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z
薄渐表情不变,公事公办,摊开的手也连动都没动:“手机。”
江淮动了动嘴唇:“不给。”
薄渐视线短暂地在江淮破了的嘴角停留了一会儿,径直向江淮手里的手机伸手过去了……但被江淮另一只手给挡住了。
江淮握住了薄渐手腕。
薄渐穿的是短袖。掌心对侧腕,体温相贴。干燥而温热。
薄渐迅速地把手抽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淮向他微微俯过身,喉结的轻震几乎震在他耳廓上:“主席……放个水好嘛……手机不能给你,我还要用的。”
男孩子的嗓音清澈而干净,尾音妥协似的软下来了一点。
教室太吵了,江淮说了什么,只有薄渐听得见。
两个人站得很近。
教室更吵了。
“太操了……这是还有放狠话环节吗?”
“两个Alpha竟然恐怖如斯!”
“哎……咱们班这班分的,也是牛逼了。”
似乎只要薄渐一转头,他的呼吸就会落在江淮脸上。
他垂着眼没动:“用来干什么?”
“用来发短信,打电话啊。”江淮说。
“那你去换一部,”薄渐轻飘飘地说,“学校规定,手机没收。违纪了就要自负后果。”
“不行。”江淮立马说,把手机背到了背后。
太近了。
有的不好好用阻隔剂的Alpha,或者刚刚运动回来、容易出汗的Alpha身上都难免带着点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给别的Alpha带来强烈的不适感。
可江淮不一样。干干净净的,什么味道都没有。
可即使这样……薄渐余光扫过江淮清晰的下颌线,向后退了一点:“为什么不行?”
“我手机里存着东西……今天回家就要用。”江淮回答。
薄渐不说话。
江淮几乎要把他十七年的耐心全耗在这儿了,他拳头都攥起来了……但他笑了下:“别这么严格,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放我一马,Ok?”
薄渐抬眼:“你这是在求我?”
江淮拳头一下子攥紧了。但他点了下头。
薄渐看着他不说话。
江淮也看着薄渐不说话。
两个人互相看,谁也不说话,好像在等谁先低头。
二班同学议论纷纷。
“他们两个这是在干嘛呢?”
“战术对峙?”
“我猜肯定是江淮想动手,但主席不乐意打架。”
“高手对招……哎你们刚刚谁听见他俩说什么了?”
江淮突然没脾气了。
他耷拉着眼皮,嘴唇动了动:“求你了。”
薄渐神情松散:“听不见。”
“……”
江淮硬生生把握起来的拳头给舒展开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他身体前倾,压在薄渐耳边。
“我知道错了,薄渐……求求你饶了我好吗?”
薄渐垂在身侧的手短暂地蜷了蜷。他低垂下眼,浅色的瞳仁愈发浅淡:“我不干徇私营私,滥用职权这种事。”
江淮:“?”
薄渐拉开了和江淮的距离,淡淡道:“手机上缴和扣十二分量化,你选一个。”
江淮:“??”
薄渐瞥了眼江淮的手机:“不交手机……我当你默认扣十二分班级量化。”
陈逢泽在二班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薄主席出来。
“你当风纪委员还当上瘾了吗,你一学生会主席去没收人手机干什么……”陈逢泽走过去,话还没说完,他在薄渐手里看见了块陌生手机。
“我操……可以啊!”陈逢泽用手肘捣了捣薄渐手臂,一脸惊奇,“江淮手机都让你给没收过来了,他没和你打起来?”
“没有。”薄渐低头看手机。
陈逢泽也凑过去看了看:“你跟江淮说什么了,能让他听你的话?”
薄渐没有说话。
但陈逢泽看见薄渐直接打开了江淮的手机……江淮的手机居然没有密码。
薄渐显然也愣了下。
陈逢泽睁大眼:“还有人手机不设密码的?”
薄渐皱了皱眉,看着往右边一划就解锁了的江淮的手机。
陈逢泽看向薄渐,问:“你准备怎么处理江淮的手机?”
“把他刚刚在门口拍的照片删了,”薄渐没去点别的地方,直接点进了手机相册,“然后交给教导处……”
薄渐一停。
他要删的几张刚刚在教室后门,被江淮拍进去了的照片在最底下。
上面是……大概七八十张他的照片。
有班级合照上剪下来的他的照片,有宣传活动拍的他的照片,有在打篮球的他的照片,有在做演讲的他的照片,还有不知道谁拍的他上课的照片……
一张张一排排一列列,其他人全都被剪掉了,只留下薄渐一个人。
最新的是今天上午,开学典礼的照片。
陈逢泽突然看见薄渐顿住了,站在那儿看着江淮手机一动不动,好奇地又凑过去想看一眼:“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看,薄渐倏地按在了关机键上,手机黑屏了。
陈逢泽:“?”
薄渐把手机收了起来,停在走廊拐角。他望向陈逢泽,神情疏懒:“你不是要去找你女朋友吗?你先走吧。”
“啊?”
“再见。”薄渐抬手,敷衍地挥了一下。
在薄渐拿走他手机的那一分钟,江淮思索过和薄渐这狗逼打一架,大不了转学的可行性。
要不是上午没穿校服,刚刚被扣了风纪,又刚刚跟林飞打包票,他三天之内不会再扣分,江淮也绝对不可能让薄渐这么轻易地带走他的手机。
然而要是没有薄渐这个逼,他上午的风纪分也不会扣。
操。
江淮觉得今儿放学回去,有必要给阿财灌输一下薄渐是她杀兄仇人的观点。
五点半放学,江淮烦躁得不行,提早十分钟去男厕抽烟去了。
在厕所抽烟,也违反风纪,也扣分。
在给自己点火的那几秒钟,江淮想,要是现在薄渐还能他妈的正好进了一楼男厕所……那他就当场跟薄渐干一架。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过就薄渐那小白脸,就算是个Alpha,江淮估计他也一只手就能干了他。
这一根烟抽得时间格外久。
每一口,江淮都踮起脚,从隔板门顶上往门口看……薄渐进没进来。
但到最后,江淮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了,还是没有等到薄渐。
江淮也分不清他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遗憾。
江淮去洗了把脸,洗了个手,又丢嘴里块泡泡糖,嚼糖回教室了。刚刚下课一两分钟,走廊上还没几个收拾好书包往外走的同学,都在教室。
江淮进了后门,弯腰从桌洞拽他空空如也的书包……
在桌洞边缘,江淮看见了他半个小时前刚刚被没收的手机。
江淮动作顿了顿,抬起头。
后桌没人。同桌倒是回来了,正在收拾东西。
“赵天青,”江淮叫他,“薄渐……刚刚来过?”
赵天青一边收拾课本一边点头:“刚刚主席是回教室了,我在门口碰见了他来着!”
江淮捏了捏手机,没有说话。
二中五点半放学,和二中隔了俩街口的明诚小学一二三年级三点半放学,四五六年级四点半放学。
三年级二班的教室早就空了,连值日生都早走掉了。
灯也没有开,只有窗户透进来一点余晖。
第一排埋头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小朋友,专心致志地画画。
江淮进了教室:“怎么灯都不开,”他随手开了灯,走到第一排,“阿财,回家了。”
小朋友像没有听见,抓着蜡笔涂涂画画。
江淮低头瞧了眼阿财的画,松了口气……总算他妈的不画薄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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