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射
“走吧,登机。”
女客服怔住了。
她们这一组专门负责接待铂金客户,见过各种各样的有钱人,不论是权贵还是土豪,再怪癖都没有惨烈成这样的……这确定是要登机,而不是直接送去医院急救室吗?
“请、请出示电子贵宾卡和验证码。”她干巴巴地说,紧张得忘记了职业笑容。
对方把手机递给她,迅速核实后,女客服终于记起了本职工作,抬起脸露出八颗牙齿:“白源先生,请随我来。”
无需通过传统的机场安检,女客服带着白源从贵宾通道直接前往登机。
到了飞机上,接到通知的医务人员立刻为他消毒包扎伤口。打完局部麻醉针后,眉骨上的豁口和胳膊、肋下的割伤被缝合完毕,膝盖和其他地方的擦伤和软组织挫伤也得到了良好的治疗。
白源清洗了沾染血渍的头发,换上一套崭新的西服,躺在沙发床上闭目养神。
空姐轻手轻脚地将餐车推过来时,发现他已经疲累不堪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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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微露鱼肚白,清晨六点半的街道宽敞得像新上任领导努力撑出的胸襟,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上班的人车挤成小肚鸡肠。
卫霖开着坑蒙拐骗来的越野车,朝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飞驰。
他知道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混入熙熙攘攘的早班人群,或者进入超市、商场等公共场所,能够比较轻易地甩掉追捕者。
对方只出动了一小队人马,低调地前来偷袭他的住所,至少说明并不想引起大众尤其是警方的注意。也就是说,这些追捕行动并非来自于官方,而是脑域开发研究所或者组织本身。它或许与官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
街道上的车流人群逐渐多了起来,卫霖把越野车停在露天停车位,大旅行包挎在肩膀,快步进入一座大型综合性购物广场。
用现金购买一套新的休闲服换上后,他又从后门出去,坐上了公交车。
五站后他下了车,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排怀旧风格的筒子楼前,走进其中某个楼道。
这里是靠近F市长途汽车站的中低档旅馆集中区,鱼龙混杂,人流量很大。卫霖长期租用了顶楼某个小套房,和老板约好每半年付一次租金。
打开门锁进入房间后,他把旅行包放在地板上,走到窗边再次观察了一番周围,然后拉上窗帘,这才松了口气,扑一下躺到了单人床上。
“狡兔三窟。”许木曾经这样教导过他,“多备几处隐蔽所绝不是坏事,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卫霖把胳膊横在前额,睁着眼睛看粉刷得雪白的天花板,默默把之前的路程又回忆了一遍,就跟逆向播放视频似的,每一帧镜头都纤毫毕现地呈现在脑海中。
他确定自己在进入商场之前,就已经把那些追捕者全部甩掉了。
现在这里是安全的,就是不知道能安全多久。
他又掏出手机,给白源发了个信息:
“住址暴露,我已离家。下机联系我。”
此刻,“洋流G550”在云层间平稳飞行,没有遇上扰人的气流,机舱内一片静谧,只有极轻微的嗡鸣声,白噪音更能助人入睡。
空姐拿来一条厚毛毯,轻柔地盖在熟睡的白源身上。手机屏幕在他手边亮起,铃声被厚羊毛毯吸收了大半。
卫霖等了几分钟,见没有回复,又忍不住拨打通话,对方没有接听。他猜测白源此刻或许手上另有急事,于是就没有再打,希望对方看到后回拨过来。
时间真难熬啊,等待白源的每分每秒。卫霖按捺着心底焦灼,翻了个身。
洁白的床单上有一滴新鲜的血迹,就在他脸旁。
脏的,旅馆保洁没做好……卫霖皱眉,手撑床垫坐起身,准备叫老板换一张床单。
又一滴鲜血落下来,晕在床单上。
卫霖摸了摸脸,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在流鼻血。
吃多了方便面,上火啦?还是长期熬夜,爆肝了?可他不是熬夜不睡,是根本没有睡眠需求嘛。卫霖连忙扯了张床头柜上的纸巾,堵住鼻孔,走进卫生间看镜子。
鼻血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纸巾,他换了一团,两下半又湿透了,不得不压迫鼻翼帮助止血。
足足用了十二张纸巾,水管爆裂似的鼻血终于止住了。卫霖放了一盆温水洗完脸,抬头时觉得有点头晕目眩,站不稳脚跟。
……急性失血真是伤元气,心疼那些每个月来大姨妈的姑娘们。他扶着额,天马行空地想。
眩晕感很快过去,卫霖松口气,回到房间擦拭床单上的血迹,盘算要不要给自己叫一份猪肝炒饭外加猪肝汤,补补消耗的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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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小吃店早上八点多不卖炒饭,但猪肝汤还是有的,加了炸肉皮、猪血、笋丁、黑木耳丝,勾芡后撒胡椒粉,佐以一笼灌汤包,热腾腾的香。
猪肝汤喝到一半,卫霖蓦然放下勺子,侧耳倾听。
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仿佛在挺远的地方。
虽说小旅馆的墙壁和门板隔音效果不佳,但走廊好歹也铺了地毯,一般来说是听不到脚步声的,卫霖眨眨眼,觉得似乎是自己的听力变强了?
脚步声渐近,听起来人数挺多,且走得小心谨慎。
卫霖脸色一变,丢下灌汤包,扑向床边的旅行袋。
房门遭乱枪扫射后,被一脚踹倒。一群穿便装的壮汉在子弹的掩护下闯入套房,发现房内空无一人,桌面还残留着吃了一半的早餐。
其中一人走到窗台边,见一根救生绳从七楼外墙垂下直达一楼,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恼火道:“兔崽子真能跑,又被他溜了!继续追!”
一行人冲出房间,奔向电梯。楼层显示屏上显示轿厢正从一楼上来,没办法这几秒时间只能等。
这时,走廊拐角处的消防门被推开,卫霖手持微冲出现在人群侧方,毫不留情就是一阵扫射。
原来绳长二十多米不过是为了惑敌,他并没有攀着绳子落地逃跑,而是下降到六楼客房,从半敞的窗户翻身而入,打开房门。快速穿过走廊爬一层步梯,出了消防门后,正好可以绕到电梯前面,阻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