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98章

作者:音久 标签: 娱乐圈 年上 HE 近代现代

顾春来明白,这次肖若飞特地给自己留了思考时间。

事发后他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若能与“罪魁祸首”当面对峙,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生过气,也有无力的时刻,但做头埋砂子的鸵鸟,总有一天会忘记怎么跑,忘记怎么用喙反击,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天,“殿堂组”准时赴约。

从进屋起,看到坐在病床上的顾春来,那两个人表情就略显局促,手里提的仿佛不是探病的慰问品,而是将人彻底压垮的巨石。事到如今他们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发声,顾春来看他们甚至有些陌生,隔了一层纱,好似两颗听话的棋子,看不清到底是国王,还是冲锋陷阵肝脑涂地的卒。

“殿堂组”两个人原本都是足球运动员,个子较高的那位像挨训的孩子,一直低着头。是稍矮的那位寒暄两句,然后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希望顾春来高抬贵手,不要放出当时的视频。

听到这话,顾春来竟笑出声。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肖若飞,表情果然阴鹜地可怕。

矮个子皱着眉,继续解释,视频影响太造,会给他们带来烦。大家都在圈内摸爬滚打,深知彼此的辛苦,况且他们是退役的运动员,能力有限,表演唱歌都不在行,好不容易能靠综艺混口饭吃,希望顾春来能放过他们。

“那你们当时放过雁南了吗?”顾春来毫不留情地打断对方,“他摔了脚踝,粉碎性骨折,少则半年,长则一辈子走不了路,你们有没有放过他!”

“是他自己往后退的!”沉默的高个子忽然开口,语气慌张。

矮个子眼神下意识凶猛,瞪得高个子住了口。

顾春来倒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有旁边的肖若飞看得到,他下颚收紧,肌肉颤动,怒气已经从胸口烧到眼睛。肖若飞当然记得医嘱,专员第一天,他亲爱的钱医生就絮叨了两个小时,病人要好好休息,心态平和,不能受刺激,办事可以,但注意不能碰到骨头。

现在除了最后一点,其余的禁忌全都触犯个遍。可他不能出手不能开口,他比谁都清楚,眼前的问题必须顾春来自己解决。

简直糟透了。

矮个子调整语气,更诚恳更柔和:“白先生寄了律师函到公司。我们经纪人像庭外和解,但白先生不愿意。”

顾春来在心里冷笑。这哪是不会演戏,演技再好点分明能上天!

“大家都清楚,顾先生是讲道理的人。不知道您是否乐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矮个子看了眼高个子,继续说,“误工造成的经济损失,我们组合愿意悉数赔偿。”

“不行。”连若飞都没想到,顾春来居然撕破面具,丝毫不留情面,“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行动上的负责。钱不是万能的,没法起死回生。”

高个子急如星火,冲上前直接冲喊出声:“不是我们!节目组

私下通知我们,那条赛道是最短路程,可以保我们夺冠!”

矮个子慌了,蹦起来打高个子的脑袋。“!这事保密!”

果然!殿堂组选择的道路太偏僻,但方向准得出奇。不管经验多丰富,设备有限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每一步都达到绝对精确。

除非他们早知道,那就是准确的路。而能够提前为他们指出方向的,除了节目组,还能有谁?

“节目组这么做,是内定你们组冠军了?”

顾春来恢复原本的神情,面带微笑。可肖若飞只想上去托住他后背。浅薄的病号服被冷汗浸透,晕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两个人顾不得旁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请安静!”顾春来声音不大,却气势骇人,“你们太吵了,说话能不能有点人样?”

矮个子也撕开面具,表情不再漂亮。走到这一步,事情败露,继续隐瞒只会更糟。听他解释,殿堂组被请回《大逃脱》的那一刻,就成为了内定冠军。他们选的路也是节目组提前布置好的,佯装偏离赛道,出现险情,实则只是为了制造节目的讨论话题度。但节目组和殿堂组都没想到,顾、白二人紧随其后,节目组将计就计,让殿堂组依照计划继续前进,反正顾春来和白雁南的体力跟不上,很快会被甩下,到时候再由节目组来回收,刚好拖延了时间,更能保殿堂组的冠军。

可是谁都没想到,白雁南出了意外,当时那两人实在害怕,所以逃了。可万一出事后果更严重,所以没跑太远他们又折回,只是顾和白都已不见踪影。他们不敢擅自行动,才向节目组报告。

顾春来早猜到,一切与节目组有关。但真相水落石出时,他远没想象中轻松。比起两个艺人,节目组及背后的资本更加难以撼动。这节目熊猫视频的金字招牌,《双城》的下半部还要在该平台上映。最后结果如何,恐怕已经不是事实与真相所能决定的,而是资本的博弈。

最难的不是自己,而是提出法律诉讼的白雁南。千千万万的路,他选了最险最直接的。

身为他的挚友,顾春来早有自己的选择。“你们不必再费口舌。既然雁南打算走法律程序,那我一定会支持他。”

“不再考虑了?”矮个子声音投出绝望,对顾春来讲完,转头吼高个子,“你想清楚,挤开白雁南的是你!”

高个子面如死灰,只字未言。

“不了。我向你们保证,届时我一定会出庭作证。”顾春来抬手,直指门口,“时间不早,二位还有的忙吧。地上的补品,麻烦离开时也顺便提走,恕不远送。”

被下了逐客令,那两个人也没理由自找没趣。

待人离开,顾春来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散了。他大口呼吸,面色苍白,整个人狼狈地不行,扭成一团缩在床上,脸却在笑。

“若飞,我今天表现还行吗?”他冲角落里的人伸出手。

肖若飞的脸像颗燃烧中的炭,气得发红,撇着嘴走到顾春来身边,扣住他颤抖的手,心就软了,打好的腹稿全不奏效。他只好搂住顾春来的腰,抵住肩膀,低声说:“不管行不行,下次不许。”

顾春来贴过唇,出口全是轻言软语:“那就是还行?”

“行不行,也不想你受委屈。”肖若飞仿佛是受了奇耻大辱的那个,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刚才想帮你,但没办法。”

顾春来当然明白,一路走来,肖若飞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他的每一步不只代表个人,还代表在业界叱咤风云的金字招牌。即便忙成那样,他还始终把自己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

“你在身边就是帮我。你帮了我很多,非常多, ”顾春来扶起肖若飞的头,一字一顿,“别责备自己,拜托了。”

“以后,别委屈自己,别逼得自己受伤,好不好?”

“不会的,若飞,我有你了。我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顾春来,”顾春来含住肖若飞的下唇,细细地吮,口齿含糊不清,“我也是你的。”

肖若飞知道某种信号的前奏。他抬手合住窗帘,落日被挡在屏障之外,病房里只有老电影般暧昧的昏黄。顾春来微微起身,手停在病号服的第一个纽扣上,来回摆弄,可试了半天也不得章法,扣眼和扣子始终严丝合缝绞在一起。

“穿着衣服。”肖若飞说。现在光线还足够亮,足够他看清每道旧疤新伤。

“没关系。”顾春来使劲用力,垂死挣扎的纽扣应声落地,“我就是这样的人,这具躯体就是我的过去,这就是原原本本的我。”

顾春来知晓,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都镌刻在这具躯体上。他痛苦过,逃过,挣扎过,走过荒山野岭,终于能在太阳下牵着那只手,拥抱彼此。他凑对方近点,再近一点,细碎的吻一路从额头落到锁骨,干燥温热,最后他亲了下对方的胸口,然后贴上自己的指尖。

“若飞,之前假装不在乎你的过去,很抱歉。”顾春来深深地看着肖若飞的眼睛,讲得字字诚恳。

肖若飞也说:“逼你太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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