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顾云开不太想知道顾见月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也完全不想知道她有没有跟郝英说或者是郝英现在怎么想。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举还是性无能?”顾云开迟缓的吐出这两个词的时候差点要在心里呵呵发笑起来,对自己维持住了这种近乎心如死灰的冷静感到异常的震惊。虽然说是男人就绝对忍受不了这方面的侮辱,但顾云开的确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很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也很确定自己的生理能力都很正常,毕竟每天早上都要经历一下。
对其他人提不起兴趣,真的不是他的问题。
顾见月的神情变得肉眼可见的忧心忡忡起来,她惴惴不安的咬唇道:“不,我想,说不定只是别人没有什么魅力,你小时候就有点罗曼蒂克情节……”她几乎是强忍着悲痛与按捺着自己良心的不安才勉强把这几句说出来的,“可我们也不能排除其他问题跟可能性,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医院看看。”
顾云开已经有点想死了,他感觉到了气氛尴尬的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像是悬在半空里的水滴,仿佛会坠下来,又将落不落,把人的心都提到了高空里放不下去。
要是早知道会提起这个话题,他还不如直接被顾见月抓住在跟简远发消息,诱骗年轻人总比不举要来得好听点。
“我有个喜欢的人。”
顾云开拍了拍顾见月的手,他把手机从那个抱枕底下抽出来塞进了口袋里,然后穿上拖鞋往厨房里走,他很习惯现代化的电子产品,可是对报纸跟书籍也情有独钟,所以家里不少地方都放了可以随手放书、杂志、报纸之类的小架子,他顺手将报纸塞了进去,平静的煮起了牛奶。
“谁!圈里圈外,什么人?什么情况?男的女的,多大,多高,好看吗?在读还是上班族,你们怎么遇见的,我认识吗?对你好吗,喜欢你吗?你们交往了?还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顾见月跟踩了一大块蹦床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仿佛无尾熊一样紧紧黏在顾云开的背后,被拖着往前走,继续喋喋不休道,“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一定不会瞒着我的,所以是最近,你是为了他守身如玉的?”
顾云开无奈道:“这么多问题,你想我回答哪一个?”
“所有。”顾见月毫不留情。
顾云开揉了揉额角,看着已经有点煮沸起来的牛奶,从橱柜里拿出两个专门喝牛奶的马克杯来,关掉了电磁炉后认真道:“那我就挑最重要的一点回答,他很喜欢我,朋友的那种,但是我爱他,想跟他睡觉,而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想不想跟我睡觉,就这样。”顾见月接过了装着热牛奶的杯子,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然后跟着一路走回了客厅之中。
当顾云开坐下来的时候,她也一道坐了下来。
“快停止对我私生活的好奇心。”别人是在咖啡里加牛奶,顾云开在牛奶里加了点咖啡,小咖啡机里少说还有大半壶剩余就被放下了。他低头喝了一大口,单手捂在了脸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刚刚的样子特别像挖到新闻的狗仔堵在车上的脸。”
顾见月哼哼了两声,轻微的撞了撞顾云开的胳膊,一本正经道:“我跟那些狗仔可是完全不同,别人只想掏空你的商业价值,我只是想掏空你的私人生活。相信我,老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想跟你睡觉,无论对方是个什么鬼都一样,哪怕他不举或者是一个女性冷淡也都一样。”她像是个正在场上演讲的领导者一样挥斥方遒,单臂摇晃着,牛奶好险没有洒出来。
顾云开翻了个白眼道:“听起来真让人安心啊。”
这很明显让顾见月非常非常的不高兴,她干脆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斜过身体来正对着顾云开,然后掰过他的肩膀面对着自己,一脸严肃道:“你知道《优雅男士》出了之后多少粉丝想睡你这张禁欲脸吗?她们说你是行走的十八禁,暴走的荷尔蒙,偏偏禁欲的让人想尖叫。”
顾云开一脸心如死灰的看着她:“《优雅男士》没出的时候粉丝也喊着想睡我,《风月别离》出了之后最多。”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顾见月一时语塞,不过妹妹有时候就是有这种好处,比如说在关键时刻可以胡搅蛮缠肆意妄为而不受任何谴责,于是她直接把顾云开手里的马克杯也拿了下来,怒气冲冲的从顾云开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然后砸在他手里,严肃道:“打给他,约他出去,去看一场电影,去公园的喷泉口在许愿的时候亲他,告诉他你爱他。”
“郝英就是这么泡到你的?”顾云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嫌弃还是鄙夷了。
顾见月的脸微微一红,大声道:“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啊!如果你不说的话,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跟别人跑掉,犹犹豫豫的,时间可不会等人的。”
“见月。”顾云开叹了口气道,“不是声音大就有道理的。如果我告诉他,我爱他,我想跟他睡觉,我想每天醒来就看到他的脸,我想……可是他不想呢?他温柔的原谅我,任由我继续爱他,那我怎么能忍受,忍受他不爱我却继续跟我做朋友,或者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然后我却每天每天的都想见他。”
顾见月沉默了下来,纠正道:“可如果他也爱你呢?”
“我买彩票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我就中奖了呢;遇到每个人的时候,我也都以为他们也许会是一生一世能够交心的好朋友呢。”顾云开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但事实上,生活永远不会把好的那些东西给你的。”
“爱情是这么艰难的事吗?”顾见月抚了抚顾云开的背,像是安慰小孩子似的,头枕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可总有人中奖,丘奇也找到了加西亚啊,你又怎么知道他不爱你——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男的女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云开无奈的摇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男的,一小音乐家,挺可爱的,我们认识两年多了,就《恋爱的晴空》那部戏我请郝英吃饭之后在路上偶遇的。”
“小音乐家?”顾见月的脸上充满了怀疑,惊慌失措道,“你没有诱骗未成年人吧?”
“他比我还大两岁。”顾云开有点无语,“你可以对我的人品有点信任吗?”
顾见月尬笑了两声,急忙又顺了顺顾云开的后背,让他把这口气憋回去,小声为自己解释道:“谁叫你用那么宠溺又甜蜜的表情形容什么‘小音乐家’,看起来好像是小说里情商迟钝的霸道总裁活生生走出来跟我在提他的小娇妻一样。”
有时候顾云开真的不太懂女人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过,无论怎么说。”顾见月又捧起了她的马克杯喝了口,她现在急需要一些温暖的东西来压压惊,不再继续开那些放松的玩笑了,她抿了抿唇道,“你知道我根本不在意这方面你会给我添多少公关麻烦吧?就打给他,告诉他,感情是骗不了人的,他如果不爱你,那一辈子也不会爱你,那就甩了他,像甩掉一个新买的名贵包包,告诉自己反正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顾云开无语道:“我不需要名贵包包。”
“这又不重要!那就西装、车子、房子,保养品,随便你爱的什么东西。”
“我爱他。”
“……”
顾见月沉默了会儿,忽然又把杯子放下了,然后站起来抱住了顾云开,她微微弯着腰,像一位温柔慈祥的母亲怜爱自己情窦初开的儿子,她亲了亲顾云开头顶的发旋,不知道如何说明自己此刻的愉快与心酸。
这是顾云开第一次明确表现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可是她还是帮不了忙。
“如果错过你,那是他的问题。”顾见月紧紧拥抱着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柔声道,“是他还不够好,不配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顾见月永远记得哥哥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他们人生从此分离的岔道路口,顾云开转头对她微笑,把她的头发揉乱,然后头也不回的坐上那辆车离开。
自那之后,他们几乎就没再见过面,整整四年,顾见月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偶尔在海报上,电视上,又或者在通话与简短的只有半分钟的视频里,仿佛待遇好一些的粉丝。她越来越不清楚顾云开的爱好,越来越迷茫他的性格,直到毕业,直到她选择为顾云开解约,直到她搬回家。
顾见月的心一直沉甸甸的,她觉得自己像是吸食着顾云开的生命,在看到垃圾桶里的安眠药瓶时她几乎以为撒旦就要来夺走她仅剩不多的一切了。然后顾云开就醒了,让她去煮面,也不像是之前那样阴郁的沉闷着,像是完完全全摆脱开了失败跟公司的阴影,变得越来越好,变得越来越亲近,他甚至还接受了郝英。
是他温柔的宽赦了自己,让她还能够为这个人多做些什么。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纯净的生物,任何人要是能得到他的垂青都该为此庆幸的发疯。
…………
被认为该庆幸到发疯却对此一无所知的简远正在跟爷爷卖安利。
简文儒很年轻的时候就结了婚,妻子大他三岁,五年前因病去世,之后就搬到了次子家中方便子孙照顾。他年轻时在帝国之中供职,被委任为宫廷乐队长,现今这个职位换成了他的学生,退休之后挂名了帝国音乐学院的副校长一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音乐家。
如简文儒这样地位显赫的社会名流,自然多多少少脾性方面也有些许高傲古怪,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他与两个儿子的不合,长子毅然决定参军,而有音乐天赋的次子则大肆抨击他的音乐理论,认为他的音乐需要改革跟更新。
父子关系常年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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