感的双方总是很难走远,像他们这样的,居然能坚持那么久,方饮觉得主要是因为陆青折。

  陆青折孤僻高冷,可他适应了自己的黏糊,又附和自己的吵闹,不管自己如何任性,鲜少会冷下脸来。

  想到这里,方饮趴回床上,感叹:“他简直是用行动证明了一句话,没有不契合的情侣,只有不用心的恋人。”

  纪映挠挠头:“别提他了,掀篇。”

  方饮使唤人:“帮我把抽屉里的胃药递过来,开封的白色小瓶子。”

  纪映去找了胃药,道:“你这儿也没新的啊,就一瓶。”

  他摇了一摇瓶子,确定里面还有药片,然后让保姆倒了一杯水进来。水太烫了,方饮等了会,等到放凉了才喝,掺着胃药一起咽进去。

  “不舒服?”纪映问。

  方饮道:“八成心理作用,我这两天没有瞎吃,三天前吃的小火锅总不能这时候起效果。”

  胃药没仔细准备,数了数只剩下三片。方饮数完把小瓶子丢到枕头边上,很轻地摁了几下自己的胃。

  药片很苦,搞得他舌头发麻。他不敢马上吃糖,此刻胃不太正常,再加重负担就出事了。

  “方饮,休息好了吗?”方母敲了敲门,走进来。

  方饮松开了搁在胃部的手,开口道:“好了,我再和纪映说几句,让司机送他回学校吧。”

  方母答应了,还感谢了几句纪映这么关心方饮。

  房间只剩下方饮和方母,方母坐在书桌边上,方饮抬手打开了房间的灯。昏暗的环境突然亮起,让他眯起眼睛,颇不开心地适应了好几分钟。

  “当继母也不省心,在家在外都得小心,生怕有人说我虐待人。”方母道,“再婚的时候我当了别人好久的谈资,大家全以为赵禾颐的日子不好过。”

  方饮意外于方母突然和自己抒情,别扭道:“我记得的。”

  一直以来,方母怕这类议论影响到她的形象,不管在家还是在外,她没和赵禾颐讲过重话,一点把柄都不给别人。

  教育亲儿子的话,别人不会紧盯着做文章,于是方饮的日子过得比赵禾颐惨许多。

  “我和赵禾颐没感情,往后我的财产也全是你的,没赵禾颐半点事。”方母道。

  方饮说:“我没考虑那么多,您也不用。”

  方母把最重要的事情给交代清楚了,继而道:“动手是你先动的手。哎,你多大的人了,解决问题的方式还这么野蛮?”

  “他先骂的我。”方饮插嘴。

  方母道:“你不可以讲道理么?再不济,你骂回去啊。你要是没朝人家的脸抡拳头,那我会理亏得假惺惺照顾他?之前替你示好过了,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给他示好干什么?是他嘲讽我嘲讽得太过分了,我才没忍住!”方饮惊讶,“他嘴巴欠能怪我?”

  方母冷笑:“一个嘴巴欠,一个手欠。谁更欠一点?”

  “那也要分个主次吧?”方饮道。

  方母扶着额头:“分了,你给他道个歉,他也给你道个歉。他那边,你叔叔已经搞定了。”

  方饮不肯接受,但也退让了一点:“他给我道歉,我勉为其难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