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岫青晓白
就算谢翡和尤琛关系再好,就算现在社会,Beta会选择和Beta或者Alpha在一起,但他们性别始终不同。
把谢翡交给一个异性别的人……顾方晏做不到。
他看了眼仍在纠结的谢翡,低头打字、发送:“你上课吧,我照顾他就行。”
然后按灭手机屏幕,走过去对店员说:“都要了。”
店员一脸不可置信:“所有的?”
“嗯。”顾方晏指了被谢翡盯得最久的火锅底料,跟店员说了个地址,“把这个先包起来,其余的送到……”
一分钟后,谢翡拎着蛋糕盒走出店门,正要盲选一个方向前进,被顾方晏拎住爪子,带向另一个方向。
“去哪里?”谢翡小小声问。
顾方晏答:“回家给你切蛋糕。”
这个“家”指的当然是顾方晏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步行10来分钟就到。
两室一厅,他一个人住,定期有阿姨过来打扫。装修走利落的现代风,家具和陈设一律是冷色系的黑白灰,非常符合顾方晏的冷清气质。
他这里不常有客,谢翡脚上那双拖鞋是新拆的。
谢翡抱着蛋糕盒,站在明亮的光线里,眼底浮上些许茫然。
顾方晏把他牵到沙发前,他怀里的蛋糕给放在茶几上,接着按住他肩膀让他坐下,低声说:“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兑蜂蜜水。”
“哦。”谢翡垂下眼眸。
蜂蜜是回来的路上买的。顾方晏这里的厨房,干净得跟样板房没有区别,米面粮油一应没有,油盐酱醋都不俱全。
他从饮水机里接了半杯温水,打开蜂蜜罐子,后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谢翡抱着蛋糕盒走了过来,微仰着脸,眸眼漆黑,透着些许不安。
顾方晏心脏跟被羽毛尖儿挠了下似的,泛起轻微的痒,手上跟着动作一顿。谢翡挪到他身旁,看了他一眼,继而垂眼看料理台上的水杯和蜂蜜罐,说:“我来监工。”
这话逗得顾方晏笑了声。
他继续方才的动作,开了蜂蜜罐,舀了一勺进水杯。
金黄透亮的蜂蜜沉入水面,在搅拌之下迅速溶解开去。顾方晏把它递给谢翡,这人却盯着蛋糕盒上透明窗说:“我可以把它煮了吗?”
盒子里的蛋糕鲜红油亮,为了生动形象,还画了几根辣椒和几片香料,和真的火锅底料看上去没有太大差别。
顾方晏终于知道在店里时,谢翡为什么总看这款蛋糕了。这醉鬼到现在都没放弃火锅。
“不能。”他说得无奈。
谢翡往旁边走了两步,拉远和顾方晏的距离,小小声说:“我要煮一盘麻辣牛肉和一盆牛百叶,不给你吃。”
“没有麻辣牛肉和牛百叶,只有蜂蜜水。”顾方晏跟过去。
“小气。”谢翡皱了皱鼻子。
“对,我小气。”顾方晏用水杯碰了碰他侧脸,“喝水。”
谢翡百般不情愿,但在顾方晏的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端过杯子,坐去沙发上喝水。
那些蛋糕都送到了,把餐桌堆得不能再满,顾方晏问他想吃哪个,谢翡说随便,于是拿了块草莓慕斯切块给他。
实践证明这个人大概只是嘴有点馋,吃了两口,就推开不再理会了。他捞了个抱枕到怀里,盘膝坐着,盯着前方发呆。
手机就放在他腿上,但直到现在都没响过,没人打电话来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什么时候回家。
顾方晏看了眼时间,将近10点。想起之前尤琛的话,他隐隐有了些猜测。他走到谢翡面前,弯腰注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问:“困了吗?”
谢翡“嗯”了声。
“带你去睡觉?”顾方晏指了指客卧的方向。
却见谢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要先洗澡。”
没想到这人还挺讲究流程。
顾方晏上下打量他,颇为疑惑地问:“自己能行?”
谢翡幽幽地:“我18岁了。”言下之意又不是三岁小孩,为什么不行。
行吧。
这回换顾方晏点头。
他给谢翡拆了新的毛巾和牙刷,再拿了套睡衣。
谢翡跟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左边脸写着“监”,右边脸写着“工”,闪烁在眼底的不安被掩饰得极好。
这家伙抱着这堆东西去卫生间,临进门的时候,突然转身,把某个东西塞到顾方晏手上。
是他的手机。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谢翡郑重说道,“今天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顾方晏瘫着脸接过,下一秒,听见里面传来电量不足的声音。
他:“……”
顾方晏回房,帮谢翡把手机充上电。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水声,过了没多久,又响起一阵歌声。谢翡唱起了之前的那首歌。
一首节奏算得上快的歌,有点民族调的味道,但听上去,莫名让人觉得寂寞和孤独,还隐隐透着点儿疯癫的意味。
歌词是日语,顾方晏之前没听过,能听懂的词只有一个,但分不出是“Flamingo”还是“Flamenco”。
他听着谢翡唱,在书桌前坐了会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起身去了客厅。
渐渐的,卫生间里传出的声音唯余水响。谢翡这个澡洗了很久,顾方晏不知道是喝了酒动作和思维都缓慢了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有此习惯。
他手里的书又翻几页,谢翡终于出来。
这个人踩着拖鞋啪嗒啪嗒来到客厅,湿发凌乱,水珠顺着脸侧滑落,滴到地上,洇开在衣领上,滚落进锁骨的凹陷里。
客厅顶灯明亮,他皮肤透白,顾方晏看了他一眼,目光一触即收。
“顾弟弟!”谢翡不满这人目光闪躲,提高音量,凶巴巴喊了声。
他身上的睡衣是顾方晏的。顾方晏本就比谢翡高,加之Alpha和Omega在体格上的差异,谢翡穿这身,跟小孩儿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两只爪子被藏在了袖子里,裤管长了一截。
谢翡非常不满,一甩袖子,瞪着顾方晏,面无表情说道:“大了。”
看来洗了个澡还是没醒酒,否则根本不会跑他面前来生气这种事。
顾方晏眼底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合上手里的书,起身朝他走去,“先坐。”
“哦。”谢翡就近坐下,背挺笔直,手搭在双膝上,姿势格外端正。
“手抬起来。”顾方晏道。
谢翡依言照做,举起左手,然后右手,顾方晏帮他把袖子一点点挽上去。
这是顾方晏生平第一次伺候人,谢翡也是这辈子第一个理直气壮让他伺候的人,顾方晏挑了下眉,低声道:“你才是陛下吧?”
醉鬼谢翡听见这话,立刻入戏,盯了顾方晏几秒,肯定地点点头:“伺候得不错,重重有赏。”
顾方晏轻轻一哼,帮他把两只袖子都挽好,紧接着,谢翡自发翘起了腿。
“您还挺自觉。”顾方晏退开一些,弯腰低下去。
谁知这家伙竟然嫌弃一直抬腿太累,稍微一偏,把脚搁在了顾方晏手里。
顾方晏抬眼看他,这人一脸不耐烦,催促他快点。
谢翡的体温一向偏低,但刚洗完澡,会稍微暖和些。一截温热的脚腕落在他手里,骨骼的形状异常清晰,还不安分,时不时乱动一下。
这个人,穿他的衣服,用他的沐浴露,坐在他的沙发上,漆黑的眼居高临下看他,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顾方晏抿了抿唇,忽然就觉得有点儿燥。
他别开目光,把谢翡的腿放回地上,声音很沉,透着些哑:“你是个Omega,不要随便做这种事。”
谢翡瞪他:“大胆奴才!”
这家伙又把腿抬起来,顾方晏在斗争中帮他整理好裤腿,起身后“啧”了声:“刚才不是还很听话?”
“口出狂言。”谢翡冷笑。
顾方晏:“别演了。”
谢翡又是一声冷笑,站起身推开顾方晏,边走边说:“朕去就寝。”
“回来。”顾方晏叫住他。
“干什么?”谢翡扭头。
顾方晏:“吹头。”
听见这话,谢翡抬手摸了把脑袋,一感受,才发现头发还湿着。他又变乖了,“哦”了声,坐回去,依旧是正襟危坐的姿势,眸光紧盯顾方晏,期待又催促。
顾方晏跟他说了句“等着”,去卫生间里取吹风。
谁知一转身,这人跟了过来。
“回去坐着。”顾方晏把他推回客厅。
“好哦。”谢翡声音低低的。
这一回,他选了盘腿坐的姿势,背对顾方晏,留了个后脑勺。
他发质相当好,柔滑黑亮,顾方晏轻轻抓了两下,打开吹风。
男生的头发不长,没多久就吹干了,谢翡被热风熏了一阵,脑袋不住往前垂,后颈毫无保留露出来,白皙又细腻。
“谢翡。”顾方晏喊了他一声。
“嗯?”谢翡回头,半睁着眼,一脸迷茫。
顾方晏垂下目光:“不要这么没有防备心。”
谢翡软绵绵一“哦”,接着又说,“要叫陛下。”
“行,陛下,吹好了,去睡觉吧。”顾方晏关掉吹风放下,薅了一把谢翡发顶,朝客卧扬了扬下巴。
“多谢爱妃。”谢翡站起来,满脸睡意,耷拉着眼皮低声说道。
他十七八岁,生得唇红齿白,眼里迷茫又懵懂,若说他是皇帝,大概是那种年幼无知无法亲政,事事听从摄政王的小皇帝。
想到这里,顾方晏勾了下唇,“那我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