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简
傅昌民看了他一眼,目光陌生而又疑惑。
顾而立松了手,有点儿尴尬。
他刚刚突然就扑上来抱住了傅昌民的腰,是不是会显得过度热情。
显然没有,这会儿也不是该思考这些的时候。
张阿姨在揩泪,江芷兰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她正坐在轮椅上,本来好好的白色旗袍,被溅了一身的油渍,看上去非常狼狈。
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妆容因为哭花了,而显得有点可笑。
而傅琅就像是她的保护神,站在她面前庇佑着她。她紧紧攥着傅琅的衣角,指着傅昌民说:“你给我滚出去。”
傅琅跟傅昌民对视了一眼,沉下气跟他说:“你走吧。”
顾而立这时候默默去沙发上拿了一卷纸,蹲到江芷兰面前,把纸巾递了过去。
傅琅的家事他实在没法参与,他的处境地位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现在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默默做着安抚工作。
按照顾而立的审美看,傅昌民长得很英俊,像是大叔版的傅琅,再多点儿胡茬。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阴郁的气质,甚至和沈烈有点儿像。
“我今天是过来签离婚协议的,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了。”傅昌民卷了卷袖子说,“让我滚也可以,你们娘俩考虑清楚。”
“傅昌民你非要今天签字儿吗?你就是故意过来搅局的。”江芷兰气得一抽一抽的,“你就是想要气死我。”
傅昌民看了一眼傅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记得带你妈去精神病院看看。”
傅琅甩开他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江芷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拿的一个烟灰缸,抄起来就往傅昌民脸上砸。
顾而立就感觉那烟灰缸“唰”地从他耳边飞过,然后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傅昌民的额角。
这准头儿简直不要太好。
看来傅琅一家人都不简单啊。
傅昌民的额角很快就流出一行血,顺着他的鬓角缓慢的流淌,滴在西装领上。
“江芷兰你个疯婆子!”傅昌民又要扑过去,却被傅琅生生给挡住了。
“够了,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傅琅咬着牙说出来,拎着傅昌民的衣领,指关节用力得渐渐发白,“你作为一个男人,揍自己的老婆不感觉羞耻吗?”
傅琅已经早就不把眼前这个男人当做是父亲了,自从他九岁那年,看到父亲跟一个陌生女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时,他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厌恶起这个男人来。现在压根没觉得他有做父亲的资格。
“你本事大了,都教训起你老子来了。”傅昌民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尤其是还当着陌生人的面,傅琅就这么直接的训斥他,就像是老子训斥儿子一样。
他感觉特别没有面子。
“我今天就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你老子永远都是你老子。”傅昌民扬起手掌就要扇在傅琅脸上。
手还没落下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傅琅眼神呲呲冒火,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要杀人的气场。
顾而立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轻轻说了一句:“傅琅,别激动。”
听到顾而立的声音,傅琅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
手心里有来自顾而立的那种熟悉的温度,让他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感觉浑身一轻,于是便松了傅昌民的手,把他往后使劲儿一推。理都不想理他。
“有事儿可以沟通,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顾而立轻声说,“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傅琅觉得他说的对,强压着怒火,试着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傅昌民说:“我们父子俩聊聊吧。”
江芷兰捂着脸在那儿哭。
傅昌民也妥协了,就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他。
“我本来就是打算好好聊的,但是一进门你妈他就拿东西砸我。”
江芷兰声音嘶哑,扯着嗓子吼:“那还不是因为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儿,让我丢尽了脸面!”
傅琅看了她一眼,沉声说:“妈,您能别激动吗。”
江芷兰一边擦鼻子,一边向傅琅哭诉:“豆豆,你是不知道你爸他有多恶心,他前几年包二奶也就算了,现在还包养小白脸。前不久给送去法国了,现在回来又找他。前几天被你张阿姨撞见了,现在他还有脸回来跟我要离婚财产。呸,傅昌民我跟你说,就我死了,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傅琅听完,脸瞬间变得苍白,看着傅昌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人是不是沈烈。”
傅昌民沉默着没说话。
默认了这个事实。
傅琅感觉一瞬间有点儿想笑。
谈什么精神恋爱,说什么爱是一种放大的自由,全他妈见鬼去吧。傅昌民前不久还教训他出柜呢,我操,恶心死他吧。
这简直就是以身作则啊。
现在细细想来,那时候的沈烈谈不上多么喜欢他,他只是把自己对傅昌民的情感,寄托在了傅琅身上。
毕竟俩人长得那么像。
而当俩人恋爱被发现时,傅昌民拎起椅子砸向他时那种出离的愤怒,已经超脱了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教育,更多的还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