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厉冬忍
“嗯。四手联弹需要反复练习,但现在一共就只有四五天了,你又很长时间没碰,太难的怕效果不好。这首不太难,而且能带情绪。”
校园艺术节,观众都是外行,真正的炫技不一定能听出来,耳熟能详感人至深的曲目反而能带动情绪,稳妥,效果也好。
柏淮的确想得很周到。
但过了第一遍,简松意感觉却不太好。
他之前练的都是单人,第一次用联弹琴谱,有些不适应,不够流畅,细节处理得也不细腻,手指没活泛起来,偶尔还会带错音。
这样练下去,效果必然不会太好。
柏淮把琴谱推到他跟前:“十分钟,过几遍,记熟,边过边活动手指。”
简松意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懂事的,没计较柏淮的态度,一边看着琴谱,一边做起了手指操。
柏淮坐在一旁,闲来无事,随手就在琴键上摁了起来。
琴音自然流畅,倾泄而出。
没有琴谱,应该是早已烂熟于心,无意识下顺手弹的曲子。
简松意听了一小段,挑了挑眉:“流行?”
“嗯。”
简松意突然来了兴趣,他和柏淮都不爱听流行音乐,所以到底是什么曲子,能让柏淮这种弹惯了肖邦和莫扎特的人,能翻来覆去地弹,以至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那曲子,听上去旋律并不复杂,抒情中带着点淡淡的感伤。
柏淮喜欢什么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
简松意问道:“喜欢的歌?”
“之前偶尔听到,觉得还行。”
“我好像没听过。”
“嗯。”
“那小柏要不要给爷唱一个?”
柏淮轻笑:“我们下海挂牌的人,唱歌是另外的价钱。”
“只要你唱得好,爷保证给够你打赏。”
“之前输给我,说好一天亲一下,都还没履约,我不信你。”
“……爱信不信!谁稀罕!”
简松意逗柏淮不成反被逗,恼羞成怒,好奇心被吊起来又得不到满足,气呼呼转过身,继续看琴谱,语气格外凶巴巴。
耳边传来一声纵容的低笑:“又生气,是不是又要我哄你。”
“没得哄!我给你说,我现在特别讨厌你……”
简松意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因为耳边响起了低而轻的男声。
是一首关于两小无猜的歌。
声线清沉冷然,极淡,微凉,低低从唇齿间溢出。
虽淡,却情深,像是经过许多岁月后,缓缓沉淀在记忆里,变成生命里与生俱来的部分,稀松平常,却沉溺了每一个细胞,无孔不入,让人窒息。
一字一句,皆是如此,娓娓道来。
小小的孩子,手牵着手,仿佛一生一世,不可离分,却因为太小,别扭又稚嫩,还是虚掷了青春。
最朴素平淡的琴音和歌声,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简松意却突然眼角有点酸,别过头,散漫地打断柏淮:“你怎么会喜欢这首歌。”
“在北城偶尔听见的,听见那句歌词,就想你了。”
“哪句。”
“将来要娶我进门那句。”
简松意抿了抿唇。
小时候,自己很黏柏淮,总是跟着他,缠着他,闹着他,说长大了要娶他当老婆,为此还和也想娶柏淮当老婆的那个幼儿园大班的大块头打过一架。
不过那时候才三岁,自己打不过,被揍了一顿,哭唧唧地去找柏淮,柏淮把那大块头打掉了两颗门牙,但却不愿意嫁给自己,死活都不愿意,气得简小松狠狠咬了他一口,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孩儿就又打了一架。
后来简松意就没有再想过娶柏淮了,他觉得柏淮小小年纪,就断了这份念想,两个人只是兄弟。
却没有想到,这人想的不是给自己当老婆,而是要给自己当老公。
小小年纪,野心就不小。
简松意不自觉地翘了下唇角。
柏淮手上依旧弹着曲子,慢条斯理说道:“那时候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你,可是已经两年没见,我不知道你长成什么样了,梦里梦到的都很模糊,也都是不开心的事。但很奇怪,听完歌的那天晚上,我就梦到了小时候的你,你的样子特别清楚,还都是高兴的事儿。所以后来一想你,我就弹这首曲子。”
“那你没听过这首歌的时候呢?”
“两年,没太睡个完整的觉。”
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了分离后的独自等待。
他曾等待自己,如同这首歌里的故事。
简松意转过身,看着他:“我还想听你唱。”
“好。”
那双常年练琴堪称完美的手,在黑白的琴键上温柔地流动,微垂着首,脖颈线条被拉长,薄薄的眼皮淡淡垂下,窗外冬日傍晚的目光落进来,勾勒成一个逆光的剪影,蕴上一层浅淡的金光。
看上去有些薄情的唇,微张微合,淡得仿佛是再漫不经心不过的事。
只有喉结突兀滚动,伴随着琴音,讲着那些曾不为人知的爱恋。
温柔而惊艳。
后来,艺术节上四手联弹的视频广为流传,被誉为南外校史上最唯美的双男神同台。
但在简松意心里,却丝毫不及这个冬日傍晚,狭小简陋的琴房里,那个独属于他的少年弹唱的这一支简单的曲子。
那是只唱给他听的,只有他懂的,只有他明白的故事。
只有他。
他撑着钢琴,探过身子,偏头,咬上那处喉结,留下一圈浅浅细细的牙印。
“盖章了,我的,所以以后不准唱给别人听了,谁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丁:
1.根据我多年驾驶经验,Omega的腺体一路往下连接生殖腔,尾椎骨那里大概就是原点,所以……嘿嘿嘿
2.歌曲是容祖儿女士的《小小》,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歌词很戳我,但因为怕涉及版权,没有直接引用,大家可以去搜搜看,配合食用。
第58章 Chapter 58
说完, 舌尖还绕着喉结,挑衅般地,打了个转。
十个琴键, 被齐齐按下, 发出闷厚的声响。
夹杂着沉重的呼吸。
“简,松,意。”
三个字,一字一顿, 从简松意头顶上方传来,有些喑哑。
胆大妄为简松意,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惹了火。
惹了火, 大概率要被抓去消火。
简松意想到这儿,起身就跑, 却被柏淮拽住胳膊往回一带,压到钢琴上。
钢琴发出比刚才还要闷厚的声响。
柏淮一手抵着他,一手点了点自己的喉结:“我记得我说过, 我这个人小气, 一般被占了便宜,都喜欢讨回来,被咬了, 也要咬回来。”
说着比出两根手指:“两次。”
简松意被压在钢琴上, 视线正好落在那处微红还泛着点水光的喉结上,耳朵尖儿,熟了。
自己口口声声拿柏淮当兄弟, 却咬了柏淮两次。
自己大概真的是色迷了心窍。
自己不要脸。
可是刚才的柏淮……
实在是太想让人咬他一口了。
越冷淡,越隐忍, 越克制,就越是让自己心动,总想把他那些温柔深情从隐忍克制里咬出来,然后占为己有。
自己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却忘了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要知道,柏淮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让着自己,但有的地方,却是个实打实的畜生。
但简松意觉得自己不能认怂,自己每次一怂,柏淮就得寸进尺,自己就被吃干抹净。
于是索性心一横,脖子一梗:“大丈夫敢作敢当,给你咬回来就是了。”
“咬哪儿都行?”
“随你。”
“你说的?不后悔?”
简松意寸劲儿上来了,眉一挑,唇一勾,故作痞气地挑衅道:“我说的,不后悔,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还行不行了?”
有人小嘴又开始没分寸地胡乱叭叭,柏淮也就不客气。
伸手兜住简松意的后脑勺,微侧,偏头,唇就落上了他脖颈后方的腺体。
极浅的触碰,轻柔得毫无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