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南雀
“你怎么进来了?”魏狮疑惑道。
“枫哥呢?”沈小石的声音有些沉,好像不太高兴。
我一下停了手头工作,侧耳细听起来。
“刚还在这里,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那正好……”沈小石说着,突然响起“哐”地撞击声,接着是魏狮的闷哼,我吓一跳,偷偷看过去,似乎是沈小石把魏狮怼到了架子上。
沈小石身高不够,气势却很足,双手撑在魏狮两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还和那个人渣有联系?”
什么情况?
我怕他们在仓库里动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面,魏狮却笑了,笑得跟没事人一样。
“你又不是我的人,管我这么多做什么?你不让我碰,还不允许我碰别人?”
沈小石气得不轻,一掌拍在魏狮身后的架子上,把铁架子都拍得抖了三抖,发出一连串颤鸣。
“魏狮,你找死!”
除了上次醉酒乱性那回,我就没见沈小石气成这样过。生气之余,还带着一点委屈。
“欸?”魏狮语带诧异,“欸!沈小石你不是哭了吧?”
他这下彻底慌了,要去掰沈小石的脸。
“谁哭了?眼睛进灰不行啊?你放开!”沈小石一肘挥开他,转身就要走,被魏狮从后头拽住,拉回了自己怀里。
魏狮紧紧抱住他,安抚着他的情绪。
“是我不好,我说谎了,祖宗别生气。我没和那人再联系了,是他一直换着号码骚扰我……”他嗓音温柔低沉,“我谁也没碰。”
沈小石本来还扭动两下,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听了他一番话,慢慢也不动了。
他还是气,却已经转移了目标:“他还有脸骚扰你?你把他约出来,看小爷不把他打到跪地求饶……”
“别为那种人脏了手,我直接去换个号码就是了。”
“嗯……”沈小石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魏狮的姿势有多暧昧,说话一下子又不顺溜起来,“你,你放开我,等会儿枫哥就回来了……”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
我:“……”
我在呢,我一直在,求求你们考虑下我的感受!
沈小石那头静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考虑魏狮的提议。这傻小子,迟早被魏狮吃得渣都不剩。
再待下去我怕要听现场,到时候更尴尬,趁还能挽回,我故意碰落货架上的一只钱包,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副打盹儿刚醒的模样。
魏狮那头霎时手忙脚乱,我等他们处理好了再走过去。
沈小石见了我犹为惊疑:“枫,枫哥你一直在吗?”
我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刚不小心睡着了,你们干嘛呢?”
沈小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讷讷说不出话。
魏狮看着我,交换了个眼神,笑道:“小石说要帮我一起理货。”
我点点头:“哦,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外头了。”说罢将手里册子塞给沈小石,快步往仓库外走。
走出仓库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一瞬间,我深深吸了口气,心底升起抹再世为人的虚脱感。
替他们关好门,我坐回自己位置。柳悦无知无觉戴着耳机,正在看一部新出的狗血连续剧,笑得花枝乱颤,丝毫不知仓库中发生的一切。
耳边似乎又听见仓库传出一声闷响,我怕再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屁股长钉似的赶忙往外走去,打算抽根烟冷静冷静。
到了周六,一大早我迷迷糊糊感到身边一空,睁眼看去,发现盛珉鸥已不再床上。
我还有些困,翻了身继续睡了,到近中午才算彻底清醒。
升着懒腰走出卧室,一眼便瞧见对面那间密实门洞大开,光线充足。我呼吸一顿,轻手轻脚走进去,发现里面已经大变样。
窗帘拉开,室外的阳光照进每个角落,墙上的信以及那些血字全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斑驳墙皮,以及地上摆放整齐的两个纸箱。
我蹲到纸箱旁,打开其中一个,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看起来。
看了没几行字,身后传来盛珉鸥声音。
“房间我已经整理好,随你怎么用。”
他倚在门边,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
我摆了摆手里的信,问他:“哥,我一直把信寄到你们学校,毕业了后你是怎么收信的?我从来没收到过退信。”
盛珉鸥扫了眼我手里的信,道:“收买门卫,让他定期快递给我。”
我一愣,继而失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我将手里的信重新丢回箱子,拍了拍手站起身,走过去双手勾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每封信你都看过吗?”
盛珉鸥伸手按在我后腰,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淡淡“嗯”了声。
“有读后感吗?”
我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盛珉鸥望着我,还真认真思索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信上的内容。
“我以为你会恨我,会和不见天日的土地融为一体,会成为齐阳想要你成为的那类人……”他缓缓勒紧我的腰,将我搂进他怀里,唇就贴在我的耳边,“可你没有。你依然充满希望,好像永远不会被打倒,阳光都更偏爱你一点。你有我没有的东西,有时候看着你,就觉得你仿佛是我缺失的那部分……”
我闭上眼,下巴搁在他肩头,享受着这一刻地宁静:“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他闻言轻轻笑了下,没有再说话,竟像是默认了。
阳光洒进屋子里,将一切阴霾尽数驱散。
洗漱一番,我和盛珉鸥两人去外面吃了午饭,之后又去建材市场买了些材料。下午回到家,卷袖子开干,开始了密室的房屋改造计划。
那两箱信被我封好箱子塞进了床底,它们是我和盛珉鸥这十年的见证,是过去彼此的维系,是苦中掺甜的回忆。
它们已经占据太多过去,不该再占据我们的未来。
你一直没回我的信,你还好吗?我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
记得去年春天我和你说过,我们监所的围墙墙角跟上,长了一株草,和别的杂草都不一样,会开紫色的小花。我觉得很漂亮,没有把它拔掉,偷偷将它留了下来,结果冬天时它枯萎了,我以为它死了,失落了好一阵。
但你一定想不到,今年春天,同样的位置,它又长出来了。
老黄说这是紫花地丁,是种野菜,让我挖了凉拌。我拒绝了。
它辛苦的长大,挨过了两个寒暑,我不缺那一口凉菜。
真想给你看看这朵小野花啊,它虽然弱小,却很漂亮。不知道我还能护着它多久,不知道来年春天,它是否依旧会开出紫色的花。
我其实也不确定你会否打开这封信,会否有耐心读到这一段,但我依然希望你知道曾经有这么一朵小花存在。
最近天气有些凉,算算时间你也已经毕业工作了,要注意休息,注意保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无论如何,我道歉,我承认自己的错误,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小时候吵架,我总是先认错的那一个,这次我也先认错,所以原谅我吧,我一定不再犯了。
哥哥,来看看我吧。妈妈不肯告诉我你的事情,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不要让我再受煎熬了,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让我知道你很好,这样就够了。
哪怕不告诉我你在哪儿也行,哪怕只是回我一个字也行,只是不要让我再像个傻瓜一样,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回信。
希望春天结束前能得到你的回复。
祝你永远都有一个可爱的弟弟。
20xx年3月20日
第73章 新年快乐(完)
新年将至,易大壮因为得了绑架案的赔偿金,又拿了不少运营自媒体分到的广告费,决定请我们大吃一顿,订在本市最正宗最有人气最豪华的……火锅店。
订好位置,易大壮在群里特地@了我,让我带上我哥,说要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火锅店?盛珉鸥?
他就算能忍得了喧闹的环境,恐怕也受不了一身气味……
然而当我试探性地与盛珉鸥短信说了这件事,他竟然回了我一个“知道了”,我再三确认,和他强调是火锅,是很多人吃一锅那种的火锅。
他可能觉得我是不是有毛病,半天回了一句:“我知道什么是火锅。”
行,知道就好。
小猫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慢慢长出了长毛,身形也丰润起来。
本来想等它再长大些找个领养,但沈小石突然说他妈看了小猫照片后心生怜爱,正好她新房子也收拾好了,缺个伴儿,就想问我讨小猫去养。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沈小石妈妈前阵子因为财产分割没有完成的原因,一直住在沈小石那儿,但沈小石也是租房一族,统共小小一间屋,住着多有不便。
所幸最近钱终于分好,与那头彻底两清,她就在儿子家附近买了套二手房,家具都有现成,过几天打扫完毕便准备拎包入住。
小猫交给她,也算不错的去处。
第二天我就把猫和它的所有东西打包,一起移交给了沈小石,并且和他详细交代了下次打疫苗的时间和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沈小石仔细记下,让我放心,回家便更新了朋友圈,全都是他妈抱着小猫的各种照片,抱着看电视,抱着做家务,抱着吃饭,还要抱着睡觉。
“我仿佛多了个弟弟。”沈小石配字道。
我笑得不行,拿给盛珉鸥看,他扫过一眼,盯着画面上沈小石的妈妈道:“姚女士变化很大。”
沈小石说他妈妈其实夜里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过去的影响仍旧很大,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人类强大又坚韧,就算很慢很慢,心伤总有一天也会被时间治愈。
“因为爱能改变一个人。”我蹭到正在看书的盛珉鸥身上,将脸贴到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缓缓闭上了眼。
盛珉鸥没有赶我走,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继续翻看书籍。
听着身下鼓点一般的节奏,我渐渐陷入沉睡。模糊中,睡得正熟,似乎被人挪了位置。
我不满地蹙眉,翻过身,想再次去贴身旁的热源,却隐隐听到头顶上方一声轻啧。
“粘人精……”
我咕哝着,想反驳,偏偏睁不开眼,只是又往身旁人怀里钻了钻,更不肯松手。
第二天起来,盛珉鸥洗漱时不太舒服地揉着自己肩颈,我从镜子里看到了,咬着牙刷伸手替他捏了捏。
“怎么,落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