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施炎又开口，“其实大凯的事情，你没必要...”
说到这里，站在郁染身边的姚跃嘉突然抬起手搂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染宝，咱们去那边呆一会儿，让他们两个老年人在这儿说话。”
郁染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屋里走。姚跃嘉带着郁染走到Cash乐队的合影前，指着照片里的人问他，“里面的人你都见过了？”
照片中五个人，除了此时站在院中的施炎，剩下的便是......“我不认识Bass手。”
“嗯，杨凯。”姚跃嘉看向院里的秋枫，“杨凯和他老婆上半年出了车祸，两个人当场就没了。”
郁染当场怔立，呆愣着张开嘴却不知应说些什么，“抱歉，我......”
“你道什么歉？”姚跃嘉对着郁染笑了，又说，“我猜老秋不会跟你说这些，但或许你知道会比较好。”
郁染不吭声，安静听他说。
Cash解散，大家各奔东西。
杨凯性格比较内向，没什么人脉的情况下，很难在圈子里找到合适的工作，因此便离开演艺圈，找了别的出路。
这些年他与秋枫时常聚在一起玩儿音乐，偶尔也会一起完成创作。
杨凯一直认为秋枫是Cash的核心，因此这么多年都很惋惜他不能走到台前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秋枫十年来志不在此，可他却感谢杨凯对自己的支持，两人关系始终不错。
“杨凯出车祸之前的一段时间还在跟老秋说‘很可惜’，还说如果有机会秋枫应该抓住，站上舞台。”姚跃嘉看着照片，说起往事有些失落，“车祸是交通事故，杨凯酒后驾驶，全责。对方有些背景，找了很好的律师。杨凯人不在了但却背上一大笔的赔偿金，工薪家庭负担不起。”
“后来呢？”
“秋枫坚持一个人帮他掏钱，说是他应该做的。老秋这些年做音乐自给自足，不像那些明星，口袋宽裕。他多余的钱基本都去做摇滚推广，掏了赔偿金之后也没太多积蓄了。”
郁染想起之前老罗提到“钱”时，秋枫面露难色，“他是因为想挣钱才重新签约的？”
“是，也不完全是。”姚跃嘉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秋枫手里有几首他和杨凯一起创作的歌，他签约也是希望那几首歌可以顺利发出去。杨凯不在了之后，秋枫跟我提过几次，他说总是会想起杨凯之前的一些话。秋枫这个人极重感情，不愿把杨凯参与的作品交给别人，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带着作品回到舞台。”
话说到这里，姚跃嘉觉得有些沉重，大可不必让郁染陷入不必要的情绪。姚跃嘉抬手轻拍郁染的肩膀，笑着道，“当然，也是因为他没什么钱了。老男人一个要是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负担不起，那得多失败......老秋虽然对待音乐很执拗，可生活还是很现实的。”
郁染点头，表示理解。
“至于他最终选择重新组乐队，以这样的形式回到舞台......”姚跃嘉看向郁染，眼神慢慢坚定起来，“玩儿过乐队的人，站在舞台上，离不开那种共同努力的感觉。”
对话的末了，姚跃嘉说，“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老秋不喜欢把煽情的东西挂在嘴边，你也别跟他提。”
“他......”
“其实他没必要一个人扛这些，只是......”话说到一半，姚跃嘉无奈叹气，“算了，秋枫就是这样的人，随便他吧。”
郁染回头看向院中的秋枫，心中莫名有了些东西盘踞。
第23章
郁染是秋枫的铁粉，对他这些年上台的经历一清二楚。
秋枫从不抗拒站上舞台走到聚光灯下，他更在乎的是将什么样的音乐带给观众。
秋枫并不介意回到众人眼前，可他介意将音乐这种“人的游戏”变为“钱的游戏”。
郁染若有所思走到院中，正巧那两位“老人家”的窃窃私语结束，而秋枫则抬起手臂冲着郁染道，“过来。”
“怎么了？”郁染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膝盖很不舒服。郁染第一次与施炎正式见面，礼貌打招呼说，“您好，我是郁染。”
秋枫顺势捏住郁染的后颈，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揉了揉，“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小野猫’是我的‘新男友’。”
“你好，我是施炎。”施炎勾起嘴角冲着郁染笑，目光柔和，接着对秋枫说，“现在这样的炒作还算主流，操作合适，效果会很好。”
秋枫短笑一声，没接话，对这“炒作”二字无可奈何。郁染却下意识皱眉，嫌弃秋枫怎么对谁都要说得明明白白？
用得着这么快就让旧情人了解清楚情况吗？生怕人家误会？
郁染侧开头逃出秋枫的“控制”，随即移开视线，不去看两人。
姚跃嘉从屋里出来，打算去厨房给大家拿些饮料。
郁染不想参与两人的对话，因此脚底打滑，推开秋枫的手臂便说去给姚跃嘉帮忙。
从厨房出来，院里只剩下施炎，秋枫不知去了哪里。
“你是不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施炎主动与郁染搭话，满眼笑意，“我看你有些不安。”
郁染下意识摇头，想了想后点头，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给施炎，“也不是不习惯，只是有些没准备。”
“不用太在意。有炒作，粉丝肯定也会有一些负面情绪，这些都是正常的。”施炎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来年，炒作话题经历过很多次，因此谈论起来没有丝毫遮掩，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想要把经验分享给郁染。
“嗯，我知道了。”郁染与他单独说话很局促，毕竟施炎是平日出现在电视里的人，还那么红......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秋枫很会照顾人。”
郁染表情复杂、尴尬，想了想那老流氓“讲道理”的手法，感觉还是不要被照顾比较妥当。
施炎为人亲和，说话没有巨星的架子，倒很像是邻家年长的哥哥，让人如沐春风，“有些看了会让人不高兴的东西就别看，娱乐圈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媒体对明星艺人的消费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年纪小所以对你手下留情。”
“谢谢！”郁染受宠若惊，巨星怎么突然来安慰他？郁染目光揣上感激，“我会努力。”
他与施炎四目相对，恭敬点头。郁染的膝盖还有些疼，一时忘记了，站直身体却带来钻心的刺痛......
“小心一些。”施炎一步上前抬起手搂住郁染的腰，托住他不稳的身体，“没事吧。”
两人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应声打碎。
姚跃嘉还在厨房里忙乎，听到声音吆喝一句，“是不是杯子打了？放着我等会儿收拾，你们先去屋里坐。”
郁染被施炎揽在怀里，而施炎则低头看他的膝盖，“怎么受伤的？”
两人距离很近，都没有推开彼此。郁染紧张的忘了，话都说不出，而施炎则很是坦然，怕他摔倒。
随即，他们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句话，“看样子你们相处的不错。”
秋枫回来，手里带了些宵夜。
他的脚步在门口停顿，随即朝着两人走过来。
“还好这是私人院子里，要是被人拍去上了新闻，画面够劲爆的。”
郁染这才回过神，满眼尴尬抬起手要推开施炎，“对不起。”
谁知施炎却还是扶着他，对秋枫的话也应对自如，“如果是那样正好，可以帮你们再炒作一番。”说完，施炎的目光落在郁染的膝盖上，“你别乱动。”
秋枫拎着宵夜停在两人面前，看看施炎，又看看郁染，最终移开视线往屋里走，“那麻烦你帮我把我的‘男友’扶进去。”
施炎随即笑了，“好，不客气。”
郁染听着这对话心惊胆颤，不知何处触了秋枫的霉头，“不用，我自己可以，不是很严重。”
“没事，我帮你。”施炎扶住郁染的肩膀，动作很客气，“小心。”
郁染不好推脱，全身紧张，“谢谢。”
“不客气。”施炎笑了一下，末了补了三个字，“小野猫。”
走在身前的秋枫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施炎在四合院里又待了片刻，喝了几杯茶，吃了些秋枫带回来的点心才离开。
施炎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秋枫是否需要帮助，奈何“秋爸爸”直接回绝，无论哪个方面的帮助都不需要。
巨星前男友对秋枫这倔脾气有些无奈，随即换了话题不再自找没趣。
郁染在一旁安静听着两人说话，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先前他问起姚跃嘉，“那他们俩现在......”
姚跃嘉也表示不太清楚，“他俩分开很久了，应该不会再在一起。至于两个人心里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这几年也没问过这些。”年纪大了，对感情的表达和诉说欲都在下降，连对身边人的感情事务也嫌少关注，“我和老秋都是说音乐，比感情有意思多了。”
郁染见姚跃嘉说得坦然，至此也不便继续问。
送走施炎，时间也晚了。
乐队今晚的训练宣告结束，而郁染独自面对秋枫，一起离开。
“腿没事了？”秋枫先一步走出四合院的大门，回头看向郁染。
郁染摇头，脚步有些慢，“没事。”
“那就跟上。”脚步放缓，秋枫没有停下，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说，“这会儿就没人扶你了。”
“我用不着人扶。”郁染嘟囔一句，心里却都是姚跃嘉说的那些话。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郁染怎么都想和秋枫说点什么。
虽说娱乐圈真真假假，可是能与秋枫一起站在舞台上，能帮他完成想做的事情，这些对于郁染来说都分外真实......让他只觉热血沸腾。作为一个粉丝，有朝一日能帮助偶像重新回到舞台正中央，发光发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来的机会。
“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要找到做这一些得原因和动力。”郁染加快脚步跟上秋枫，不再像最初在机场时那般鬼鬼祟祟，也不像先前蹦蹦哒哒没个正经。他走到秋枫身边，与他并排向前，眼中充满坚持，“我找到了。”
秋枫将自己的作品以乐队来署名，还为了杨凯料理后事，不动声色却重情重义……不愧是男神！
郁染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阵热浪，只想让他得偿所愿，让他心想事成。郁染吞咽口水，又强调了一次，“我找到站在台上的理由了。”
“嗯，那就好。”秋枫侧头看他一眼，没有追问。
郁染记得姚跃嘉说别在秋枫面前提起杨凯，因此斟酌话语，含蓄的说，“我会努力训练，会达到和你一起演出的要求。我想和你一起站在舞台上，我希望我们的乐队能红起来，那样我们乐队的音乐就......”
秋枫停下脚步，目光重新落在郁染的脸颊上，那眼神硬生生让郁染嘴里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口。
郁染吞咽口水说：“怎么？”
“没什么。”秋枫摇头，抬起手轻捏他的后颈，“我印象中当初签约时我问你为什么答应，你说‘想和偶像距离近一点’。”
“你......记得我说过这话？”
秋枫嗯了一声，手指划过郁染的脸颊，目光则顺着他的额头滑动到嘴唇上，“我那天以为你是年纪小，随口瞎说。”
郁染连忙否认：“我不是。”
他说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肺腑之言。
“我现在知道了，”秋枫又笑了一下，收回手臂淡淡地说，“下午看你情绪低落，晚上训练也那么紧张，没想到施炎安慰你几句能管用，还能让你找回自己的坚持。”
郁染愣愣听着秋枫的话，突然觉得脚心有些发冷，“是你......让施炎来跟我说那些话的？”
“我给你个与偶像相处的机会，你不谢谢我？”进而，秋枫语重心长道，“这样也挺好，毕竟他现在很不错，你将他当作努力的动力和目标，挺好。”
奇怪，明明是夏天，怎么会感觉到冷呢。
为什么寒意一直往心口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