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江流
敢情把我摇醒,就是为了抽袖子?孟星舟算是明白了,他坐起来叹口气,幽幽道:“今日若易地而处,我一定会割断袖子,悄悄起身。”
师父没教过江月初读史书,他不知道断袖之癖的典故,也不知道孟星舟在占他便宜,只是略感歉疚地解释道:“对不起,打扰了你,可是衣衫珍贵,不容糟践。”
孟星舟抱膝,歪着脑袋望着他笑,“衣衫算什么?你要是睡在我怀里,别说断袖,哪怕断臂,我也绝不会吵醒你。”
江月初心下感动,急忙劝阻道:“你叫醒我便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因此而毁伤?”
孟星舟:“……”
他重新躺下去,拿被子把自己一捂,决定再睡一会儿。
江月初做完早课,孟星舟才打着哈欠起身,正在房间收拾行囊,只听得外面一声尖叫,江月初剑一提,风一般疾趋而去,孟星舟一跛一跛地慢慢跟上。
客栈院子里围满了人,地上躺着一个中年汉子,浑身肿胀,脸皮紫红,正是客栈的掌柜,他的妻女跪在他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江月初于紫云观修道,也习过药石之术,他拨开人群,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淡淡道:“他是误食相思草中毒,有方子可救。”
堂倌马上送来纸和笔,江月初写下药方递回去,“一个时辰内,煎服喂下,三个时辰后,再煎一副。”
堂倌连声答应,跑去抓药,掌柜的妻女含泪道谢,送上重金相酬,被江月初谢绝。
他们回到房间,拿了包袱,在客栈里用了些茶点,正准备启程,那堂倌又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见他还在,惊喜又焦急道:“小道长,找遍了药材铺,就是缺一味罗杉草,说是要去无量湖那边现采,可那边……谁也不敢去。”
“无量湖”仨字一出口,整个客栈的人都神色诡异,孟星舟挑眉道:“怎么,无量湖闹鬼?”
堂倌急得直跺脚,“我的公子爷,这话可不敢乱说,被荷仙知道,怕是要怪罪的。”
在天界挂职的,没有荷仙这号人物,江月初也没听师父提起过这个散仙,能把百姓吓得谈之色变,这所谓荷仙多半是荷妖了。
他起身道:“我去采。”
孟星舟也道:“我陪你。”
江月初:“你留在客栈等我,我怕那荷妖手段厉害,伤了你。”
孟星舟:“我也怕那荷妖手段厉害,你应付不来,我哪怕帮不上忙,也能挡在你身前,让你有机会逃跑。”
江月初啼笑皆非,他一个修道者,怎会让凡人身躯替自己挡灾,自己扭头逃跑?
孟星舟不依不饶,拉着他的手,委委屈屈地说:“道长,我跟着你去,藏得远远的不露面,好不好?我实在担心得紧,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无依无靠,只能回去给虎妖当压寨夫人,那还不如和你一起被荷妖杀了。”
天可怜见,江月初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人牵着他的手,冲他耍赖撒娇。他耐不住这水磨工夫,又寻思着那荷妖应当不至于有恁大危险,便答应了他。
人命关天,不敢耽搁,两人御剑来到无量湖,降落时,江月初秀眉微蹙,“有鬼。”
孟星舟立刻牵住他衣袖,靠着他瑟瑟发抖,江月初被他逗笑了,“不要怕,不是真的鬼。我是说,无量湖附近,已经被提前布好了阵法,就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圈套,我们中计了?”
“也有可能是恰好有人寻仇,荷仙布阵是为了对付他。”江月初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小心些,跟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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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星舟是狐妖,照妖镜没照出来的原因,后面会说。番外的确是星撩月多一点,风水轮流转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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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星月前世三
江月初礼数到位, 先自报家门,扬声道:“云梦山紫云观弟子江月初,请见荷仙仙友。”
半晌, 无人应答, 只有流水淙淙,清风过耳。
江月初默默施法,硬生生将那结界劈出一条道路,而后拉起孟星舟, “跟着我,小心些。”
孟星舟好奇地左顾右盼,周边树吐新绿, 草生新芽, 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见江月初严阵以待, 他也不敢造次,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两人在法阵里左避右绕, 终于走到无量湖边, 湖边雾气腾腾的,就在他们走近那一刻,原本光洁如镜的湖面上, 翠绿如玉的荷叶接连冒出水面, 一支支粉嫩的花苞从中钻出,迎着风摇摇曳曳,次第绽放。
清丽娇艳的荷花丛里, 掩映着一个白衫女子,青丝如瀑, 披在肩上。她生得肤白如雪,容颜娇媚,声音也甜腻腻的,“仙长唤我,所为何事?”
江月初拱手道:“镇上有人误食相思草,需要罗杉草解毒,可药铺里都没有这味药,只能来此采摘,还请仙友行个方便。”
荷妖浅笑道:“我若不依呢?”
江月初抽出秋水剑,冷声道:“人命关天,仙友不依,那只能得罪。”
荷妖嗔道:“仙长真是的,一言不合,就拔剑吓唬人家,人家也没说不给。”
她双足一点,从水中上岸,俏生生地站在江月初面前,细细打量他,“好俊的小仙长。要罗杉草,却也不难,只需仙长答应我一件事。”
江月初心道,看那法阵和结界,这荷妖有些道行,他虽有信心能制服她,但必然会因此耗费不少时间,那掌柜怕是扛不住,能商量个条件,速速解决,再好不过。
他回剑入鞘,“请讲。”
“仙长可还是童子身?”
江月初:“……”
这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让他耳边警铃大作,师父的教诲泛上心头,这荷妖是女的,她难道想要吸食我的精元吗?
他不答话,警惕地看着她。
荷妖举起袖子,咯咯咯地掩唇而笑,“仙长放心,我并无他意,只不过想要请你施舍一些纯阳血。我在这冰冷的湖水里生长了上千年,受阴寒的体质所限,修为始终难以精进,你是修行之人,又阳精未泄,是货真价实的纯阳血,可以助我突破天赋的限制。我化形以来,从不曾杀伤人命,你助我这一遭,不算作孽,我若能早日飞升,也算你的功德。”
江月初倒没想得那么长远,救人之事迫在眉睫,给她一些血也于己无碍,他痛快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