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娃是国之大事 第144章

作者:宣蓝田 标签: 近代现代

  当天正是腊八节,半下午时晏回让侍卫传回信说晚上会回来得晚些。唐宛宛等了又等,腊八粥热了又凉,反反复复熬了好几回,满室都是甜香之气。

  她偷偷尝了一口,又温到了火上,就等着陛下回来。

  晏回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一双眸子亮得惊人,进门就抱着她亲。他身上的酒气闻得人眼晕,不知是喝了多烈的酒,唐宛宛伸手探到他后颈摸了摸,不是很烫手,那就是没醉。

  至平城已有四个半月,晏回还是头回笑得这么畅快:“盟约已结,再过几日就能回京了。”

  “真的?陛下真是太厉害了!”唐宛宛比他还高兴,要不是自己力气太小,真想把陛下抱起来转两圈。

  两人都饿得狠了,待用过晚膳,晏回才来得及慢慢讲给她听。

  “叛降的这人叫阿古达木,其实是单于的侄子。胡人婚俗古怪,兄死,则弟妻其妻,单于便是如此。早年他兄长过世,几位妻妾都让单于收了房,留下的子嗣杀了一多半。阿古达木的母亲受宠,将那时尚且年幼的阿古达木偷偷送到了别的部落,这才勉强保住性命。”

  “后来阿古达木的母亲被单于的阏氏折辱至死,阿古达木所在的部落也被单于收入囊中,他隐姓埋名,成了单于麾下一名大将,忍辱负重好几年,如今算是报了这仇了。”

  唐宛宛听得唏嘘不已:“这都什么婚俗啊,他母亲居然就那样嫁过去了?能从单于的眼皮子底下把儿子送走,自己肯定也有门路逃走啊,这么些年也不想着逃?要是我的话,就算陛下……”

  话还没说完,唐宛宛立马迷瞪过来了,连忙“呸呸呸”了好几下,抿住嘴不说话了。

  晏回笑了下:“咱俩都是要长命百岁的,朕走的时候也得带上你,别想了啊。”

  他接着说:“阿古达木带着部下叛降,且同意成为盛朝属国,岁贡百年,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大盛出兵助他登上单于之位。只是匈奴人性子野,不像咱们盛朝人一样重诺,说好的岁贡百年,实际上能坚持个三四十年就不错了。”

  有如此结果,唐宛宛已经很满足了,“那也不错啦,能早点回京就好啦。今天是腊月初八,路上赶得快一点,还能回京过年呢。”

  “朕说什么来着?就说年前能回京,先前你还不信。”

  唐宛宛笑成了一朵花儿:“陛下料事如神运筹帷幄足智多谋行了吧?”

第103章 完结

  打完仗换俘是数百年来的惯例。匈奴这几个月为攻下平城, 每每都要跨河作战,被俘的人数要比盛朝多出一倍。双方一人换一人, 三品以上的将领可顶百人, 不够便拿赎金来偿。

  阿古达木通晓人情,带着部下及跟盛朝借来的兵马斩尽单于旧部, 把盛朝被俘的三千余兵士都好生送了回来。

  城门口挤着的全是平城百姓, 哭声笑声汇成一片海。回来的士兵有的满脸惭色,有的喜不自胜, 有的受了伤踉跄而行,有的被人扛在背上, 那是只剩一口气的。兴许是战场上受了伤, 一直没能得到医治, 也或许是被匈奴人折磨至此。

  唐宛宛也陪着二姐在城门口等着,只是平城百姓欣喜若狂,哪里顾得上谁是皇帝谁是娘娘?连仪卫都开不出道来, 只能护着她们的马车一点点往前挪腾。

  唐玉儿紧紧攥着宛宛的手,她紧张得要命, 把宛宛的手握得生疼。唐宛宛咧了咧嘴,没出声,陪她把迎面行过的每一个将士都盯了一遍。

  四下人声鼎沸, 好些被送回来的兵士都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一片欢声笑语,她要等的人却迟迟没出现。唐玉儿整个人都在抖,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亲人的名字, 她也哑着声跟着喊了两声。

  她声音太小了,刚出口就被湮没在人海里了。唐宛宛听不下去,也放声喊:“姐夫!二姐夫!”

  娘娘都这么喊了,护车的侍卫只好跟着喊:“刘少将军——”

  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又有内力在身,放开嗓子嚎一声当真是震耳发聩。十几个侍卫喊了一小会儿,便听前头有男子应了声:“刘少将军在此——”

  从城门下慢慢行来了一人,隔着老远便伸起胳膊朝她们挥了挥手。唐玉儿连忙跳下了马车,红着眼跑上前去了,待跑到近前时总算瞧清了人,她猛地怔住,“二哥?”

  唐宛宛以前去过刘家好几回,一眼就瞧了出来,这是刘家的二少爷,先前跟二姐夫一起被俘的。

  刘家二少爷一脸愧色,连脊背都没方才挺得直了,垂着脑袋低声道:“弟妹,二哥对不住你,四弟他……”

  唐宛宛在二姐身后听着,只觉一颗心沉到了底。

  唐玉儿怔怔看着他,连周遭的欢笑声都好似隔了一层纱,什么都听不清了。

  刘家二少爷虎目微红,慢腾腾地说:“被俘当日,我与四弟带兵突袭,却不料中了敌人埋伏。四弟为护我,背上中了一箭,入体三寸深。匈奴兵恁得可恶,没给他好好治,用的伤药也敷衍,四弟这三月来都没能下床,时昏时醒的。”

  唐玉儿怔怔听完,整个身子僵得像是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望了他好半晌,声音极轻地问:“人……还在?”

  “那是自然。”刘家二少爷点头,似乎有点诧异她怎么会这么问。

  唐宛宛这个局外人听着都想踢他一脚,这人什么脑子啊!说话分不清轻重缓急!先说一句“人活着”报个喜不行嘛?什么“二哥对不住你”,愣是把她二姐给吓了个半死。

  刘家二少爷往侧旁行出两步,两旁的人群自发让开了一条道,只见后头缓缓行来一辆马车。车帘子高高挑起,里头坐着的男子一半身子撑在马车侧壁上,他满身风霜,憔悴得厉害,唇畔却微微带笑,朝这头挥了挥手。

  “彦郎——”唐玉儿扬声唤了一声,又哭又笑地跑上前去了。

  唐宛宛没跟上去,她嘴一瘪,飞快地转过身把自己脑袋埋在晏回胸膛上,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她喜怒哀乐都没个常性,晏回都已经习惯了,扯开大氅将人拢入怀里,隔绝周围所有人的视线,哭笑不得地问:“你哭什么?”

  唐宛宛在他衣裳上蹭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抽抽搭搭说:“太感人了,我忍不住。”

  晏回都快笑傻了。

  待军医仔细诊了诊,刘彦这伤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在敌营被关了三个月,没能用上好药,冬天又冷,伤口反复生溃,原先箭头那么大的伤口已经有掌心大了,看着吓人,却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至于会不会留疤,没人在意这样的小事了。箭矢几乎透胸而过,匈奴兵又没给好好治,如此险境下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

  这几日整个军营热火朝天,顿顿吃饺子,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这便要准备回京了。

  唐宛宛舍不得大帐里的沙盘,自打来了边关,她就没怎么出过大帐,跟沙盘待一起的时间比跟陛下呆的时间还长。可惜沙盘太大了,没法带着走。

  晏回无奈道:“别苦着脸了,等回了京朕给你做一个玩,做个京城的。”

  于是晏回就看着宛宛乐颠颠地把她先前缝出来的破布片片、小布人什么的都打包好了,打了两个大包袱。

  “咱们后天就走?”

  晏回睨她一眼,好笑道:“怎的,还想留这儿过年?”

  “真的明天就能走?”唐宛宛顿时笑开了:“我还没给馒头和花卷写信呢,还没给爹娘写信呢,先前还打算进城里逛逛,买点这里的特产呢,可惜一直没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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