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工人阶级
他脑海中出现叶明康和秦越鸣动过手的画面,自己把自己吓一跳。
秦越鸣将面前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我们就去见见他,好不好?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他吻着叶思栩的额头,“乖,听话。”
这会儿,叶思栩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秦越鸣的眼眸又一沉:“没吃过饭吗?”
叶思栩推开他,颓丧地坐在床上,摇头道:“我不饿。”
秦越鸣揉揉他的脑袋,弯腰逼近他的脸庞:“我们先去找个餐厅喝点粥之类的,随后再去你叔叔家,不管说的怎么样,晚一点我再带你回家。”
眼泪掉落在腿上,在牛仔裤上晕染成一小片。
叶思栩鼓鼓囊囊地道:“都是我没有和叔叔说好。你不要去好吗?我怕你们要吵起来。叔叔年纪大,我怕他万一真的生气……要是叔叔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会伤心的。你们不要直接见面好吗?”
秦越鸣推开他合拢的膝盖,欺身上前,就着他现在坐在床尾的姿势抱起来,“好了,不要哭,明天眼睛肿成兔子。古装剧那边请假了?”
叶思栩被他抱高,一只手搭在他肩膀,摇摇头。
他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小声叫唤,秦越鸣听得清清楚楚,他道:“先去吃东西。别说话了。”
秦越鸣抱着他,轻轻松松地收了唯一的包:“自己拿着。”
又到门口抽出房卡离去。
“我要下来自己走。”叶思栩为难地在他耳边道。
秦越鸣反手将他厚卫衣的帽兜拽上脑袋,道:“趴着,没人看得到。”
叶思栩扭了下,却听见电梯的声音,忙死死地抱着他的肩膀脖子,声音微弱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是谁哭鼻子哭成这样?”秦越鸣略带笑意地问,看到电梯门一开,里面有人,才叮嘱道,“好了,别说话,到车里再说。”
电梯里的人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用这种姿势抱着另一个瘦削一些的,吓一跳:“怎么了这是?生病了?出什么事情了?”
秦越鸣瞥他一眼:“嘘,睡着了。”
对方张开嘴,“哦”了一下,再看他们一眼,觉得这男人真是又高力气又大。
叶思栩连呼吸都不敢太明显,死死地贴着秦越鸣的脖子,热气全喷在他的肌肤上。
秦越鸣的手不安分地揉了一下他的腿,吓得叶思栩想打他。
这人怎么这样,都这会儿了还有闲心欺负自己。
等到酒店的小前厅,张师傅就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等,他见状还以为出事了,忙走过来问:“这……怎么回事?送医院吗?”
秦越鸣将房卡给他,道:“你去退房,车钥匙给我。”
“成。”张师傅忙照做。
秦越鸣气定神闲地经过不少人,将叶思栩抱出去,耳边听他嘀咕:“好丢人啊。”
“以后不要瞒着我自己出来住酒店,听见没有?”秦越鸣推开门,语气有些森冷地道。
“知道了。”叶思栩怯怯地道,“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吗?”
秦越鸣一语不发地将他抱进车里,左右一看这附近,便对走出来的张师傅说了个地址。
叶思栩没听过这地方,在他身边问:“去哪里啊?”
“去填你的肚子。”秦越鸣揽着他靠在车座上,“坐好,别乱动。”
“我没有乱动。”叶思栩推推他。
这辆路虎没有前后的升降板,后视镜里能看到张师傅,叶思栩难为情地要躲开秦越鸣。
秦越鸣看他坐远,便揽着他倒在自己的腿上,将帽兜再次戴上,一只手揉着他的脸庞,动作温柔,手指温热。
叶思栩脑子里空空的,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叶明康。
抵达一条巷子口,叶思栩叫秦越鸣拉着下车。“去哪里?”
陌生路口,月色惶惶。
初春时节,梧桐树还没到茂盛季节,巷子里有些凉飕飕的冷气。
叶思栩缩了缩肩膀,随后就被一条胳膊搂在自己腰上,带进秦越鸣温暖的怀中。
秦越鸣照旧将帽子给他戴好,带着怀里的小东西往巷子深处走。里头似乎有不少小店,霓虹招牌闪着人眼。
两人推门进了一家潮汕粥铺。
里面坐了一些人,秦越鸣护着叶思栩的左半边身子,将他送到最里头坐好,确保旁人看不到他的面孔。
他点了一份中份的艇仔粥,让老板不要放葱。
叶思栩依旧被他揽着,听到这话,心头酸酸的。
是给他点的,他不爱吃葱。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偶尔有人递过来眼神,但都被秦越鸣强大的气场给挡回去,怀里的叶思栩丝毫不觉。
艇仔粥上来,老板又送来一个小碗。
秦越鸣抬手取了一小碗,尽量多弄了点鱼片鱿鱼丝和蛋花进去,再推到叶思栩面前:“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叶思栩忙稍稍往后弄了下帽子,拿起勺子自己吃了两口,问道,“你喝一点吗?挺暖和的。”
“你先吃,剩下再说。”秦越鸣揉揉他的脑袋,“不着急。”
耳朵里是秦越鸣的话,面前是碗里升腾上来的热气,叶思栩的泪腺又莫名其妙地开始找存在感,他一边吃一边嘀咕:“不要对我这么好。”
秦越鸣轻叹一声,揉他的脑袋:“再不对你好点,怕你跑了。”
“我才不会跑。”叶思栩嘟嘴。
口中的粥特别鲜滑,热乎乎地熨帖着肠胃,叶思栩的左手一直揪着秦越鸣的手,他低声地说起自己家中的旧事。
秦越鸣听着,不做声。
灯光落在这个成熟的男人脸上,眉骨之下,一片阴翳。
听到他说自己的妈妈是被爸爸伤害致死的时候,秦越鸣按住了他的肩膀:“好了,不必要今天都告诉我。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的。我们今天先去见你叔叔。”
叶思栩点点头,将最后一口吃完。
秦越鸣照旧揽着他出去。
两人无话,一路抵达叶明康家楼下,叶思栩才对秦越鸣道:“要是叔叔说什么重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秦越鸣道。
他眼神一暗,口中还是平静地安抚道:“我听听他的想法。”
上了楼,秦越鸣按响了门铃。
叶思栩站在他身旁,大气不喘。
叶明康来开门,脸色也很难看,眼神从叶思栩脸上转到秦越鸣脸上,“进来。”
秦越鸣先踏进去,随后叶思栩合上门。
叶思栩正要开口,却听前面的秦越鸣道:“阿叶,你的房间在哪里?你先进去。”
“啊?”叶思栩仰面看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深沉的秦越鸣,他紧张地摇头,“不,我……我就在外面好了。”
这会儿,叶明康也扬声道:“思栩,你进房间。”
叶思栩皱着眉头,不愿意进去,快步越过秦越鸣坐在客厅沙发上:“我们一起说,我得在场。”
叶明康也坐下来。
秦越鸣便也没有阻拦,走到叶思栩身旁坐下。
“说吧,任你说什么,我都不答应。”叶明康摇着头,明显是气着了,“思栩要是跟你说过我们家的情况,你就知道,我没做错。他应当结婚,应当生个孩子,一辈子安安稳稳平平顺顺。”
秦越鸣从容不迫地看一眼叶思栩,看向叶明康,一字一顿清晰地道:“我知道。我听他说了。”
“我看你也是个做事业的,有见识的人。”叶明康仰头看一眼这灯,“你应该比思栩大很多吧?”
叶思栩紧张地揉着膝盖,正要说话,却被秦越鸣截住道:“我三十二。”
叶明康看向这个面目冷峻的男人,重重道:“我听我女儿说了,说你是导演。你也有事业,有层次。我想你不难找到个合适的……合适的朋友。”
“很难。”秦越鸣如实道,“从来没有遇到过。”
“……”叶思栩猛的看他。
其实叶思栩都不敢相信,秦越鸣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心里总想他这样优秀的人,一定多少是有过一些“缘分”,今天听他自己说出口,心里滋味极为微妙。
叶明康挥手,薄怒似的道:“那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我只管思栩,他是我亲侄子。”
秦越鸣看一眼脸色惶惑的小兔子,柔声道:“您是希望他结婚,还是希望他生孩子?”
“结婚生孩子,这都是人一生必须要办的事情,怎么能少?难道你的父母不希望你生孩子结婚吗?”叶明康摊手质问他。
叶思栩听到叔叔提秦越鸣的父母,忙道:“叔,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我……我再想想。”
秦越鸣按住他的肩膀,对叶明康道:“我父母已经过世了。但我认同您,如果他们在世,也一定很难接受这一点。”
“那不就好了?这事儿你自己既然懂,那就没有什么好说服我的,你说服不了我。”叶明康长长地叹气,“你要是自己有孩子,你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呢?你年岁不小了,思栩你也不小了,你想一想?!”
叶思栩低着头,默默地说:“我没有孩子。”
“你——”叶明康气得拍沙发扶手,“思栩啊,你以前很乖的,很听话的,现在怎么这么倔啊!”
叶思栩仰面,直瞪瞪地看着叔叔道:“可我真的是天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结婚只能害了别人。”
“结婚可以。生孩子也可以。”
秦越鸣忽的掷地有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叶思栩扭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秦越鸣揉揉他的发顶,对他笑了一下,继而对叶明康道:“我跟思栩结婚,婚后,思栩代孕一个孩子。这样可以吗?”
“不行!”叶思栩一下子坐起来,他低头看看叶明康,又看看秦越鸣,“我不要孩子!我……我不要孩子!”
那可是一条生命啊!
叶明康不发一语,沉眉盯着秦越鸣。
秦越鸣握住叶思栩的手腕,仰头,深邃的眼眸里是坚定的神色:“我们一起抚养一个孩子,好吗?”
“不……”叶思栩对叶明康道,“叔,我明天……过一天我再来跟你说这事情!”他忙拽着秦越鸣起来,“我跟你有话说。我们先走!”
秦越鸣顺着他起身,站在叶明康面前,慢慢地道:“希望您慎重考虑一下我的想法。如您假设的那样,如果我的父母在世,希望我有一个孩子,我也会这样跟思栩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