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水水
“我是跟衣服过不去吗?”唤林平时不是挺机灵吗?自己说一句,他能对一百句他有病,现在怎么倒像是榆木脑袋,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我让你关心关心我,别老看程倩行吗?”
程倩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他什么时候关心程倩,要不是程倩和杨堪相亲,他能知道程倩这个人,话又说回来,杨堪缺他一个人关心吗?
话到了嘴巴,气鼓鼓的唤林瞠目瞪杨堪,杨堪手上动作一顿,没有躲开唤林的目光不说,反倒意义不明的看着唤林,这倒是让唤林失了方寸。
手上全是泥的杨堪不好去碰唤林,两人无声的对立,允唤林这边不是窗户纸,他是层金刚砂,锅里水煮沸了,炉上的铁都烧烫了,都熔不掉这块儿顽石。
杨堪搓着手上的泥,声音不疾不徐,盯着唤林眼睛,实在是怕漏看掉什么东西,“我想别人了吗?”
“什么?”出其不意的问题,让唤林毫无防备,再说了杨堪想没想别人他哪知道啊。
像是猜到唤林在想什么一样,杨堪当即气笑起来,“那我还有功夫去想别人吗?我一年到头,在家待得日子就那么长,时间念想都留在谁哪了你不知道啊。”
“你见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殷勤过。”更丢人的杨堪没好意思说,他能说他接到唤林的电话,一晚上都说不睡,在船头待了一夜吗。
什么东西值得他高兴,值得他兴奋,不是允唤林最清楚吗?那自己都把心掏出来了,允唤林到底是怎么想的。
口舌之争从来都是唤林占上风,如今唤林惊奇的发现,杨堪居然谙练的说出长篇大论来。
那怎么就他杨堪一个人委屈呢?他也没为了谁大半夜的出去找电话啊,难道不是因为杨堪,不信的都信了吗?
绕进程倩的圈子里出不去的唤林没懂杨堪的意思,“那程倩…”
“我是跟你说程倩吗?”杨堪急了,猪都教会了,允唤林怎么还不懂,“我在说我和你,跟程倩没关系,也没有什么张倩,李倩,就我杨堪,和你允唤林。”
“我和你…怎么了…”唤林语塞。
杨堪怄得胸腔疼,想想猪也不谈对象,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允唤林就是个猪脑子,“我跟你…没怎么…”喜欢这种事情还是得张弛有度,话都是他一个人说光了,总得让唤林自己琢磨琢磨。
说穿了,杨堪还是怕的,他怕他急性的说出一句喜欢,唤林脑子还没开窍,把人吓唬走了,以后半夜想谁去。
说话说一半,难受的是唤林,他绷着张脸,“怎么又没怎么啊,你…”
“程倩不来了你高兴吗?”杨堪今天非得在金刚砂上戳个洞。
高兴有那么一点点,但唤林不能说,“跟我有…”
“我问你高兴吗?我不想听别的,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和你有没有关系这种话我不想听。”
“高兴”这个两个字听得唤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臊得他耳垂酡红,杨堪看了他一阵,独自叹气,“你慢慢琢磨吧,琢磨清楚了再告诉我。”
这语气怎么像是以前念书的时候,老师讲过的题,唤林还不会,老师要他回家自己再看看,看懂了他们再接着讲。
想要赶紧的把这个话题结束掉,杨堪提醒道,“明天我跟我爸去房管所一趟,我们后天去庙里。”
“哦。”怎么回事呢?杨堪说话一快,自己怎么就插不上话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被动了。
沉默后的气氛格外僵硬,两人各怀心事,酸到是酸到一块儿了。
第34章
偏偏夜空突然一道炸雷,紧接着从顶楼能眺望的地方,尽是一片黑暗,码头的小巷子响起惊天动地的埋怨声,不出意外的话,是又停电了。
炸雷动静之大,先是一道闪亮的白光,照的整个夜空都是亮的,在那瞬间,唤林都能看清杨堪低着头不情不愿的表情。
随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声,让毫无防备的唤林一哆嗦,手上的电筒也跟着晃了晃。
整个巷子都黑了,唤林手上的光亮被黑夜放大的好多倍,是夜里唯一的光源,杨堪顾不上手上脏不脏,一把握住唤林的手腕。
刚刚才剑拔弩张的争吵过一阵,如今肌肤接触是莫大的尴尬,两人的神经都像是绷紧的弓箭,稍有不注意,便有离弦箭。
抓住唤林后,杨堪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心里越是忖度,越是糟心,他闷声闷气道,“都什么月份了,怎么还有旱天雷。”
唤林也不是真的要跟他对着来,只是憋着气还没撒够,嘴上不肯饶人,“六月都还有飞雪呢,现在怎么不能有旱天雷。”
语速不疾不徐,音调不高不低,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垂着眼眸无动于衷,也能和杨堪抬杠,真是招人恨。
杨堪不是没听出允唤林绵里藏针的话,奈何他脸皮厚,怎么挖苦他都能当耳旁风。
不痛快也只是藏在心里,杨堪心思也跟着急坏了,将手上的泥巴狠狠的蹭到唤林衣袖上。
唤林无语至极,又骂不出难听的话来,无奈道,“幼稚…”
语气里的退让,连唤林自己都未曾察觉。
原来不阴阳怪气的唤林也没那么讨人厌,杨堪得了便宜还卖乖,“后天穿我给你买的那件外套吧。”
“山上很冷啊。”唤林嘴上这样回答,心里却暗暗答应。
他们这里四季不算分明,特别是春秋两季,跟闹着玩似得,眨眼便过了,单层外套穿不了多少日子。
“穿里面。”杨堪补充道,“我和你一起穿。”那又不是小孩子凑一块儿上厕所,少了谁心里还会不舒坦吗?
还真是,一听杨堪的话,唤林难得没有反驳。可服软都这么招人恨,也不知道嘴甜一点,也不会低声下气的说句软话,傲得跟什么似得。
从窗户里透出焦黄色的烛光,万家灯火格外的温馨,只是顶楼乌漆嘛黑的,做什么都不方便,杨堪拉过唤林的胳膊,“下楼去吧,不弄了。”
电筒的灯光洒在楼梯道上,唤林顺从地走在杨堪前头,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的踏实,格外的小心翼翼。
静谧的夜晚,加上昏暗的楼道,刚刚辩口利辞的杨堪沉默的走在唤林的身后,唤林像是孱弱的猎物,被蛰伏的野狼盯上,每一步都不太好受。
正如唤林所想的那样,杨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后背,像是活生生的要瞧出个窟窿来,倒也没有唤林所想得那般骇人听闻,杨堪只是舍不得挪开眼睛罢了。
唤林身形消瘦,自己从身后注视他,那份想要朝他伸出手的冲动格外强烈。
恍惚的错觉越发灼热,唤林手脚僵硬,狭窄的楼道无法让他和杨堪并排通过,他又找不到让杨堪上前的理由。
像是一点点被杨堪困在眼神之中,允唤林越想越觉计被动。
手里的电筒“滋啦”作响,灯丝闪着奇异的光芒,杨堪还来不及开口,霍地,他俩唯一的光源也熄灭。
惊慌失措的唤林还忌惮着杨堪的眼神,眼前一黑,身体随惯性往前倾倒,脚下踩空便往楼下一仰,嘴里惊呼声无法自控,“啊!”
杨堪本能的去捞唤林的手臂,漆黑一片中,咚咚两声,杨堪脚下多跨了几步,手上也拉住了唤林,幸亏离楼道口不远,两人一道摔到了墙面上。
唤林贴着墙壁,额头枕在杨堪的手心里,杨堪从身后搂住他的腰际,两人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
后颈湿润柔软的触感,让唤林不知所措,以他和杨堪的身高差,杨堪正好亲到他后颈上。唤林缩了缩脖子,杨堪非但没起身,他反而听到杨堪浓重的呼吸声。
秋季的气息,不像夏日那样湿热,也不像冬日那样冰冷,带着点人体的温度,温热不具有攻击性。
急促的心跳声,犹如方才的炸雷,扑通扑通的撞在唤林的胸口,只要他一张嘴,心脏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似得。
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心跳加速,是因为踩空后受惊过度,还是因为别的悸动不已。
比起唤林的木讷,杨堪倒像是吓得不轻,语气急切,声音也提高不少,“你怎么走路的,摔下去是好玩的吗?”
那能怪谁呢?杨堪现在怎么学着不讲道理呢?是自己不小心吗?还不是因为他杨堪跟雷达似得盯着自己,贼喊捉贼这套到底是跟谁学的。
被吼过的唤林还心有余悸,伏在墙面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幽暗的楼道看不清唤林的表情,唤林也没有给杨堪回应,杨堪生怕他摔出个好歹来,扳过唤林的肩头,询问道,“磕到哪没有?说话啊!唤林!”
唤林如梦初醒,张皇摇头,嘴里嗫嚅道,“没…没有…”
楼下传来烛光的同时,也传来了杨芳的声音,“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杨堪吼了一嗓子,背上全是汗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唤林脸色惨淡,额头泛着绯红,该是刚刚磕到他手心里撞得。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杨堪手心青痛,他松开唤林,轻按在手心,一脑袋没轻没重撞手心里,任谁试了都得疼上一会儿。
杨堪没好气道,“是该去庙里了,后天下刀子你都得陪我去。”
唤林也跟着看过去,杨堪手心通红,愧疚得他说不出来话。
好不容易能揪着唤林的辫子,杨堪舍不得轻易放手,刚刚受够了气,现在得连本带利还回来,语气有多能耐要多能耐。
“我还得去算一卦呢。”
唤林反应很迟钝,磕巴道,“算…什么啊?”
“算你是不是跟我八字不合啊,允唤林你是不是克我啊?”
其实压根儿都不用算的,杨堪自己都能默出来,他肯定是上辈子欠了允唤林的风流债,这辈子允唤林成了他命里的克星,生来便是专门治他的。
第35章
唤林没让杨堪送,摸黑回到家还惊魂未定,他说不出他心里到底是哪一种感觉,悸动还是惊恐,他只是明显察觉,当他面对杨堪时,心跳加速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刚刚杨堪的一席话,够他回味一整夜的,程倩不来了,他高不高兴,暂且不谈他高不高兴,唤林是不敢回答。
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一旦他老实回答,那就是承认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就不单单只是被动,所以他不敢轻易开口。
有些事是琢磨不透的时候,心里还有个念想,往深了琢磨,唤林是不敢再想。
毫不夸张的说,当杨堪没好气的没问道,自己是不是专门来克他的,允唤林只觉得从后颈徒生出一股电流,脑子里电得噼里啪啦的作响,眼前也是一阵白光。
也许这就是他现在面对杨堪,心跳会加速的原因。
楼道下停不停电都一个样,关了灯黑灯瞎火的,唤林多躺一会儿,还能隐约看清黑暗中的影子。
他抻手摸了摸额头,疼痛感不像一开始那么明显,指尖触碰到额头,还能感觉到上面的温度,是杨堪的温度,热烈着,像是能烫着唤林的手。
一想到杨堪,以额头为源点,灼烧感渐渐满布全身,唤林侧身躺着,把被褥抱得更紧些,他肯定是生病,要不然就是中邪了,他甚至在想,要不然自己也去算一卦得了。
黑暗中,唤林暗暗叹气,疑神疑鬼的,没病都折腾出病来了。
送走唤林,杨堪洗漱完毕,准备上三楼睡觉,楼下还有搓麻将的声音,是点着蜡烛,都还这么刻苦。
躺到床上后,杨堪把蜡烛灭了,仰在床上,透过窗户往夜空看,今天的夜空什么都没有,像是乌云遮蔽了星星和月亮,怕是明天有场雨。
杨堪举着手看了看,除了还能感觉到疼,实在看不出个花来,那热的岂止是掌心,胸口也滚烫,杨堪想了一阵,还不是被允唤林气的,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说什么都还不开窍呢?
如今手疼倒还好,若是以后稍有注意,可能便是心疼,那个时候自己还受不了受得了。
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从今往后该怎么对待允唤林,想到眼皮子直打架,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那还能怎么着呢?还是对他好呗,比以前还要好,看能不能感动这根油盐不进的四季豆。
第二天杨堪起了个大早,和他爸爸又去了一趟房管所,这种事情本就是这个部门推那个部门,要不是看着杨堪爸来了几次,又是码头上的老街坊。
办事人员也算是和杨家有点交情,关上办公室的门给他们透了个底。
“你也来了好几次了,也不是你们一家有这种问题。”办事人员指了指外头,“外面的人,都跟你们一样,那些房子住了一辈子还没个房产证的,每天来,闹得脑袋都大了,这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杨堪和他爸爸也明白,一层确实不是他家的房子,但是有些事情能争取就争取。
办事人员又道,“补助款肯定是有的,但是一时半会也下不来啊,就算了是搬迁,补助款还得等个几年,你们别着急,我这儿还有别的事,你们先回去吧。”
话都讲明了,杨堪和他爸也没再逗留,回家路上时,杨堪还在安慰道,“没房子也死不了人,这不是时间还长着呢爸,您多开导开导我妈,我怕她瞎想,我看我后年也不做航运了,做点生意吧。”
路过允家门口,杨堪下意识朝柜台里看了一眼,唤林跟他心有灵犀似得,也抬头看着他,杨堪有些走不动道了,对他爸道,“爸,你先回去,我在唤林家待会儿。”
杨堪爸没有杨堪妈那么计较,和唤林招呼了一声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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