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德先生
……
那天晚上骆林睡得很晚。睡前里弗斯趴在他的背上,硬是要盯着骆林写那条“本日活动中——对于队友的感想”。
此前里弗斯将自己的单子用双手撑开了,献宝一样的念给了骆林听:
“我的队友是骆林,他也是我的室友……他一早就选择了我,要和我走遍纽约市的角角落落……”
“我们就像龙卷风里的两枚塑料袋,疯狂的飞过了这个城市……他像个少女一样,憧憬在教堂里结婚……他真怕冷,所以害怕我在冷风里吃冰激凌……”
“他滑冰的样子像我奶奶,所以虽然小朋友都喜欢他,但是他却没有女朋友……”
骆林对于这样的描述,完全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表情。就算是这样,里弗斯还是一直在用马克笔戳骆林的背:
“我都这么表扬你了,你快点也来赞美我……快点,快点……”
骆林无法,只能拿出一支原子笔,想了想之后,认真的写下——“虽然里弗斯很孩子气,但是我很欣赏他。”
里弗斯二话没说,马上把“欣赏”一词涂掉了,改成了“喜欢”。这么做完,里弗斯还对骆林扬了扬下巴:“少用这个词,不然好像我们是无话可说的同事的一样。”
骆林苦笑着摇摇头,想把表单这样收进去。里弗斯这时又催促着他去贴那个表示心情的贴纸,骆林只能照做。
“请选择一张能最诚实反应你今天心情的sticker,然后将它黏贴于下方横线处。”
骆林似乎是下意识的就选了那张“fine”。上面的微笑,并不怎么显眼。
里弗斯在叫:“选表示超级开心的那张!你难道不是超级开心吗?!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骆林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常那样……不过还是就按你说的换一张吧。”
里弗斯顿时消沉下来:“是这样的吗?……难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开心吗?”
骆林听到那句话,没有多想里弗斯的实意,只是静静地怔住。
里弗斯自然不可能知道,骆林在那不算长久的时间里,感受到了心口切实的闷痛。骆林对着贴纸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对里弗斯说:“睡吧,很晚了。”
……
这天午夜,骆林躺在床上,不知为何难以成眠。
他实际上是疲累的。在他眼前旋转着的是今天才造访过的教堂,光从顶部的天窗照下来,落在他的身侧。他想把手伸到光亮处去,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只能站在十字架的阴影里面。
这是半梦半醒时,最难以逃脱的恐慌。骆林就那么站着,站在影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再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又是为什么会在第二天清晨,太阳没有升起的时分,蓦然转醒。怕惊醒里弗斯,他没有去拉台灯,转而去摸枕下的表。他摸到了手表的皮质表带,同时也摸到了手机那坚硬的外壳。
张奕杉说过他很多次,千万不要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对健康危害很大。但是虽说骆林向来细心,却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他下意识的按亮屏幕,却发现了一条未读的信息。
“不要逞强,注意身体。”
也就只有寥寥八个字。骆林握着手机,膝盖曲起,将头埋在了臂弯里。
作者有话要说:“何老板免费卖”——以下部分为迟更的歉意,放在作者的话里,不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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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仍处于午夜的时间,新加坡已经是中午时分。
7号将是何式微待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天。上午他自酒店的床上起来,绕着阴天下的海边静静走了一圈。他穿着白色细麻质的衬衫,和相同颜色的长裤,看着欲雨前的云层,心情绝说不上是轻松。
机票订在晚上。想起到这之前的空闲时间,何式微便觉得有些轻微的烦闷。他不习惯这种忽然空下来的感觉。这只能让他愈加的,想起那个他见不到面的人。
待到回到酒店,助理却向他迎上来:“经理,有人向您预约中午的时间,说想和您一起用餐。”
何式微呼了一口气:“是上次接待我们的马来人吗?……什么名字?”
“我不太清楚,她说是您的熟人,说跟您讲‘蔺小姐’您就能明白……”
“……草字头的那个蔺?”
“是。她约您十二点整在乌节路上的st.stephencross见面,要去吗?”
何式微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道:“去吧。麻烦你去备下车。”
……他认识的,姓蔺的女人只有一位。
他的未婚妻——或者说,他的前未婚妻。
于是在十一点半的那个当口,何式微坐在车子的后座上,一边看着雨滴在车窗外连成数条冷清的线,一边设想着,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见面。
他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右手中指的指节。现在空无一物的手指,曾经被一枚银色的指环束缚了三年。
订婚三年,分手三年。六年之后,他和那个女人,竟然会在今天见面。
何式微笑了一下,眼睛里没有过多欣喜的成分,只是盛满了感慨。
……
蔺桢桃订下的餐厅,是一家概念西餐厅。餐厅在一桩复古洋楼的三层,窗户多而大,若不是今天是个阴雨天,采光应该会异常美好。
何式微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原本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女人正看向窗外,双手捧着杯子,小口的喝水。待到他落座之后,才把头回了过来。
何式微对她笑笑:“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蔺桢桃也抿着嘴挑起嘴角:“好久不见,你恭维人的话还是这么老套。”
何式微将餐巾铺开了,不置可否,笑容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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