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米饼
是一个穿着校服,头发凌乱的男孩,十四五岁,脸上有点脏。
林聿言跟他对视几秒,拿起一张传单递给他,男孩刚想接,就见远处跑来一个肥硕壮汉,凶神恶煞地吼道:“你个兔崽子,给我放下!都说了没钱给你学画画,给我走!”话音落下,人已经跑了过来,揪住了男孩的书包带。
男孩拼命挣扎,死死盯着林聿言手上的传单。他看起来很倔,无论壮汉怎么拽着他都不走,甚至被拖拽到地上,依旧想要往回爬。
不少人听到动静过来围观,但又因为是家事,也没人上前阻拦,最重要的那位壮汉长得不像善茬,万一哪句话说错了,惹一身麻烦就糟糕了。
壮汉的骂声越来越大,甚至一脚踹到男孩的肩膀上,这一下看似不轻,男孩瞬间就大声哭出来,哭得很惨,让人动容。
徐老师看不下去了,正想找个防身工具冲出去拉架,就见林聿言已经拿了一根支撑画架的木棍子,走到了壮汉面前,“我警告你现在放着这个孩子,不然我立刻报警。”
壮汉猖狂,撸起上衣袖子说:“这他妈是我的儿子,我想打就打,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他明显要继续动手,围观人群全都往后退了一步。
徐老师也有点害怕,远远地让林聿言别管闲事。
谁想林聿言根本不怕,依旧拿着木棍指着壮汉,甚至点到了他的鼻子尖,“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你当街打人就不行。”
他气势明显更胜一筹,虽然跟壮汉相比瘦了好几圈,但眼神坚定,也不像好惹的,“你要是不怕警察也行,前面酒吧街的老板邹玉玲是我亲表姐,你要是想缺胳膊断腿,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帮帮你。”
这位壮汉可能是个老文昌,不怕警察,听到玲姐的名字倒有些怕了。文昌区可没谁敢当街叫玲姐的大名,他仔细看了看林聿言,后退了几步。
想跑,当着这么多人又拉不下脸,揪着男孩站起来说:“你不就是想收他当学生,赚我们这些穷苦人的钱吗?”
“我告诉你要钱没有,你要是真看他可怜,你就免费教他,不然就别在这假惺惺的。”这话得蛮不讲理,但围观的群众竟然还有些认同的?
一时议论纷纷,说什么要帮就帮孩子一辈子,要不就别管。还说什么反正是那么有名的画室,也不缺一个免费的名额,那么有钱可不在乎这点学费。
这话要是放在八九年前,林聿言可能还真给免费了。或许他根本就不用免,因为他压根就不会管这种暴力事件,别说拉架了,他绝对第一个跑得远远的,报警可能还是会报,但绝对是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
但眼下,听壮汉说完,竟然先不屑地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又大声说:“你想得美!自己的儿子养不起还想让我给你免费?我是该你的还欠你的?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打孩子?你儿子也是倒了霉!有本事生没本事养你找谁免费呢?你这种人就该卸两条胳膊下来,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说完“啪”地一声把棍子仍在地上,拿出手机。
木棍本来也不结实,掉地上直接摔成了两截。
壮汉吓得一哆嗦,还以为他真的要给玲姐打电话,拖着男孩威胁几句,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人群。
此时,广场附近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顾耀扬坐在车里,翘着腿围观了全部过程。
邵征依旧帮他开车,也跟着看完了,神情复杂问:“林聿言……是不是变太多了?”
“嗯?”
“我是说他的胆子,他以前不是特别胆小怯懦的人吗?”邵征说:“怎么感觉现在……比他在林家当少爷时候,更像少爷了?”
顾耀扬说:“不好吗?”
邵征说:“也不是,总觉得他跟你在一起后,变得更开朗生动了,没有初见时那么瑟缩了。但那个时候林家可是首富,也没让他过苦日子吧?”
“不是钱的问题。”顾耀扬说:“钱只能让他的生活更加优越。”
但是爱,却能让他更加勇敢热切的面对生活。
邵征透过后视镜,看到顾耀扬拿出了手机,“也对,这些年你太宠他了,才会让他这么肆无忌惮。”毕竟有人撑腰,干什么都硬气了。
顾耀扬淡淡瞥他:“我的老婆我不宠,难道要你宠?”
“我……”邵征一时语塞,立刻举手投降,又看了看窗外,发现林聿言颤颤巍巍地蹲在地上,急忙问:“他……他怎么了?”
顾耀扬淡定:“吓着了。”
片刻,手机响了。
林聿言果然气势全无,颤着嘴角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跳说:“老,老公,玲姐电话是多少啊?我我忘了存……”
第54章
玲姐这几年相当遵纪守法,藏在酒吧底层的擂台早就改成地下电影院。之前的买卖在国内是明令禁止的,她如今也奔着四十岁去了,想过点轻松的日子,给后半辈子留点余地。
“你爸当年就是想不开,其实早该收手,洗白了还能做点正经买卖,也不至于那么早死。”新科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玲姐依旧穿着一条红色的吊带长裙,肩上披着一件利落的黑色西装,岁月没在她的脸上添加一条多余的痕迹,看起来依旧三十出头。如果绑上马尾,还能以假乱真,冒充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顾耀扬靠在办公桌前单手抱胸,右手拿着一份最新的商业报纸。
其实昨天新闻就已经出来了,在财经版上飘了一天“林氏企业经营不善,面临破产危机”。
这标题写得有点大,林家的酒店产业这些年确实经营不善,期间出过几次安全卫生方面的重大新闻,虽然影响不小,但远远没到破产的地步,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像林致远那样的身家,关几家连锁还能撑一段时间,但以后就好说了,硬拖到最后可能还是一个结果。
玲姐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好奇地问:“你家宝贝那位严厉的父亲,这些年真的没有找过他吗?”
顾耀扬把报纸放在一边,“没有。”
“母亲呢?”
“也没有。”想了想又说:“毕业时寄过一束花。”
玲姐眨眨眼:“就这样?”
“就这样。”
“没别的了?”
“没了。”
“这还真是……”玲姐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她虽然不喜欢婚姻也不待见孩子,但哪天如果真的有了,也会负起责任,绝对不会任由亲生儿子独自在外生活这么多年不管不问,实在有些冷漠无情了。
又看了眼新闻:“不过这位林总好像已经重新组建家庭了,他不找你家宝贝也挺好,省得再卷入什么家庭纷争。”
顾耀扬随便应了一声,拿起车钥匙说:“你坐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