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亦安
另一边,江乘直接被程保镖保护到了墙上,差点撞出一口老血。
“哥你别怕,有我呢……操操操,怎么还阴魂不散的!”程让背对江乘,踢开拽他脚的鬼,明明吓得要死,还要做出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
他现在不是有点后悔,是毁得肠子都青了,他忘了他哥怕黑,在黑暗的地方江乘会情绪失控。
比乘哥不睬他更可怕的事就是乘哥情绪失控,是他这辈子遇上过最无措的时候。
程让一共见过两次,一次是他俩上初一那年,那时候他还个屁事不懂的小孩,有天放学后他强行拉着江乘一起去公园堆雪人,晚上回家江乘就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出来。
他因为有家里的房门钥匙,所以就偷偷开锁进去了,发现江乘缩在床边发抖,他以为乘哥着凉了,便自以为很热心肠地对人家各种关心,可江乘却并不领情,还让他走开。于是,总是纠结于“他爱别人别人却不爱他”的程同学开始跟人较真儿,最后还自作主张开了灯,结果引发了他哥一场地动山摇般的尖叫。
当时懵逼的程让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毛病,只知道江乘的样子很吓人。后来他问了周暮,周暮告诉他江乘害怕雪,从那之后程让就不敢再领着江乘玩雪。
第二次是十六岁那年,也就是在江乘把高辉打进医院当晚,他当时手上有伤,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程让因为担心他,又自作主张地进了他的房间。
因为有第一次的教训,程让什么话也没敢说,当然也不敢开灯,只是想着帮他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就离开。他摸黑抬起江乘流血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在抖,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引发了恐惧。
据程让这几年来对江乘的了解,已知他哥害怕的东西还挺多的。江乘怕雪、怕去医院、怕黑怕突如其来的强光——最后两样是程让自己猜的,他其实也说不上他哥到底是害怕黑,还是害怕黑暗里忽然开灯,还是别的什么。
程让上网查过类似恐惧症,发现大多人就是因为某样东西或者某个场景受了刺激,才埋下了心理阴影,也就是所谓的心理伤。
说实话他挺好奇的,但平常凡事都喜欢刨根问底的程同学难得糊涂,没有追着江乘问这些,反正在他看来这都不是什么大毛病,而且周爸爸也说过,心理阴影是可以慢慢消除的,周围人多给一些爱就好。
都是因为爱,他哥咬他的时候才生生忍住了。
那天晚上程让默默做好事,帮江乘处理了伤,谁知对方以怨报德,张口就咬住了他的肩膀。
他哥是真咬,像是小兽怕到极致的爆发。
也许是长大的后的程让终于感受到了江乘的无助,也许是江乘当时的样子太叫人心疼,程让疼到要死愣是没吭声。
从来没这样无私奉献过的程同学,事后觉得自己伟大极了,留在肩头的牙印如同某种英雄象征,他为了纪念自己光辉的英雄事迹,跑去纹了身。当然,乘哥咬他的仇还是要记的,所以他设计了一条酷似“江”字的小黑蛇,也是为了时刻提醒江乘要心疼。
“有工作人员没有,请开灯,老子怕黑!”黑暗里程让喊了一嗓,主动认怂,“快点的再不开窒息了!”
江乘:“……”
史天几个直接愣了,来之前没说要砸场子啊。
“让哥,你啥时候进化成怕黑生物了?”
“急性的怎么了?”程让搂着江乘的肩膀,没骨头一样歪在人家身上,“操,腿都软了!”
他那头卷毛存在感极强,能从各种角度钻进鼻孔,软软的,带着甜腻腻的香气,江乘歪一下头躲开,他就再贴上来,如此反复几次,江乘放弃了抵抗,半毛脾气也没了。
程小白应该是误会他怕黑了,不过,因为误会而享受到让哥的保护似乎也挺好的。
“哥?”
“嗯。”
“你怎么不说话?”
“鼻子痒。”
“你感冒了?”
江乘:“……”
“哎操,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冷气开太足了吧,吓唬人靠冻吗?”程让咣咣砸墙,“再不开灯我要拆道具了!”
“……让哥你冷静,这里应该是有线索的,你等我找找。”
邱大吉跟小女朋友扯了半天,终于从头发的手感上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为了掩饰尴尬,他抱着惊吓过度头发掉了好几根的女朋友,假装自己打跑了一个可怕的NPC,并拼命找线索来给自己凹一个智慧担当的人设。
“那你快点的,我站不住了。”程让虚得自己都信了,跟真的一样靠在江乘身上。
“站直了程小白。”江乘把他的脑袋推开。
“站不直了。”程让又把脑袋歪回去,“我腿软呢哥,你有点同情心啊。”
“腿软扶墙。”江乘把他的两只胳膊放在墙上,摆了个面壁的姿势。
正要走开的,谁知道这烦人精忽然“嗷”一嗓子,又扑到了他身上,“好凉啊这墙,我一受凉腿更软了。”
“……把你卷毛拔光了你信不信!”江乘捏着程让的手腕,一甩手就把他推一边去了。
“靠,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啊!”程让被他哥甩到了墙上,半边脸贴着冰冰凉还粗糙的墙,可怜巴巴地嘟囔,“这会儿也就是没有灯,有灯你看见我这样分分钟心疼死。”
“谢谢,心疼死的那叫心梗。”
程让:“……”
找线索的几个暂时关上了听觉功能。
“大吉你来摸摸,这墙板是不是可以动?”
大概是哪路大仙想满足让哥的心愿,史天跟邱大吉两个合力打开一面木板假墙,一束光从墙那边照过来,正好照在程让脸上,定格了他脸上还没收起来的偷笑表情。
江乘瞥了他一眼,程让立刻收回笑容撅起嘴,很不高兴地抬起头翻白眼,“哼!我不爱你……哎卧槽!”
墙上挂着个道具脑袋,披头散发地吊在程让头上,他一抬头正好对上,当场吓得卷毛倒竖,噌得扑向了江乘,这回不是装了,腿真软了,“啊啊啊……呜呜呜哥啊吓死我了!”
众人:“……”
程让挂在江乘肩膀上,一头卷毛强行往人脖颈底下拱。
江乘连气都不想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