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尾帅
说着,他张开嘴;“啊。”
年轻道长红着脸,忍着有人看的羞耻,继续喂着时清杏仁。
他喂之前,会先摊开掌心挑选一下。
大的,饱满的好看的杏仁给时清吃。
小的,不好看的给自己吃。
小伙子羡慕的看着两人,叹了口气:“为什么死了我还要看人秀恩爱啊,诶,希望下辈子我能不是单身狗。”
说着,他拍拍张海翔的肩:
“没事张医生,不用安慰我,有你和我一起承受,我好多了。”
张海翔也看着他们,满脸的悲痛。
“我和我老婆在家也是这样。”
小伙子:“……”
他琢磨着,怎么自己当人的时候每天吃狗粮。
当了鬼,咋地还能吃双份呢。
正想着,就见着张海翔踉踉跄跄的起了身,朝着时清他们那边过去了。
他连忙要去拉住张海翔的手,慢了一步没拉住,连忙又小声比比:“张医生,别去,那是俩牛批人物,挥挥手就能让我们死翘翘的。”
张海翔没听他的,依旧摸着肿起来的额头去了两人身边。
他先鞠了个躬,然后问:“两位先生,你们之前说搭我的顺风车去地府,那请问,你们知道我具体会什么时候死吗?”
时清用头蹭了蹭蒙卿:“你告诉他。”
蒙卿听话的伸出手掐算,几秒后抬眼:“中午十二点五十三分零七秒。”
“你还有三个小时。”
时清挥手,墙上立刻多了一个超大时钟,正在咔哒咔哒的走动着。
“你要是有什么事没做,就赶紧做。”
张海翔望着这个象征着自己生命倒计时的时钟,抹了把眼泪,再次鞠躬:
“谢谢你们。”
他回到了小伙子身边:“你不是说医院有很多鬼带伤不能走吗?让它们过来吧,我给它们治伤。”
“啊?”
小伙子懵了:“现在吗?可是很多诶,鬼医治疗也需要精力的,你会很累的。”
“累就累了,谁让我是医生呢。”
张海翔擦干净眼泪,努力挺直腰:“我活着的时候能累死,现在都死了,不能又累死一次吧。”
“反正我也留不下来,还不如做做好事,就是希望,希望……”他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我也不要什么好胎,我多做好事,希望福报能到我家人身上。”
小伙子:“这个好像不能操作吧,功德是自己的,只有自己能用。”
“不管了,谁让我是医生。”
“好吧,你不嫌累就好。”
他跑到窗户那,探出头,冲着底下大喊:
“喂!!底下的!!鬼医在顶层!想治伤的快点来啊!只有三个小时!!”
他喊完,重新坐在了张海翔身边,张海翔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没鬼啊。”
“都正往上赶呢。”
小伙子探出脖子瞄了瞄:“医院走不了的鬼太多了,而且张医生你是生魂,很多鬼都认不出你,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这么久。”
张海翔也跟着往下看:“很多吗?我都没注意,不知道有多……”
他的话噎在了嗓子眼。
楼梯间,乌央乌央的一群鬼就上来了,挤的水泄不通,每一个眼睛里都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
“是鬼医吗!”
“真的是鬼医啊!”
“呜呜呜太好了,我最近觉得我脑子不是多好使,还以为我要变成游魂了。”
“诶呀,这不是张医生吗!张医生你还记得我不,我,一年前那个,你给我治过腿的,结果我真倒霉,半年前又车祸了,刚进医院就挂了。”
“张医生咱俩也算有交情,你先治我吧!”
“去去去,排队排队,我先来的,鬼医大人,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还以为鬼医是个老人,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张海翔望着面前的鬼山鬼海:“……”
原来医院,这么多鬼啊……
这些鬼挤得不行,但都有默契的避开了时清和蒙卿那边。
时清也没动,只吆喝了一嗓子:“医生,你不用像是活着的时候那么治,直接用手捏就行了。”
“手捏?”
张海翔试探的将第一个来治伤的鬼递过来的脖子捏了捏,果然他一捏,血就不流了。
只不过第一次上手,不小心捏了个尖尖出来。
张海翔:“……”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给你按下去。”
“没事没事。”
这只鬼捂着脖子就往外窜:“谢谢您,我的妈我死了都二十年了,都到了该投胎的时间了,上次碰见鬼差,跟我说我再不赶着去,我下辈子的妈就要生下一个死婴了。”
“鬼医大人!我先去死河排队了,大人我们有缘再见!”
“啊等等。”
他又窜了回来,给了张海翔一个熊抱:“大人,我知道你哭了,给你一个抱抱,别哭了。”
说完,他又窜着跑了。
张海翔:“……真是一只活泼的鬼。”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好像不知疲倦一样,给每一个治伤的鬼治疗。
因为这和普通治疗方式不一样,治的倒是很快,只是始终站着不动,有点累。
小伙子是早就治好了,他也不急着投胎,就在一边看着,见张海翔停下来揉着眉心一副很累的样子,提议道;“张医生,休息一会吧,这样太耗费精力了。”
张海翔抬头看向排着队的鬼,努力站直了身子:“没事,我趁着还在这,赶紧把他们都治了,不然我走了,他们又要等了。”
而且还可能等不到下一个鬼医到来就先变成游魂。
他就这么给阿飘们捏着伤口,一边带着疲惫的笑,对着一旁的小伙子道:“治鬼可比治人简单。”
“那可不。”
小伙子说完,又站起来吆喝:“诶,排队的往左边靠靠,别当着鬼医大人看他老婆女儿啊。”
一群鬼都往左边站了站,没有他们的遮挡,正等在门口的母女两个就落到了张海翔眼里。
他又想哭了。
不知道重复着捏伤口的动作多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排队的鬼也减去了大部分。
——叮!
电梯门打开了。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这一刻,时间好像都停止了,张海翔怔怔的望着他们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他的妻子迎了上去,话还未出口,眼泪就已经先落下了。
“爸,妈,你们来了。”
“海翔,海翔他在里头呢?我听,我听小刘说,很危险是不是?”
张母先开了口,见儿媳妇捂着嘴哭,自己的眼泪也往下落;“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海翔啊!!海翔你怎么舍得,你女儿还这么小啊……”
她看不见,在她后面,她的儿子正在一边闷声哭,一边手下不停地救治着病人。
“张医生,你爸妈来了?你要不去看看吧,我们不要紧的。”
那只被他治着的阿飘见他这样,小心安慰道:“你去看看吧,和老人道个别。”
张海翔狼狈的低下头;“不去了,不去了,是我不孝,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去了他们也看不到我。”
“时间不多了,我抓紧点吧。”
挂在墙上的时钟始终在走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在十二点四十三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了鬼。
它们都治好了伤,去死河排队了。
时清也起了身,打了个哈欠,催着已经累得手一直在抖得张海翔:“医生,该走了。”
张海翔怔怔的抬起头,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自己的亲人们,“不是还有十分钟吗?”
“早点去,有惊喜。”
时清有时钟不看,拉过蒙卿的手,望着他手腕上的手表:“怎么回事啊,鬼差不是要提前半个小时上班吗?跑哪里去了。”
一直跟着张海翔的小伙子小心翼翼的露出一个讨好笑容:“我刚才看见鬼差了。”
“不过他远远看了您二位一眼,就跑了。”
“哦……”
时清了解的点点头,对着蒙卿道:“估计那鬼差是个资历老的,见过我揍阎王。”
“算了,我们自己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