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开心是福嘛
如果有靠山就好了,经纪人对五个人说。
随后他们参加一个又一个的酒局,跟一个又一个的广告商投资商赔笑,果然要比以前容易的多。
苦的太久了,尝过一次轻松的甜头就停不下来。
所以,为了一份不错的资源,牺牲一个队友算什么呢?
公司有的挣,队友也有的挣,只需要牺牲一个他就可以了,事后一句“下张单曲C位给你”就是对他的补偿。
轻松又便宜,稳赚不赔。
其实知道踏进这个浑浊的圈子要全身而退很难,但他还是努力地,执着地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谁也劝不动,谁也无可奈何。
最后却被最信任的两位哥哥推了出去。
他在那间酒店房间门口垂死挣扎,努力呼救,被他叫做哥的两个人就住在不远处,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被拖进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被放弃了,成为了他们得到某个大资源的祭品。
祝怀现在想起来还是会非常难过,不理解,眼睛泛酸。
那一晚全世界对他都是恶意,经纪人,队友,那些老板们……
-
“他跑哪去了?不抓回来让他报警吗?!”中年男人狰狞又暴躁地怒喊着。
祝怀魂体分离,静静看着另一个自己浑身带血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奔跑,那之前他割伤了某个投资商,而后自己也被一件钝器砸伤。
又看见在公司会议室里,经纪人,卫风,刘其还有几个高层苦口婆心地劝他。
“别报警啊,听张哥的,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再说那些人咱们也斗不过啊。”
“下一张单曲给你做C位,再给你出张solo曲……”
劝不过了,就开始骂。
“不就是睡一晚上吗?装什么清高呢?现在得罪了那些人你知道公司要损失多少钱吗?我们损失多少资源吗!”
“艹!那群老男人点名就要你,自己那么骚怪谁?!”
队友的责怪叱骂与经纪人的劝慰声交织混杂,愈发清晰,恐惧与绝望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如困兽治之斗,不知该如何是好。
……
……
“你没事吧?”伤人的恶语突然被打破,祝怀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时被给予的勇气和安心:“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那人缓缓蹲在他面前,像哄小孩子一样:“不要害怕,是不是有人在欺负你?我在这,他们不敢来。”
只有江设离。
还好有江设离。
他想。
-
“……祝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低醇又清淡的声音穿过机械的零件传来有些失真,祝怀猛然回神。
脸上湿漉漉的,竟然流泪了,而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拨出了电话。
“祝怀?”
那边又叫了一声,祝怀不用看通讯名字就知道是谁,他低低应了一声:“江哥。”
出口才发现声音哑的厉害。
“你怎么了?”江设离的声音冷淡中又带了几分温和:“出什么事了?”
祝怀知道现在的自己很难堪,他不想在江设离面前露出丑态,一句“对不起不小心打错了”出口却成了:“哥,我能来找你吗?”
情绪还陷在往事里无法自拔,恍若又转回了那个漆黑的夜晚,江设离是唯一能躲避的安全港。
那头沉默了几秒,祝怀慢慢从情绪中脱离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一个多么唐突的要求。
“我……”
“你在哪?我让司机来接你。”
他的话被打断,祝怀心底的焦躁不安缓缓被冲走,他报了公司附近的某个地址。
江设离住在A市某个著名的高档小区,那里祝怀当然听说过,房价高的离谱,以前队友之间还会互相开玩笑说这辈子能挣够买一套的钱就够了。
大家才刚出道,还那么纯粹,只有那个富二代傻兮兮道:“啊?这不是正常房价吗?”然后被大家笑闹着暴打一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队内开始会为了你多了几句歌词,他MV多了几个镜头,我怎么不是C位这些事情吵起来。
有粉丝娇惯着,为了一点鸡毛蒜皮都会红脸,再然后连苦都吃不下去了。
司机稳稳将车开进地下车库,祝怀下车道了谢,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第一次上别人家做客就如此不礼貌。
小区是一层一户,靠近一片大型人工湖,乘坐观光电梯上去的时候心情也随着飞起来,到达目的时心境竟然变得豁达许多。
江设离穿着居家服给他看了门,英俊的脸上不见半分疲惫,左胳膊依旧吊着。
祝怀小心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抱歉道:“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江设离从鞋柜给他拿了一双拖鞋,道:“没有,早就醒了。”
灰色拖鞋被放在脚边,被江设离这样伺候祝怀有些不自在,忙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室内装修的很有现代风格,色调雅致浅淡,简约而不简单,可见主人是花了心思的。
茶几上放着一本杂志,页脚有点卷,是才被人翻过;浅灰色沙发上半掀着一张薄毯,脑海中浮现出江设离倚坐在那里,毯子盖在腿上,自然而然翻书的场景;休憩阳台上摆放着几盆绿植,叶子上沾着浇水时留下的几滴水珠,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处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是江设离常住的私宅。
大多数明星——特别像江设离这种地位的明星,一般都会拥有好几套房子,地段都不会太坏,但自己的私宅只会向信任的亲朋好友发出邀请。
祝怀心口涌上一丝隐秘的甜蜜。
“喝什么?饮料还是茶?”
祝怀摆手道:“不用麻烦,我不渴。”
“喝杯热水吧,你脸色太差了。”江设离还是给他接了一杯。
身边沙发微陷,是江设离坐了下来。
祝怀捧着热水小口抿着,忍不住摸了下脸,想起早上照镜子眼下两团乌青,再加上不久前才哭过一场,不用看也知道难看成什么样子,怕是比僵尸好不了多少。
他轻声道:“抱歉,这么唐突的打扰到你……”
江设离打量了他一会儿,目光如炬,祝怀坐立难安,心道自己脸色已经差到见不了人的地步了吗?
然而江设离只是问:“吃早饭了吗?”
“啊?”祝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没有。”
江设离又起了身,走进厨房,已经开始烧水,道:“面条吃不吃?”
祝怀愣住了。
江设离没听见身后的回答,又说了一句:“离午饭还有会儿时间,先吃点其他东西垫垫肚子。”
他语气没多热情,可祝怀就是暖的不行。
就像两年前也被这么温暖着。
祝怀跟着进了厨房,接过江设离手中的锅,嘴角弯弯:“我来吧。”
不过只是和江设离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没这么难过,还真是神奇。
面条很快就煮好了,烫了几根青菜,祝怀最后又煎了两个蛋,他和江设离一人一个。
江设离吃过早饭不怎么饿,但小朋友心情不好,还是陪着吃了小半碗。
“哥。”一口热汤下去,手心和胃烫地暖呼呼的,尽管心中惴惴,祝怀还是忍不住道:“其实两年前我们就见过了,不过你应该记不得了。”
江设离的筷子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记得。”
祝怀指尖颤了下,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讶。
江设离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襟危坐,目光温和而饱含歉意,连祝怀都被他带的严肃起来。
江设离说:““抱歉,那时候没能陪你去警局,也没有等你回来。”
-
夜色如墨,长街冷寂,街角——
“你没事吧?”男人散发的气场比夜还要冻上几分,语气却是不搭的温柔:“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漂亮的少年抬起眼,防备地往后退——尽管他已退无可退。
男人缓缓蹲在他面前,像哄小孩子一样:“不要害怕,是不是有人在欺负你?我在这,他们不敢来。”
少年抹着不停流下来的血,黑夜中只有那双眼闪着光芒,再三确认面前人没有恶意后,小心翼翼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掌,颤抖道:“我要报警!”
男人绅士地扶他起来,不问缘由,只说:“好,我陪你?”
街灯都照不进来的角落,只能隐隐约约描出男人刀锋般的轮廓,但自他出现开始,祝怀就认出来了——是江设离。
那个走到哪里,聚光灯就打到哪里的男人,比任何人都要夺目,不久前才提名了M国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是最有希望从国外为国内捧一座小金人回来的演员。
祝怀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一起去。
并不是他因为什么爱国情操,是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掌太温柔了,舍不得让他沾上污点。
他说:“我自己去。”
“你在这等我回来好不好?”
男人道:“好。”
少年不放心地:“说好了?”
男人点点头,让人心安的语气:“去吧,我等你回来。”
……
骗人的。
他被经纪人追回来的时候,街角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祝怀并不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