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先生今天会买什么 第27章

　　盥洗室里, 赵星罗因为失血过多而感觉到了一丝迷惑。

　　他脱掉了被自己噗得湿漉漉的T恤,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爬进了干爽的浴缸里坐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事情已经到了推车撞壁的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堂堂正正的告白，虽然他无法预测结果如何。

　　这是一场赌博，他像所有沉迷于赌场里的赌徒那样，红着眼睛，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一步登天，还是万劫不复。

　　如果辜先生是异性恋……赵星罗看着浴室里的镜子想到，那么我的胜算是0%，如果辜先生是同性恋或者双性恋，那么我的胜算是50%一半一半，如果辜先生是颜性恋，赵星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100%可以顺利结婚。

　　他摸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通讯类app，上面是他刚刚加上的亲手帮助辜尚设置的帐号。

　　嗯？这会儿头像变了，变成了辜尚的自拍。

　　赵星罗：“……”

　　还是个低头的自拍，纯正直男视角。

　　赵星罗：“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苦笑了一声，点开了文件传输，给辜尚传了一段音频过去。

　　辜尚：？？？

　　赵星罗：辜先生听听看。

　　过了一会儿，辜尚才回复了过来。

　　辜尚：谢谢。

　　赵星罗：您别客气，手上留几张底牌还是安全一点儿，当时我也是觉得这个人可能威胁到您，在开门的同时就随手录下来了。

　　辜尚看着聊天界面，沉吟了一下，也许这就是赵星罗之前问过自己手机号的原因，他是想把手上的那段音频传给自己的。

　　赵星罗：辜先生……

　　就在辜尚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上又传来了赵星罗的信息。

　　辜尚：嗯？

　　他有些迷惑，不太明白为什么赵星罗一进了盥洗室就不出来了，而且还用聊天软件跟自己说话。

　　辜尚：“……”

　　他是不是应该适时提醒一下这位年轻人，长期坐在马桶上对身体的某个部位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赵星罗：我最近又接拍了一组照片。

　　辜尚：哦，是吗，感觉怎么样？

　　我到底要不要提醒他其实可以从厕所出来跟我面对面的谈话？辜尚心想。

　　赵星罗：感觉不是太好，跟我的搭档没有CP感，不过摄影师打算再给我一次机会。

　　辜尚：没有CP感？

　　赵星罗：对的，搭档的女士说其实可以带入一下自己喜欢的人。

　　赵星罗：所以我想问问辜先生，我可以YY一下你吗？

　　一段时间的空白。

　　辜尚：对方正在输入

　　一段时间的空白。

　　赵星罗：YY是一个网络词汇，意思是意淫。

　　一段时间的空白。

　　辜尚：我知道YY是什么意思。

　　辜尚沉默了一下，盯着手中的通讯终端，忽然觉得有点儿烫手，手一松，手机掉在了沙发上。

　　辜尚对自己的感官产生了怀疑，有点儿分不清楚到底是手机烫手还是整件事情都挺烫手的。

　　经过了比刚才更长一点儿的时间的空白，就在辜尚试探着去捡起那个烫手的手机的时候，他听到盥洗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辜尚的逻辑思维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身体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做出了一种往外跑的姿势。

　　然后在奔跑的过程中，辜尚忽然反应了过来。

　　我是个成年人，我必须面对这一切，跑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于是辜尚停了下来，然后他维持着的正在奔跑的姿势就这样毫无遮掩地落在了刚刚从走廊深处走过来的赵星罗的眼底。

　　辜尚：“……”

　　赵星罗：“……”

　　“辜先生，您是打算走吗？”赵星罗试探着对仿佛被点住了穴道的辜尚说到。

　　“对……不，我的意思是。”辜尚看了看自己拿着的手机，界面依旧停留在刚才那一次关于YY的交谈上面。

　　“所以，你打算YY我吗？”辜尚说。

　　赵星罗握着拳，用弯曲的食指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苦笑了一声道：“辜先生，我是在向您告白。”

　　辜尚：“……”

　　从各种数据上来看，他确实是在向他告白。

　　“为什么？”辜尚说。

　　“您看，我们有差不多的爱好，也有共同话题，在一起消磨时光的时候也挺开心的不是吗，我是觉得，我们挺合适相处看看的。”赵星罗说。

　　“合适”，辜尚重复了一句，“你是觉得我们合适，所以就喜欢我吗？”

　　“不是的”，赵星罗摇了摇头，“我是觉得我们合适，才会跟您告白，如果不合适的话我还是会喜欢您，但是我不会说，我不想让您有取舍之间的困扰。”

　　他直视着辜尚的眼睛，堂堂正正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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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辜尚：赵星罗，你说我这么佛的一个人，硬是让你给逼成佛跳墙了。

第53章

　　辜尚看着赵星罗的眼睛，没有回避, 无论结果如何, 他都想要向他表达自己的感谢和敬意。

　　不得不说, 这是一次令人心动的告白, 按部就班、理由充分、言辞漂亮、态度诚恳, 当然如果单纯从审美角度讲, 赵星罗说什么都是对的。

　　但是, 辜尚虽然还很年轻, 却自认与年轻悸动的内心搭不上什么关系，多少年来, 他全部的激情基本上只能释放给自己的作品, 而在平时, 是毫无波澜的。

　　他好像一只造型古朴的瓷瓶, 只要在快要溢满的时候将自己打破，里面总会盛放着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

　　但是这种想象力和创造力，他并不会用在其他的关系上, 他仅有为数不多的人际关系，赵星罗在其中已经算是相当密切的一位, 但这显然并不是他眼前的这个漂亮少年的最终诉求, 他想要的，是他没有的, 在这方面, 他就像沙漠一样贫瘠, 无论多么圣洁的水源, 也许都无法让这位天外飞仙一般的旅人培育出一片绿洲。

　　“你的意思我了解了。”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辜尚说。

　　“但是我们之间对于合适的定义可能有些误解。”

　　“我并不觉得我们合适，至少在你要求的这种关系上面，我很抱歉”，辜尚抬眼看着赵星罗说到，“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

　　他看着向他告白的男子，却发现赵星罗身形和眼神之间呈现出了非常剧烈的反差。

　　他的身形是规矩的，毫无攻击性的，年轻的身体紧绷着，线条像神庙中的雕像一样完美，可是他的眼神却不是石头的样子，流光溢彩，充满了活跃的生命力的表达，如火烈烈。

　　辜尚在可以解读这种表达之前别开了视线。

　　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在对方做出反馈之前与他对视，但是似乎做不到。

　　“我还是……先走吧。”辜尚说，现在他非常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年少成名，倍受推崇，也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人，或是让别人失望的事情，这使他对于类似于负罪感的心情是非常陌生的，但是现在，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种目前自己尚且无法解释的情绪。

　　“嗯，辜先生您请便，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赵星罗的状态平稳，语气温和地说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与辜尚擦肩而过，并不拖泥带水地主动帮他打开了房门。

　　“您不用担心，我会调整好心态的，可以的话，店里的生意还请您继续照顾好吗？”

　　“……，我会的。”

　　辜尚点了点头，转身出门了，在经过赵星罗的身边的时候，朝他点了个头，像很多沉默寡言的男人的道歉一样，快速的，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再见。”

　　“回头见。”

　　赵星罗关上了房间的门，俊美的面容从刚才的温和迅速地变得沉郁，他有些肢体不协调地原地动了动，最终把自己的背靠在了门板上。

　　他需要依靠着什么东西，但是其他的家具都离他太远。

　　他是个早慧的小孩儿，比一般人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要早上好几年。

　　他可以在几乎谈崩的情况下对与辜尚正常的日常接触的机会做出最后的争取，他的逻辑思维依然可以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一件一锤定音的事情，他并没有被一票否决，因为辜尚只是给出了答案，却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

　　但他不会像很多同龄的沉不住气的男孩儿那样马上去追问这个原因，因为他看得出辜先生的反应很明显也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和空间，他不会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遵循着生物的本能去纠缠他。

　　赵星罗的内存很大，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问题都思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孩儿，在第一次告白失败的情形下，将要面临的那种盛大的沮丧和悲哀。

　　——

　　辜尚坐着电梯一路下行，怀里抱着自己的手机，手机的界面还保留在赵星罗的对话框上，他的头像用的就是第一次拍摄的那一组照片里，自己亲自帮他跳出来的，最完美的那一张。

　　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没有受到非常巨大的打击吧？辜尚心想。

　　他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他从未向任何人告白，所以无法体会告白失败的心情，他倒是使其他人告白失败过几次，但他并不关心他们事后怎么想，综上所述，他对于这方面的心境是毫无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的。

　　但是同时，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辜尚也能感觉得到，赵星罗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孩儿，他相对于自己的同龄群体来说，过于成熟稳重了一些，以至于你很难但从外部的表现来判断他此时此刻确切的心理状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会有事吧，不会的，辜尚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他那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如果现在把我们刚才的情况植入到相亲节目里，在卫星电视播放出来的话，全国人民都会觉得我肯定是因为脑子有病才会拒绝对方的。

　　我把这个意思表达清楚了吗？我刚才说了什么？我说……“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

　　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我没有办法，我没有这个能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作为一个天才，辜尚在时尚圈里向来贵人语迟惜字如金，什么话都不需要说第二遍，自然有人揣摩领会，而在时尚圈外，作为宅男男神的他基本上不说话，所以他几乎没有这种需要思考别人是否明白了他的意思的困扰。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现在，随着电梯的不断下行，他却变得越来越在意起这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