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方堰月
“怎么认识的?”陆持之多少了解一些季则的家庭情况,他没什么亲人,不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阿姨。
“学长你应该也见过季姨,和我一个姓,就是咱们大学食堂的打菜阿姨,那时候为了省钱就总是去她那个窗口打饭,有两块五一碗的汤面,没钱的时候我就连续去吃一两个月。”季则也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说这么不体面的过去,但是这个人是陆持之,他问了,他就想说实话,“季姨每天都等着我去买了饭才打烊,后来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系了。”
陆持之很少为外人的经历而出现情感波动,但季则说的时候,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了季则清瘦的模样,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吃一碗学校里最便宜的饭,明明是很悲惨的经历,但是季则脸上却一点没有被生活折磨过的痕迹:“那时候每天都在想什么?”
“想很多啊,要上课,要打工,要存钱,每天都有想不完的事情。”季则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还在学校食堂见过你呢,当时有个女生正在和你表白,你特别冷酷,两句话就把她打发掉了,当时好多人在看着,女生可没面子了。”
陆持之反问:“你不是说你是在我毕业之后才考的南大吗?”
……学长,你干嘛把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
吃完饭之后,季则又小尾巴似的跟着陆持之坐上了他的车,这次陆持之没有再问他要去哪里,直接将车子开去了温且宜住的医院。
温且宜和年科恒同病相怜,安排了同一间VIP病房,季则原本以为陆持之不会陪自己去,谁知他下车后陆持之竟然跟了下来,让他有一种他是带陆持之去耀武扬威的感觉。
到了病房,季则立刻去看温且宜,关心的问:“宜哥,你好不好?”
温且宜整个人差点没包成木乃伊,勉强睁着肿眼泡看着季则:“你有事没?”
季则立刻摇头,摸摸温且宜的手,又摸摸温且宜的身子:“法法说没什么大碍,医生是这么说的吗?”
“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温且宜的目光不自觉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陆持之,不太明白陆持之怎么会来,“陆总,小则让您费心了。”
那边的年科恒已经挣扎着要起身了:“陆总,您怎么来了?”
陆持之对他点了点头:“年先生身体为重,躺着就行,我陪季则过来看看。”
温且宜推了一下季则,示意季则和年科恒打招呼,季则对年科恒说:“年总,您还好吗?”
“挺好的,过两天就能出院,你也受伤了吧?要不要和剧组请个假休息一下?”年科恒语气没有了平日的威严,甚至还带了些讨好,而这些讨好并不针对季则本人,这一点季则还是很清楚的,陆持之像是一个天然的加持,他和谁站在一起谁就能少奋斗五世。
“谢谢年总关心,不过不用了,剧组的进度不好耽误。”季则说着场面话,以前虽然也挨年科恒的骂,但是两人关系还可以,现在他已经退到了一个员工和老板的位置。
年科恒知道季则的性格,心知是真的留不住他了,更何况他和陆持之的关系看起来很亲近,已经不是他能够随意拿捏的人:“年轻人就是有干劲,是吧陆总?”他讨好的对陆持之说。
陆持之倒是帮季则说了一句话:“季则一直都很努力。”
季则在一旁非常有认同感的点了点头,随即发现自己有点傻,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有护士进来问两人要不要去卫生间,年科恒不想去,他想和陆持之扯扯关系,温且宜倒是说了自己要去,还看了季则一眼,季则立刻懂事的上前扶着他:“宜哥,我扶你去。”又谢绝了要帮忙的护士,扶着温且宜走了出去。
两人是去的套间外室的卫生间,病房里只剩下年科恒和陆持之,陆持之并不会屈尊降贵去和年科恒讲话,倒是年科恒心思比较多,又摸不清陆持之和季则的关系,唯恐今天的事情引发不可控制的变化,踟蹰了几个来回,主动对陆持之说:“季则年纪小,没受过什么气,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行带他去,也不该和他动手,但是我也没办法,霍总让人把我女儿带走了,我这……”
陆持之对年科恒的女儿没什么兴趣,他眯了眯眼:“你打他了?”
年科恒被陆持之的眼神吓得往后靠了靠:“我真是气疯了当时,真不是故意的。”
“怎么打的?”陆持之的声音很冷,已经没有了方才季则在的时候的温和,他甚至有些生气。
年科恒不敢说话,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不说,但是陆持之盯着他,用目光审视他,他不得不说实话:“我打了他一巴掌。”年科恒声音小了一些,被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心跳止不住加快,看着陆持之如冰刀一般的目光,他头顶的铡刀仿佛随时会落下。
幸而,季则回来拯救了他。
季则扶着温且宜回来,温且宜走路很慢,上床的时候表情都有些扭曲,季则还小心翼翼的帮他盖了被子,他手上有伤,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所以动作很笨拙。两人又互相叮嘱了几句,季则才和年科恒也说了再见,不过也仅仅是再见,今天整个会面中季则都没怎么搭理年科恒。
*
这一次,季则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赖在陆持之身边不走了,只得报了自己住的酒店名字。他们的片场是在郊区,离市区有四十分钟车程,两人都有些倦,季则甚至还睡着了一会儿,直到陆持之喊他才醒过来。
“到了吗?”季则几乎是立刻清醒,往外看了看。
“到了。”陆持之也看了看外面的酒店,条件还行。
季则下车,陆持之坐在车上没动。季则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回过身弯下腰对陆持之说:“谢谢学长送我回来。”
季则长得很白,其实面上的指印有些明显,只是季则自己好像一直不知道,陆持之问他:“脸是怎么弄的?”
季则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明白陆持之问的是什么之后立刻说:“和人打架的时候碰到了,明天就好了。”
陆持之下车,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季则:“说实话这么难吗?”
季则比陆持之矮一个头,被陆持之用这样的表情看着问这样的问题压力十分大:“年总和你说啦?”
他挠了挠头,很有些小同学的味道:“本来就是我欠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持之还是看着他,没说话,像是在鉴定他这句话的真实度有多高。
季则问他:“学长,要不要上去坐坐?”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酒店的大楼,又解释,“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包了一层楼。”
陆持之没动,看着季则眼中的期待,他问得很直接:“喜欢男人?”
季则被这句话吓懵了,下意识的反驳:“不、不、不喜欢的。”随即他想到陆持之前面说要他说实话,他便想要改口,只是他还未说出口,就被江少亭给打断了。
江少亭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季哥!”
季则还未回头,便被江少亭抱住了:“季哥季哥季哥,你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没抱几秒钟,他立刻又松开了季则,关心的问,“有没有碰到你伤口?疼不疼?”一边问,一边在季则身上摸来摸去。
“少亭,我不疼。”季则握住江少亭的手拿开,“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一直在这里等你。”江少亭知道年科恒亲自来接季则就一直很担心,给季则打了好多电话季则都没接,来到季则住的酒店,发现他的保镖都在酒店里,又不肯透露季则的行踪,江少亭便一直在这里等着,法法陪他一起等,说起季则受伤,更加担心了:“你额头疼不疼?要不要去休息?”说完又看季则的手,肿得不成样子,他拉季则的手,“他们怎么这么坏,明天我也喊人去把霍其深打一顿!”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瞪了陆持之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陆持之造成的。
陆持之挑了挑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不是也只能交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
季则低声训斥江少亭:“少亭,好好打招呼。”
江少亭不情不愿的对陆持之说:“陆先生,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