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剑山河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说来也有些惭愧,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只能回忆起些许那女人的长相,至于她姓甚名何,我就……”
“詹孟春。”
他话音落下,桓承之就跟着道出了这个他记忆犹新的名字:“这是王家主夫人的名字,但长相问题,我就没办法与你相说了。”
聂殷皱眉,却还不等他说什么,那边儿端木阳反而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一拍手掌道:“如果那女人真的是鬼非人的话,这事儿就变得好玩儿多了。”
贺宇帆眉毛一抽,下意识就有些不好的预感道:“什么意思?”
“是我之前在阴间的时候得到的消息。”端木阳说:“我主要操控的兵队都是枉死城里的那些鬼怪,但是阴间还有一波秩序和训练都更好的鬼兵。我之前和他们遇到过几次,但是他们似乎是在等着时机干什么大事儿,我没跟他们有过更多的交流,只知道他们的头儿是个女人。现在听聂兄一说,如果那是这女人的鬼兵,她的实力可是踏平一个天机门也不成问题的啊。”
这话出口,在场众人全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桓承之给墨离大概解释了一下他们和王家的关系,才跟着贺宇帆一起,将视线对在了半躲在后者身后的天道身上。
感受到自家爹妈的视线,天道眨眨眼,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点头道:“就是她,你们想的都对。爹你需要我去直接劈死她吗?”
贺宇帆嘴角一抽,拒绝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还是犹豫着先问了一句道:“如果现在劈死她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天道摇头道:“时机未到,她按理是不该现在死的。如果强行杀了她的话,很有可能会牵着其他人的轨迹发生改变……”
他说着,也有些纠结的拧了拧眉。但是没等贺宇帆说点儿什么,他反倒是先一步扬了声道:“不过爹不用考虑这么多,只要你想,一句话我现在劈死她不是问题的。”
“还是算了吧。”
贺宇帆哭笑不得的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一边语重心长道:“还是等时机到了再说。况且你要是把你娘所有的仇人都抢先劈死完了,那你不得让他憋屈死啊?”
天道明显没懂这话的意思,看向桓承之的目光也写满了不解。
只是后者也并没有要给他解释什么,只点头道了句“你爹说的没错”后,便将这话题暂时了结了下来。
几人这聊了几句的功夫,刚刚就已经只露着半个脸的夕阳也算是彻底的沉入了地平线下。
时间不早,这一见的消息量又太多,几人商量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各自回房睡上一觉,等明天天亮再好好商量接下来该要如何。
天道还是像以往那样粘着贺宇帆住了一屋,桓承之虽说也是跟两人一起,但进屋之后坐了一会儿,就表示自己想出去静静。也没等贺宇帆反对一句,就抓了坛酒,独身一人回去了院中的石桌边儿上。
只是这才刚道了一杯入口,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他说:“桓兄介意多加个杯子吗?”
桓承之头也不回,只点头又倒了一杯,在递给身旁人跟着坐下的那人同时,开口回了句道:“端木兄这么晚不睡,倒是不怕你师父担心。”
“桓兄这不也没怕你道侣多虑吗?”端木阳笑着应了声,待两人碰了一杯,才继续道:“只是今日这事太过突然,我和师尊都有些茫然,与其在那小屋里憋着,还不如暂时两人都静静,各自想清楚的为好。”
桓承之点头赞同的嗯了一声:“这倒也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饮了几巡,直到远方明月从云端渐出,端木阳才又开口道:“我说完了,那桓兄你呢?美人在怀孩子也不用操心,总不该还有理由不满了吧?”
“我以为你懂。”
桓承之意味深长的看了端木阳一眼,又将视线收回到属于他的卧房上看了看,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声长叹,他说:“你知道吗?那孩子可黏他爹了。”
这话出口,端木阳眉头一挑,看向桓承之的目光中顿时就多了那么丝惺惺相惜的味道。
两人视线交错,几乎是同时将酒杯举起对饮下去。
端木阳用比桓承之更为悲伤的声音叹了口气道:“你刚听着了吗?他到现在还叫我阳儿,把我当成他儿子来看。我若是想提这称呼不对,他就会给我表现出一种我儿大不中留的悲伤。对比一下,你有觉得安慰一点儿了吗?”
桓承之抿了抿唇,又主动给端木阳满了杯酒。
相比之下,他发现自己这处境好像还确实是稍微好点儿。
只是他舒服点儿了,那边儿主动揭开伤口安慰人的端木阳则是更难受了。
两人这一杯一杯的下去,直到桓承之抱出来的那一坛清酒将要见底,端木阳才抿了抿唇瓣,再度开口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是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可已经做好准备等几年之后,随着师父一同再去阴界闯荡了。”
桓承之不解:“你不打算让他帮你重塑肉身?”
“以前自然不打算,我都想好了该如何在他塑造的过程中打断了。”端木阳说:“他知道那事情会遭天谴,我又何尝不知?我回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他,若是再让他为我去死,那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桓承之点头。
这话倒是也不难理解。
也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真的会让人开始话多,还是因为端木阳憋了这么久总算是找着个能吐露下心声的机会了。
总之两人又喝了几杯,等那一坛饮尽,他直接从自己乾坤袋里又摸了一坛出来,给两人满上道:“这是鬼界的亡花酿,味道不错就是够烈。现在我还暂时不想回去,桓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再留着陪兄弟喝点儿?”
“乐意之至。”
桓承之应着,端木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杯进肚,他继续道:“你知道吗,我本来想着这不过几年,肆意点儿过着就算树了敌遭了天谴我也不怕。结果现在得知能多活几年,反而还闹得我开始迷茫起来了。”
他说着,似乎也没打算让桓承之接话。只顿了顿,就又开口道:“好像就是在我知道他能继续修炼之后,我之前建立的所有勇气就全都消失完了。以前做什么都好,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似乎是什么都不敢做了。”
“我懂。”桓承之点头。
想想上辈子他刀头舔血生死无惧的样子,果然就像是听人说的那样,再强大的人明白了爱情,也终究会变得胆小惜命的。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那种相见恨晚的认同感更为强烈了起来。
端木阳沉默片刻,从乾坤袋里又摸出了一个方盒塞进了桓承之手中。
后者一愣,随即心领神会的点头道谢。
端木阳则是摆手,略带幽怨道:“这本来是我给自己留着用的。但是既然日子还久,我也总等的起的。至于你们这都入了多少次洞房了,不是兄弟我说,该忍的时候忍忍,但有时候用点儿东西,也算是夫妻情趣的。”
桓承之嗯了一声,攥着盒子的手指也下意识收拢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