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r.Solo
St your heart out 别再伤心哭泣
St your heart out 别再伤心哭泣
St your heart out 别再伤心哭泣
舞台后有一道贴着地面的金色光芒,在乐曲高潮时它滚滚地亮起,像一轮熊熊燃烧的日出勾勒出舞台前方隋轻驰的轮廓,而隋轻驰的歌声就像太阳表面喷薄的风,吹拂到宇宙间的每一个角落。
傅错眼前不知不觉氤氲模糊,他看见谭思出车祸那天的暴雨和车灯,看见陪谭思坐在昏暗的灵车里,看见了十五岁时外婆离世他滴在外婆脸颊上的泪水,它们全在这首歌里了,恐惧,悲伤,绝望……负面的情感一波波袭来,又被音乐冲散,被隋轻驰的声音带走,像海浪带走沙滩上的脚印,然后一直带去了遥远的,宇宙一样宁静又闪烁的地方。
这是他听过最美的安魂曲,安定的却不只是那些天上的魂魄,还有在人间煎熬着的每一抹魂灵。
全曲在循环反复的吉他声中结束,隋轻驰双手紧紧抓着麦架上红色的麦克风,他低着脖子,将额头靠在上面,闭着眼,汗水从眼角额头滑落,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汹涌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这可能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唱完这首歌,这首在彩排时都无法顺利唱完的歌,终于在被傅错注视的地方,唱完了。
星河体育场里弥漫着潮水一样的声音,久久不散。傅错看向大屏幕,隋轻驰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他摘下了那支麦克风,绕过麦架走到前面,抿了抿嘴唇,场馆内再度安静下来,所有人安静地听他说:
“每一次巡演的第一场,我都要来这里,那些人说我中二,说我就喜欢大的,多的,贵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对这个地方的情结。读高中的时候我和我喜欢的人来这里看喜欢的乐队的演唱会,但是因为那时候我们很穷,这样的演唱会我们只来过一次,就站在最远的看台,我和我喜欢的人站在一起,和我的朋友们站在一起,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觉得原来活着可以这么精彩,那个时候我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再来这里,不在场外,不在台下,而是站在这个舞台上,带他一起看最美的风景。”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傅错只能从大屏幕上看到隋轻驰的表情,他看见隋轻驰放远的目光,依稀对着看台的方向。
“结果我很没用地食言了。后来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发现风景也不过如此,甚至没有站在看台上让我更喜欢更快乐。”他说得很沉,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喉咙偶尔滚动,“很多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但我可能是太笨太没用了,总是要吃很多很多次堑,才能长那么一点点智,才搞得清楚什么是宝贵和重要的……”
隋轻驰声音里的低频传得又深又远,那一声“重要的……”就像热带潮湿的风,吹得人每一个毛孔都像注入了水汽,注入了黏腻的,挥之不去的思念。
傅错发现他现在也还是没改掉以前的毛病,空出来的那只手还是爱寻找口袋的位置,想要揣进去,没有口袋可插的时候,像现在,他就会按在腰胯上。他看着隋轻驰就这样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搭在腰上,走到舞台前端,有一台斯坦尼康跟着他往前走,灯光也跟着他往前走,人们是视线都跟着他往前走。
他站在舞台边缘,向着四面八方属于他的星海说:“我今天还想搞清楚几件事。他们说我的嗓音不如从前了,是真的吗?”
“不是——”回应他的是八万人铿锵有力的声音。
在傅错身边,“隋轻驰你永远是最棒的”“你唱一个字秒杀他们全部人”的泣不成声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着。
隋轻驰又问:“第二件事,他们说你们只是喜欢我的脸,是这样吗?”
“不是——”
“不是——”
“不是——”
“他们说我都没有一首好歌,”隋轻驰问,“是这样吗?”
可能是错觉,傅错觉得大屏幕上那双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隋轻驰的眼睛本就生得漂亮,但他第一次从这么大的屏幕上看到,被放大在屏幕上,眼底有汗,水汽弥漫,它们亮得就像星辰,他眉毛和睫毛上洒着汗水,它们就像森林湖泊一样有种清澈发亮的气息,娱乐圈试图浸染他,但可能……傅错情不自禁地想,可能他用那所向披靡的中二气质一次次击退了它们。
隋轻驰的最后这个问题不需要他回答,有没有好歌从来不是哪一个人,哪一部分人说了算的,然而粉丝的声音已经纷纷给出了答案。
粉丝们开始大声念他的歌名,起初那些声音杂乱无章 ,后来她们像是突然找到了默契,开始整齐地报他每一张专辑的歌名,当念到第四张专辑的《Beautiful》时,隋轻驰一直紧抿的嘴唇松开了,他哽咽了一下低下头,双手都按在了腰上,当念到《时间倒退几万年》时,他低着头,却抬起双手为歌迷们鼓了掌。粉丝们便以更加宏大的气势喊出那些歌名。
傅错曾有一段时间很不喜欢隋轻驰的歌迷,但在这一刻,他发自内心的,和她们讲和了。
歌迷们还没有报完歌名,忽然“啪”的一声,舞台和内场很突兀地全黑了下来,应该是安可的时间太长,超过了规定的时间。然而全场歌迷都极有秩序,只骚动了不到三分钟就又恢复了安静,在黑暗之中一直等到灯光重新亮起。
灯光亮起时,隋轻驰站在舞台上,他脱掉了衬衫,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背心,他还没有只穿着一件背心在公众场合露面过,这是一个不小的福利,粉丝们看着摄影机拍到的他手臂的肌肉线条,不顾形象地激动尖叫起来。
“本来想多聊一会儿的,但时间真的不够了,”隋轻驰转过背去,他有漂亮的背肌,漂亮的长腿,他是世界的宝藏,此时他恢复了中二天王的潇洒,转身示意身后的乐池,对满场八万人说,“欢送一下我的乐队。”
大屏幕上,隋轻驰握麦克风的手高举过头为自己的乐队鼓掌,全场在他的带头鼓掌下响起了足有十分钟之久的雷鸣般的掌声,一点不夸张,一直响到乐队全体携带乐器离开舞台。
现在舞台上只剩下隋轻驰一个人,一道光,他站在那里,说:“现在该欢送我了。”
无数个声音争先恐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
傅错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
隋轻驰走到舞台前方,双手将话筒握在胸前,然后右脚向后迈了一步——他跪了下去。
全场粉丝在海浪一样的倒吸气声中目视隋轻驰俯身亲吻舞台。
他胸前的克罗心吊坠在他俯身时坠下来,落在舞台地板上。傅错紧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摄影机的镜头上映出隋轻驰微微战栗的后背,他趴得很低,流畅的背部线条就像一只豹子,肩胛骨向后撑起,献上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吻。
傅错一颗心狂跳着:你想干什么隋轻驰?
在他起身之前,最后一束光也熄灭了,当全场灯光再次大亮时,舞台上只剩下那支陪伴这位天王多年的红色麦克风。
第八十二章
演唱会散场后,傅错独自去了后台,因为八万人散场颇花了一些时间,这个时候后台工作人员和乐手都离开了,走廊里冷冷清清的,靠墙堆放着一排排花篮,大多数是粉丝送来的,也有安洁和吴天和合作过的音乐制作人送来的,傅错匆匆扫过,并没有在其中看见公司送的花篮。
有一位保洁人员在清扫走廊,那些花篮最终也要被全部搬走,半小时前星河体育场上演的盛大演出,好像转眼就变成了散场后的落寞。
休息室的门半敞着,傅错推开门,看见隋轻驰正一个人默默收拾着东西,听见推门声,隋轻驰回头,看见是他,勾了勾嘴角,又继续接着收拾,房间里有他用了很多年的吉他,有演唱会特别定制的演出服,还有粉丝后援会送来的堆满了沙发的礼物……到后来隋轻驰插着腰站在房间中央,环视四周,说:“送这么多,以为我是绿巨人吗?”
傅错走上前:“我帮你拿吧。”他接过了吉他包,又拿起沙发上一只巨大的公仔娃娃,忽然盯着娃娃笑了,“这是你吗?”
大头娃娃提到隋轻驰旁边,就被隋轻驰拂开了:“女生就喜欢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看出哪里像我。”又弯下脑袋多看了一眼,“鼻子都没有,鼻子是我的标志吧。”
虽然隋轻驰的鼻梁真的漂亮,已经被奉为整容范本,但哪有娃娃做鼻子的?傅错有些无语。
“但和你一样凶啊。”傅错看着大头娃娃夸张皱着的眉头,身上穿着同款黑色连帽卫衣,还挂了一把同款吉他,其实很得精髓,多看一眼感觉有被凶到,但再看久一点,又觉得很可爱。不过更像十五岁时奶凶款的天王。
隋轻驰弯腰提起沙发上一只口袋,里面“啪”地掉出一本纪念册,傅错一只手夹着娃娃,蹲下捡起来,翻开看了看。隋轻驰把沙发上别的东西拿上,回头问:“是什么?”
“你看看吧。”傅错把纪念册递到他眼前。
隋轻驰凑过来低头看,纪念册上是天南海北无数粉丝的合影,还写着想对他说的话,他看得一脸茫然:“我后援会的粉丝我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一页页翻到最后,最末的跨页上密密麻麻印着粉丝的名字,隋轻驰蹙眉,“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
傅错看着他低垂的侧脸:“也不是要你记住吧,只是和你说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支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