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z
薄渐望着江淮的后背。
许久,他问:“什么错,什么后果都自己扛的感觉很好么?”
江淮停脚。
薄渐问:“你觉得这样,自己的人生很有价值?”
江淮转过身来,眼神很冷,也更陌生。
薄渐掀唇:“很蠢。也不会有几个人感激你,更多的人只会厌恶你。”
江淮抬手,指着薄渐:“可以了。适可而止。”
薄渐毫无动容,也一样的神情冷漠:“如果你不在意别人讨厌你,又为什么会在意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感激?你觉得自己是英雄吗?”
“不。你不是英雄。”薄渐说,“你只是在勉强自己做一件力所不能及的事。”
“滚。”江淮嘴唇微动,“最后一遍。”
“做好你能做的就可以了。”
在江淮眼里,这位学生会主席在用一种理性至极、高高在上的态度,说着因为事不关己而格外冷漠,和官腔别无二致的话:“把录音交上去,让别人知道错的不是你,知道到底是谁错了……剩下的,你做不到的,在你能力范畴之外的,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尽力了,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你。”
薄渐说:“江淮,保护别人不是你的义务。即使你视而不见,也一样会……”
江淮一拳打在薄渐脸上。
薄渐稍稍偏了偏头,嘴角破出一点血迹。他站着没动,依旧冷漠地把话说完:“也一样会有人理解你。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沉默的。”
江淮神色中带着种极锋利的戾气。他语调平直地说:“薄渐,对你不了解的事情,就保持闭嘴。”
薄渐神情不变:“你认为我还要怎么了解?”
江淮蜷紧了手。他说:“你不了解,也没必要了解。”
薄渐不了解,也没必要了解。没必要了解他,没必要了解他有多讨厌,讨厌透了这种“大多数人的沉默”。
他和江俪还住在旧出租房,三更半夜有醉汉喊着不堪入耳的话,来砸门,来砸窗户时,他已经知道绝大多数人都是沉默的了。
“我是个Beta,你让我玩玩,我标记不了你。”
“我是个Omega,你让我玩玩又怎么样?就爽几下,你又怀不了孕。”
薄渐当然不了解。
一个每天上学都有专门司机接送,衣食住行处处挑剔到不行,只接受精英文化,精英教育的大少爷怎么会了解。
薄渐沉默了许久。他抬眼:“那你给我一个了解的机会好么?”
江淮嗤了声:“你是我什么人啊?”他微微眯起眼,“主席,您不觉得您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有点多了吗?”
薄渐又静了几秒。他很轻地说:“朋友……可以吗?”
江淮稍愣了下:“什么?”
薄渐问:“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可以吗?”
他敛下睫毛,向江淮摊开手:“比前后桌关系更好一点。”
江淮愣神地看着薄渐这只修长匀称的手。他头脑有一瞬间发空,他刚刚打了薄渐一拳,薄渐还说他俩是朋友……这是当代真善美吗?
江淮没话说,往后仰了仰:“那你伸手干什么?”
薄渐又静了几秒。许久,他说:“等我找到办法把‘照片’删了,你把录音给我,好么?”
想办法把宋俊手里的“照片”删掉,江淮也不是没想过。但谁知道宋俊把“照片”存哪去了,有没有备份,这个想法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江淮也没觉得薄渐说这话有任何可行性。
他皱眉:“这和你伸手有关系吗?”
薄渐:“……”
作者有话要说: 主席:木头,不牵我手·^·
第37章 勾引
周五下午江淮还是没逃得过被叫去主任办公室。
江淮在班主任、主任、副校长办公室轮流呆了一整个下午, 但最后落到他身上的处分只有一个“班主任批评教育”。不是学校对他网开一面,是江淮留下了“挨打证明”, 又是那群四中混混翻墙进校主动挑的事,所以这事不怨江淮。没有自己学校学生平白无故挨了打, 还处罚自己学校学生的道理。
但学校很重视这件事, 后门西那面墙百分百保不住了。
刚刚放学, 卫和平过来问:“哎淮哥, 周末出来玩么?”他说,“这周天,咱们班篮球队一块出来,吃个饭逛逛, 再找个场子练练球……你来么?”
卫和平当然不是篮球队里的,江淮估计是许文杨找卫和平来问话。他抬了抬眼皮, 前排的许文杨扭着头觑他, 见江淮看过来,就笑了笑。
江淮:“不去。周天有事。”
卫和平知道一般星期天是约不出江淮来的,每回周天都必然是有事。平常卫和平也不会周天来约江淮……但这回不是他约,是班长, 还有其他的同学。卫和平心想这不是个让江淮融入班级体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卫和平问:“要照顾阿财吗?”
江淮一顿, 点了下头,没说话, 算是回应。
卫和平这可就犯难了。他又一寻思,一咬牙狠心道:“要不你去跟他们练球吃饭,我去你家帮你照顾阿财?”
江淮抬头看他:“……”
卫和平举手自证:“我很细心的!过年我家亲戚弟弟妹妹来了都是我照顾!”
江淮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半晌:“再说吧。”
“那再说是去不去?”
“随缘。”
“什么叫随缘……练球班级荣誉呢!你说随缘我就当你答应了!”
“……”
卫和平一想, 又腆着脸伸手。
江淮眼皮一跳……今天怎么老有人向他伸手。他问:“你伸手干什么?”
卫和平:“把你家钥匙给我,星期天我去你家找阿财玩去。”
“滚。”江淮“啪”打走卫和平的手,稍稍挑了挑唇角,“周六再联系。”
卫和平松下一口气,心想江淮可算他妈的答应了。为了让江淮融入集体,多交朋友,提高个人风评,他容易吗?
他正要走,余光向江淮身后斜觑了眼,他小声问:“哎,江淮,主席嘴怎么破了?”
江淮凉凉地瞥卫和平:“我怎么知道。”
薄主席面色如常,整理好课桌,躬身把板凳放到桌肚下,出了座位。
临出后门前,他稍稍侧身,在卫和平的目睹下,揉了揉江淮的头,弯起嘴角:“下周见。”
卫和平:“!!”
江淮:“……”
卫和平长吸一口气:“江……”江淮挎起书包,“铛”地把凳子踢到了桌底下:“你闭嘴。我先走了。”
校后门停了辆引人注目的银色古思特。二中学费不算低,但大多还是依据中考成绩录取的学生,好学生更集中……虽然二中也不乏家境殷实的学生家庭,可能开得起一辆几百万的车来接送孩子的家长寥寥无几。
连司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对他雇主富有的艳羡和惊叹的目光。
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不变得骄傲自大,洋洋自得是很难的。
薄渐支着头,靠在后座,神容倦冷。
司机说:“今天下午夫人在家。”
没有回应。司机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回应。
柯瑛把手中的大学简介放到一侧。她起身,看了眼时间,开门见山地问:“上次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的申请材料你看了吗?”
薄渐书包也没有放:“看了。”
那沓厚厚的申请材料在进二中校门的半个小时内就进了活动室垃圾桶。
“有心仪的学校了么?”柯瑛说的是问句,但她继续说,“上次的材料我重点圈了几所,这几所是最合适你的……当然最后选择的权利在你手里,你权衡一下哪所更合适,尽快做好申请准备。”
薄渐神情不变,漫不经心道:“我自己选么?”
“对,但我认为……”
“我不出国。”
柯瑛猛地像被卡住了嗓子:“你……”
薄渐做了个彬彬有礼的停止的手势:“妈,不要作徒劳无功的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安排好。”
他转身上楼:“我先去写作业了。”
薄渐的作业在放学前就写完了,他在睁眼说瞎话。
他习惯性地反锁房门。其实并不会有谁鲁莽的不敲门就直接进来,但他习惯了把房门反锁上。薄渐放下书包,脱了外套。
衣柜旁有一面等身镜。
薄渐瞥向镜子,嘴角还留着点破损的伤口。江淮那一拳打得他牙根发酸。
刺儿头小朋友,一言不合就动手。
薄渐取出电脑,登录QQ。QQ消息闪动了几下。
Patreon:我把四中高二教学楼从九月一号到今天的监控记录都截出来了,你说的高二八班,二楼八班走廊三个摄像头我都截了。
Patreon:但对着你给我的那张照片剪辑出有这小孩出现的监控记录这种事我就不做了吧,太没技术含量了,再说这得剪几天?
Patreon:要我做也不是不行。加钱。
这几句文字消息顶上,“Patreon”一次性发送了上百段截取的视频文件。每一段都是四中高二教学楼的监控记录。
这是从四中的监控系统里窃取出来的。
再往上,是薄渐发过的消息:
“这是四中高二八班宋俊的照片,把这学期开学后高二教学楼有他出现的监控记录都剪出来。”
“宋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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