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无生
徐涿不馋零食, 正要婉拒, 却见旁边的人脸上掩不住的好奇,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
念及他的家世和严格变态的家教, 徐涿猜他很可能真的只见过没尝过这些“垃圾食品”。
于是已到嘴角的拒绝拐了个弯,变成一声“谢谢”。徐涿接过一包薯片和两小袋肉脯, 撕开后一一递给杜子佑。
吃货的友谊特别容易建立,分了吃的就是一伙人了, 两位女生坐到他们对面的岩石上想和他们说说话。
她们分享一袋山药片,嘴里嚼啊嚼啊,和徐涿聊两句, 看杜子佑掏出一片薯片,看了看,然后放进嘴里。
他一向在外面只穿西装,如今穿着冲锋衣拿着零食的模样, 加上白净清亮的面孔,更显年轻和活力,像未曾接触过社会的象牙塔里的大学生。
杜子佑尝了尝, 然后把袋子放回徐涿手上。
“不要了?”徐涿问。
杜子佑摇摇头:“吃不习惯,有点干。”
两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喜欢吃薯片的,徐涿抱歉地把它递回给她们,然后从背包里翻出一包湿纸巾。
卷发女生打趣道:“徐哥生活得挺精致的啊,很少见男生会随身带这个。”
徐涿哈哈大笑:“你这话可是偏见,谁说男生就不能生活精致的?开赛车的男人还用姨妈巾呢,物尽其用罢了。”
说完又对杜子佑言简意赅道:“手。”
杜子佑听话地把肉脯换到左手,右手伸给徐涿,一边小口咬下一点肉脯,一边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徐涿的动作。
他右手拿过薯片,沾上了一点粘糊糊的粉末,徐涿用湿纸巾给他擦手,细致得像对待精密仪器一样。
“啊呀!”马尾女生说,“真是的,不舔手指的薯片没有灵魂!”
卷发女生点头附和:“对对对,应该像我一样。”说着她津津有味地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
杜子佑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徐涿,仿佛自己真的犯了吃货界的大忌。
徐涿笑道:“别管她们,逗我们玩儿呢。”
“你们关系太好了吧,”卷发女生话锋一转感叹道,“我男朋友都没有给我擦过手,连陪我来爬山都不肯,整天宅在宿舍打游戏。”
“别提了,”马尾女生肩膀轻撞一下她,“你那位着实不上道,那样的人竟然都有女朋友,啧啧。”
卷发女生苦着脸:“我有什么办法,追求的时候甜言蜜语,三天两道约我出去,不知道有多殷勤。谁料一到手就淡了,消息也不回,男人真是……唉……”
“行了,别想太多,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的,放宽心,大不了回去甩了他。”马尾女生劝了几句,小姐妹的情绪终于好了些。
“幸亏这次团里没有情侣,”卷发女生说,“不然吃狗粮就够了还吃什么零食哈哈哈……”
马尾女生也笑了起来,卷发女生又把话题转回徐涿身上:“谁能当徐哥的女朋友就幸福了——徐哥你有对象了么,我们团里单身的不少,给你介绍介绍?”
徐涿还没回答,马尾女生却摇头了:“其实你这话说得并不完全对。”
卷发女生不解:“哪里不对了?”
马尾女生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能当徐哥女朋友当然幸福了,他这么贴心会宠人。但是如果当了他前女友呢?突然失去这一切的宠爱,前后落差可不好受,还不如谈恋爱时对自己不那么好呢。”
杜子佑放徐涿掌心的手指头缩了一下,抬头看一眼她们,又扭头望向徐涿,开口道:“不吃了。”
徐涿正把用过的湿纸巾放进带来的袋子里,闻言抬起头:“什么?”
杜子佑左手伸给他,手中的肉脯只咬了两口,不言不语地就要往垃圾袋里扔。
“诶慢着,”徐涿拦下他,“不要浪费了。”
马尾女生以为是不好意思拂了她们好意,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每个人口味不同,不喜欢很正——”
她猛地呛了一口唾液截住话语,只见徐涿从杜子佑手里拿过肉脯,自然而然地放进自己嘴里,看向话说一半的女生,挑了一下眉毛表示疑问。
“没、没事,嘿嘿。”
马尾女生和同伴对视一眼,迟疑地张了张嘴,却听前面陆成杰喊道:“休息够了,大家起来准备出发!”
两位女孩子赶紧回到队伍前面,两人凑一块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
一队人此时已经进入树林中,阳光从交错的树枝林冠间洒下点点光斑,灌木丛也逐渐茂密,队伍行进速度大降,前面开路的陆成杰时不时停下辨认旧路。
马尾女生心里有了想法,时常回过头看队伍尾巴。她手肘碰一下旁边的卷发女生,示意她看后面。
队伍里每个成员之间都隔了些距离,前面的已经停下,后面的还在前行。
卷发女生循向望去,只见队伍的末尾,徐涿微抬起手护在杜子佑身后两侧,在杜子佑踩空踉跄一下的时候及时扶住他的腰,帮他站稳后两人相视一笑。
杜子佑收敛笑意,撇了下嘴说了一句话,徐涿笑得像个老流氓,凑近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把揽腰的手松开,似有所察地扭头看过来。
偷窥的两人忙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紧挨在一块。
“看什么呢?”杜子佑注意到徐涿的视线,不悦道,“前面的美女很养眼?”
徐涿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醋味,忙在衣物的遮掩下牵他的手,说:“养眼倒没有,只是美女们好像很需要狗粮。”
杜子佑:“???”
穿过这片小树林来到横贯在前方的一条小河,河岸对面不远处便是他们的目的地——枫树林的边缘。
本来应该直接从河上的木桥过去,但是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聚集在岸边。
徐涿他们走近一瞧,竟是木桥从中间断裂,两侧只剩一点残端,其余部分早就被河水冲到不知哪里去了。
这条徒步路线平时走的人少,就赏红叶的季节会有人经过,是而断桥没能及时上报和维修。
小河只有五六米宽,最深处大概到成年人膝盖处,水流也不急,直接渡河并不难。
只是这个季节不仅气温低,河水也非常冰,让所有人脱鞋下河,难免会弄湿衣物,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有得你好受。
陆成杰是团队主心骨,他提议让男生背女生过河,这样就可以尽量减少麻烦,让少点人受罪。
徐涿闻言拧紧眉头。
全队12人,包括他和杜子佑,男生一共五个人,陆成杰说的让男生背女生过河的建议其实十分合理。
问题是,徐涿怎么会舍得让杜子佑受这种罪。
如果只有他们俩,他一定是亲自背对方过河,但是现在有其他男生,如果只让杜子佑一个男生享受这样的待遇,别人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无法,徐涿只能冲陆成杰道:“其实我一个人背就行,多走几趟而已。”
陆成杰怎么好意思答应,然而徐涿坚持,他是这群人里最高大的,这个任务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陆成杰拗不过他,终于松口。
徐涿放下背包,脱鞋挽裤腿,先背一个男生过去打头阵,背包也交给他拿着。
接着是几位女生,然后是其他两名男生,他把杜子佑留到了最后。
杜子佑伏在他背上咬耳朵:“你真坏着呢,这下所有人都和你亲密接触过了,看上谁了么?”
徐涿一只脚踏进河里无奈地笑,他是发现了,杜子佑今天醋劲特别大,连没影的事也要损两句。
因为他没及时回答,背上的人不爽了:“问你呢!你想谁想得这么入神!”
徐涿道:“我在想猪八戒。”
杜子佑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答案,不禁愣了一下:“什么?”
“有一个歇后语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徐涿说。
杜子佑忘了自己要问的话,道:“你讲。”
“猪八戒背媳妇——心甘情愿,”徐涿道,“说的不就是我们吗?”
杜子佑噗哧笑出声,收紧了揽脖子的胳膊,埋头在徐涿修阔的肩背上,片刻后才带着笑意闷声发表评论,短小精悍只有一个字:“猪!”
他们比预定时间迟了半小时才抵达目的地,山坳间一大片枫树林望不到尽头,红的棕的橙的黄的绿的树冠和落叶铺满整片天地,宛若处于仙境一般,一阵大风刮过,各种颜色的落叶纷纷扬扬,旋起又飘落,置身其中连咫尺的身影都被掩藏。
“好美!”“这次是来对了。”“不枉我们一路辛苦。”“拍照拍照!”……
不约而同的赞叹过后,大家分开活动,咔嚓的拍照声四起,要将这美好的影像留存在胶片上。
徐涿拉着杜子佑往树林深处走,一步深一步浅地,一直走到看不到其他人的地方才停下。
他扭头想帮杜子佑拍几张照片,却见对方心不在焉地虚虚看向旁边的树木,似乎在想些与眼前事物无关的东西,连脚步已经停下了也没注意到。
来这里观光是徐涿的主意,但是当时杜子佑听了也表示很感兴趣,一路上也有说有笑的,怎么到了这里反而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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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徐涿尚未来得及思考出个所以然, 就被杜子佑拉了过去。
杜子佑不知何时已从神游中抽身而出,只见他扬起了魅人的笑容, 后退着将徐涿拉近身前,自己的后背则抵在一棵枫树黝黑粗糙的树干上,两只胳膊环上徐涿的脖子。
两人立即贴得只隔几层布料,四目对视,鼻息交融, 彼此的心跳声在这沙沙作响的树林中尤为清晰。
杜子佑微颤的长睫毛挠得徐涿心里直痒痒, 眼前的人眼波勾勾缠缠,嘴角翘着一抹诱惑的弧度, 徐涿暗骂一声“妖精”,扶着杜子佑的腰就吻了上去。
杜子佑也不扭捏, 薄唇轻启迎接爱人的掠夺,任其在自己口腔中横行霸道, 肆无忌惮地攫取自己的呼吸。
又是一阵凛冽秋风刮过,火红的枫叶簌簌而落,似是漫天飞蝶, 或纷纷扬扬归于尘土,或在树下热吻的两人头顶与身上寻到落脚处,把黑的发丝映得越发乌黑,白的肌肤映得越发雪白, 红的唇瓣映得越发艳红。
徐涿尚存一丝清明,摸索着把手垫到杜子佑脑后,粗砺的树皮硌得手背生疼, 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挪动。
怀里的人已被吻得迷离,揽脖子的手是紧绷的,将自己钉在徐涿身上;身体却是柔软的,唯独徐涿给他提供全部支撑。
寒风乍起,四周的温度又降了几分,然而这树下愈加火热,徐涿引诱着那既青涩又火辣的小舌往自己口中带。
忽地,两人间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股冷风登时钻进他们中间,杜子佑猛地将徐涿推开,差点儿就把徐涿的舌头给咬到了。
杜子佑花容失色用两只手拼命拍自己衣领,骇得声音都在抖:“虫、虫子!”
语调里惊恐万状,已经带上了哭腔,一只手要把拉链拉下来,徐涿赶紧攥住他:“别怕!不是虫子!现在没有虫子!”
杜子佑吓得脑子都木了,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徐涿担心他脱外套会着凉,忙道:“先别动!我看到了不是虫子!”
他趁杜子佑停下动作的间隙,眼疾手快扒开他领子,从紧贴着脖子的地方捏下一颗手指头大小的白色椭圆体。
“看,”徐涿把它递到泪眼婆娑的杜子佑眼前,“是茧,不是虫。”
杜子佑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血色,悲愤地命令道:“把它扔远点!”
徐涿从善如流,杜子佑见危险解除,顶着两条浅浅的泪痕埋头在徐涿怀里,好像为自己的误判而羞愧。
“没事了,”徐涿揉揉他后脑勺的头发,附耳安慰道,“现在是初冬,虫子不是结茧就是休眠,安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