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真好看。”徐棠的指尖摸过郁染的脚腕小腿,一路往上最终揉了揉刚给他穿上的黑色兔子尾巴,“真适合你。”
“别碰我......”眼前一片明亮,随即一闪一闪扰得他瞳孔放缩。郁染恍若看到无尽的“漆黑”,心中滋生难以抑制的恐惧,势如破竹往他的脑袋里闯,瞬间击溃了郁染的意识防线,让他只想求饶,只想求救。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下次再觉得怕黑,就叫我的名字。
不知怎么,郁染想起这句话。
世界都安静了,只剩这句话......
“秋枫......”他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秋枫......”
郁染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发出声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发出声音。
秋枫......呜......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闯了进来。
随之还有一个人快步来到郁染身边,“你没事吧?”
郁染喘不上气,睁大眼睛才勉强看清个轮廓,又努力眨了眨眼睛,“施老师......我......”
“没事了。”施炎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抬起手轻拍郁染得脸颊,“你闭上眼睛,没事了。”
郁染长出一口气,瞬间涌出无数情绪在他的四肢百骸争夺主导权,悲伤、愤懑、感怀、疲惫......
他听到施炎从自己身边起来,走到一旁开口说:“棠姐,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们......”
太累了,后面他说了些什么,听不清楚。
郁染闭上眼睛,终于可以让自己放松些许。
随即,他再次感到有人触碰自己,指尖虽带着寒意,动作却温柔轻盈。
郁染下意识闪躲,眯着眼睛却模糊看到黑色西装......
“施老师,我......我想离开......”
黑色西装被直接脱下,盖在郁染的身上犹如一张巨大的幕布,实实在在将他包裹。以温暖遮盖,埋去所有的裸露与不堪。
郁染的身体被稳稳抱在一个强劲的怀抱中,手臂有力,胸肌宽阔。
随着身体腾空,郁染心中升腾起一阵困意,再难抗拒,“施......老师,谢谢......你......”
至少,施炎是认识的人。
终于,郁染觉得安全了。
---
郁染被裹在西装里带上车,来回颠簸。搂着他的那双手臂不曾放松,反而越发用力。
“施老师......谢谢......”郁染徘徊在昏睡的边缘,忍不住往对方的怀里蹭,一直低声嘟囔着感谢。
原本应感到陌生的胸膛,此时却分外熟悉,好像被拥抱过千万次。大抵是郁染不断寻求庇护,得到回应后的感激与放松才让他产生错觉......
神志恍惚躺在男人的怀里,郁染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如一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打在他的皮肤之上。安全,惬意。
郁染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身上包裹着的外套,眼泪止不住往外淌。一双温热的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莫名熟悉,让郁染不禁想起某个被困于黑暗中的夜晚,想起也有人曾这样为自己擦拭泪痕......
---
郁染被送去了医院急诊,换上病号服,接着输液。
医生为他验血检查,表示摄入的是一些控制精神的药物。血检后显示,量不大,睡一觉便应无碍。医生还交代,病人醒来后可能会有轻微头晕恶心的症状,等药物被完全排出体外便会好起来。
单人病房,郁染安稳躺在病床上。周遭的一切他有所感觉,却又不甚清楚。
病房门不知何时开了,有人走进来。郁染眼皮很沉,睁不开。
“他怎么样?”来人急促的询问,是姚跃嘉的声音,“怎么好端端会出这种事情。”
“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才来看过。”老罗在一旁回答。
病床旁坐着的人回头看向门口,眼神示意:出去。
老罗心领神会,对姚跃嘉道,“咱们外面说,别吵到他休息。”
郁染如漂浮在海绵上,只觉身体在慌,头疼欲裂,“施老师,今天......”
他想再次说谢谢,奈何实在太累了,刚刚张开嘴便......沉沉地睡去。
体内有精神类药物,郁染睡得很不踏实,隔一两消失就会转醒,片刻又再睡去。
一晚上时间,病床旁始终坐着一个人。他褪去黑色西装,穿着黑色衬衣,一直抓着郁染的手。
第50章
50
郁染苏醒过来,天已经完全亮了。
病房的沙发上坐着老罗,打盹犯困。他见郁染醒过来,连忙起身,“感觉怎么样?”
郁染撑着手臂坐起来,摇摇头说:“没事。”
“你可能还会有点不舒服,一两天就好。”老罗松了口气,想了想说,“我去给你叫医生,再来看看你。”
沙发上放着昨晚披在郁染身上的黑色西装,而一旁的垃圾桶里则扔着那身被强行套在郁染身上的兔女郎装。
郁染移开视线,心想这群人口味真重,太恶心了......
医生来看过郁染,表示他已无大碍,可以出院回家休息。
老罗客气的送走医生,转头对郁染开口,“昨天的事情我会尽快了解一下情况,我听施炎说对方和《最强乐队》还有些关系,咱们尽量低调的解决事情,怎么样。”
老罗满眼都是担心,言语间虽对郁染的遭遇透出不忿,可同时也不希望他为了这件事毁了前程,“你回家休息两天,咱们之后再说......”
郁染点点头,“谢谢你了,老罗。”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是秋枫。他穿着一身休闲装,与平日无异,像是从家里过来。风尘仆仆。
“来了。”老罗冲秋枫打了个招呼,皱眉想了想后说,“那你陪着他,等会儿送他回家。”
说完,老罗离开,将病房留给两人。
---
郁染盯着秋枫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眼中酿出纯露,目光似欢似悲,似喜似忧,“我......没什么事了,医生刚刚来看过。”
秋枫视线深沉,眼底蕴藏的情绪如海浪翻滚,如山脉绵延。他走到郁染面前,低声问,“昨天怎么回事。”
简单的六个字,充满郑重其事,甚至有一分责备与吓责。
郁染一时愣住了,心底滋生出带刺的荆条,扎得他鲜血直流......
施炎将他从那虎狼之穴带出,而秋枫到了早晨才出现。郁染原以为至少能得到句安慰,谁知上来便是盱衡厉色、横眉冷眼。
“没怎么回事。”郁染移开视线,骤升难以抑制的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弱,“不用你管。”
晨阳意暖,病房内却充满压抑的气息,连打在秋枫脸颊上的光线都显出些残忍。
“你应该照顾好你自己。”秋枫捏住郁染的下巴,轻轻一抬强迫他望着自己,“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你得学会保护自己,记得吗。”
“记得。”郁染缓缓吐气,打在秋枫的手心,五脏六腑搅在一起,难受的很。
秋枫在发现他怕黑时便说了这话,可昨晚那种情况郁染又怎么能料想到?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郁染用力推开秋枫的手,避让他的视线不打算再搭理他。
“想哭就哭吧。”秋枫将手指伸进他的头发中,一个使劲将郁染的脸颊贴在自己的小腹处,轻抚发梢,“你受委屈了。”
珍珠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暴露了郁染的惊慌与后怕。一瞬间闯进鼻息的烟草味,又让郁染想起昨晚秋枫的缺席。
“不委屈。”郁染固执闪躲,深吸一口气后抬手抹掉泪水,“我不想哭。”
他硬生生将所有的委屈吞进肚里,粉饰太平,绝不再多流一滴眼泪。
说到底,郁染怪他,怪他出现的太晚,怪他出现的太迟,怪他不是那个为自己提供怀抱的人,怪他没能及时分担自己心中的惊恐与害怕。
即使知晓秋枫没理由、没道理第一时间出现,可郁染还是怪他。
一夜过去,现在才来,现在才让郁染放肆流泪......
太晚了,便不必。
---
郁染转身拿起手机按亮屏幕,装模作样,故意忽略存在感极强的秋枫。
[我到了,几点回来?我等你啊]
[都12点多了,你还不回来?]
[我准备在客房睡了,你回来记得叫醒我,让我好好骂你]
一看手机,郁染心生慌乱。郁盛发了好几个短信,昨晚还有未接电话。
[你又夜不归宿!]
一个小时之前,郁盛还传来消息:[在哪儿呢?怎么连个消息都不回?]
郁染连忙回复说:[等会儿就回去,你先走吧。]
谁知,郁盛将电话打过来,接通后就问:“不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最近你一个人住,是不是总这样?没人看着你就玩儿得无法无天了?”
郁染头晕气虚,吞咽口水道:“没有,我昨天晚上......”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奇怪。”郁盛打断,发现弟弟声音奇怪,连忙追问,“你现在在哪儿?”
郁染欲言又止:“我......”
“我问你,你在哪儿?!”
郁染了解哥哥,只要让对方怀疑便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心想瞒不住,郁染只好叹气交代说:“在医院,我没事。”
“你怎么了,我现在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