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乔兮这间影音室设备非常先进,是最近才安装好不久,具有裸眼3D的功能。
会去安装这些设备,完全是因为他的私心,他可以一个人在家看耿乔的电影,也可以叫喜欢的人陪自己一起看,在家里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看爱着的人的电影,可说是一种至高的享受了,他甚至愿意减少睡眠享受。
乔兮是一个纯粹的人,纯粹到做任何事都非常专注,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生活,对家人,对爱人,对朋友,对陌生人,以及对任何感情,他都专注而纯粹。
此时对着半弧形的大墙幕,当上面开始出现影片开始的街道时,他的所有注意力就在电影里了。虽然这部电影,他已经看了十几遍了,看得将里面的几乎所有bug都找到了,但当电影再次开始时,他依然可以在转瞬间进入电影的世界。
乔兮是个单线程的处理器,乔明端却是个多线程的处理器。
所以当乔兮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电影里时,乔明端一边看电影,还在一边打量弟弟,甚至还会想一想其他事。
他伸手将胳膊搭在乔兮的肩膀上,想和他说两句话,但看乔兮一脸专注,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就识趣地闭了嘴。
电影有近两个小时,但乔兮只在中途稍稍换过两个坐姿,眼睛就根本没离开过前方的墙幕了。
等电影再次响起结束曲,乔兮怅然地揉了揉眼睛,然后静坐了几分钟,这才侧头看自己身边的乔明端。
乔明端这时候也侧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里的光影随着幕墙上的光影变幻着,乔明端总觉得自己看到乔兮眼睛红了。
乔明端要伸手去拿pad开灯,但乔兮先他把pad拿到了手里,他没有开灯,而是在一片昏暗里问乔明端,“你觉得怎么样?”
乔明端知道他是问觉得电影怎么样,就照实回答道:“算可以的,但也的确不是多么优秀,故事并不新颖,很套路。在人物上,有创新,就是你喜欢的耿乔这个人物,很有层次感,但是,我觉得他没有把这个层次感很好地表现出来。”
乔兮安静地看着他,虽然他一向不喜欢任何人说耿乔不好,但他一时并没有反驳他,当然,乔兮在看了十几遍之后,也发现了乔明端看一遍就说出的这个问题,就是耿乔看似将里面“麻杆儿”的人物表达到位了,但是,仔细揣摩后,就会发现依然有些浮,没有落到实处。
乔兮沉默了一阵后,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毕竟前几次看的时候,乔兮是不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耿乔演得非常好。
乔明端说:“不需要怎么看,就知道。因为我这一年,都在和基层的工作人员、和贫困地区的人民群众在一起。多和他们接触,就知道。”
乔兮看了他两眼,把一双长腿缩回来,抱着膝盖想了想,突然问道:“大哥,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乔明端想也不想就说道:“当然是让这个世界更好呀。”
乔兮愣了一下后就笑了,“这个,好像很容易,又像挺难的。”
乔明端也笑了起来,说:“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事,上班的时候好好上班,其实也就差不多了。我下基层之后,看到县里乡下的群众,大家都很穷,总有各种心酸处,我就觉得挺难受,我就想,要想些办法,让他们过得好一点,让他们接触更大的世界,人们的生活状态和意识形态都有一些好的改变,我就觉得挺好的。至少没有白做事了。”
乔兮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挺好的。”
乔明端抬手拂了拂他散在背上的头发,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乔兮说:“也没为什么,就是我看很多遍电影后,就想知道,什么事,是我们即使为它死了,也觉得死得其所,不后悔的。”
乔明端有些诧异,他和乔兮接触得多了,就知道乔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简单纯粹热诚,其实,这是一种大智慧,但这种大智慧在没有足够阅历的情况下,也是很容易动摇或者受伤或者胡思乱想的。
乔明端说:“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呢。想那么多做什么,活着的时候好好活吧。”
乔兮便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做演员挺好的,可以塑造很多种角色,体会很多种人生。”
乔明端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受耿乔的影响,也想去演戏吧。”
乔兮蹙了眉,“我没想去演戏,我就是想给耿乔投资了,让他演我喜欢的戏。”
乔明端说:“这没什么不好啊。怎么看你还一脸纠结。”
乔兮说:“但是,耿乔有自我选择的权利,他也许不愿意,但为了让我高兴,他不会拒绝我。”
乔明端看他一脸认真,就有点想笑,他绕过乔兮的手,拿了pad在手里,开了房间里的灯,当灯光让房间变得通明,房间里的陈设在光芒里纤毫毕现时,他说:“那这就是你们俩的事情了,这种事,你和他谈谈不就行了。再说,我觉得以他现在的演技,恐怕也做不到你想表达什么,他就能表达出来。你多出去走走,看尽人生百态,你就会发现,这比看电影有意思,也就不会一心纠结在你的耿乔身上了。”
乔兮对他这明显对耿乔有偏见的话极其不满,说:“耿乔的演技在越来越好,你这样说我和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你都能尊重街上的乞讨者,为什么不能尊重我和他之间的事。”
乔明端想了想,说:“好吧,大约是人们总觉得痛苦比欢乐更高尚,我也有这种偏见。”
乔兮看他站起身来,就用脚轻轻踢了他小腿一脚:“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改。”
乔明端笑着说:“好啦好啦,别踢我了,我改,我改。”
乔兮这才稍稍满意了,说:“那你以后要尊重耿乔,他很不容易的。”
乔明端站着低头看乔兮,说:“喜欢谁自然就觉得他什么都好,这个,我很理解,但是,你也不要觉得耿乔什么都好,他稍稍努力一点就叫不容易了,这世上不容易的人多着呢,你大哥我也挺不容易的,萧凛也挺不容易的,你以后也要多想想你大哥我,不要对萧凛抱有太大的偏见和敌视。”
乔兮听到萧凛的名字就开始条件反射地抵制了,说:“我对他没有偏见。即使不喜欢他,我也没在你面前说他坏话,你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乔明端看他发飙,就只好投降了,说:“好吧好吧,我不提了。不过我在你家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叫耿乔来过夜。”
乔兮望着他不说话。
乔明端已经走到了门口,说:“你俩在一起秀恩爱,这样对单身狗的打击很大的。要是我看你们过得不错,被掰弯了,你可就糟了,家里会打断你的腿。”
乔兮不服气地说:“这个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弯了,难道还要我负责?”
乔明端对他回眸一笑,一脸奸诈:“当然了,因为大家都更容易相信我,而不是你。”
乔兮:“……”
……
耿乔拍完他的真人秀后,有一阵的空档,然后就又要进电视剧组,不过他让曹洁在这两个档期中间为他空出一个星期来。
空出一两天是非常容易的事,但要空出一个星期来,这不是故意让曹洁为难吗?
在电话里,耿乔提出这个要求,曹洁就直接对他咆哮了:“七天!到哪里去找七天?!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即使我愿意满足你,之前签下的工作,别的人愿意满足你吗?你在想当然之前,能不能为这个团队,为出钱的人想一想。”
要是在以前,曹洁不问原因,就回绝他的要求,而且态度强硬和恶劣,他一定或者直接非暴力不合作不理她,或者就直接和她对着干吵架了。
对着粉丝时候是绅士又暖男又细心和为人着想的;对着母亲时候是沉默又冷淡又无奈的;对着公司里的人或者其他同行是客气礼貌又疏远的;对着陆光正则总是烦躁无力又心情矛盾复杂的;对着经纪人曹洁,在曹洁对他客气的时候,他对曹洁也是客气的好同事,但要是曹洁对他不客气,那么,他的戾气也会发泄在曹洁身上,因为在他的立场来看,曹洁比起是他的合作伙伴,更是陆光正的代理人,自己任何事,只要陆光正询问,曹洁就会告诉对方,最开始的时候,耿乔也想和曹洁做朋友,但之后发现曹洁把自己的事都会告诉陆光正后,他就开始厌恶她了,大约是觉得曹洁背叛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