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轻野
“聂长生,在不在?”指挥官看着黑压压的四五十人,大声问道。
没人回答,中年逃犯回头看着一眼聂长生,便转回头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指挥官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应他,他有点着急了,叫住了前面那两个抬担架的海军,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掀开白帆布辨认了一下,才指着照片上的人问道:“你们俩见过这个人吗?”
前头的那名海军认真地看了一眼照片,回答道:“报告长官,从能辨析模样的尸体来看,没遇到过他,”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有几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实在分辨不出。”
指挥官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继而又拦住另外两个抬担架的海军问同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冯厝渐渐放松了警惕,低声对聂长生道:“看来这伙是真的救援队,你可以恢复身份了。”
没有得到聂长生的回应,冯厝知道聂长生清冷,但并不是一个清高的人,再怎样总会回以一个“嗯”作答的。
冯厝抬起头,正要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却见聂长生直着腰板看着前方,眉尖轻扬,眼眸里闪着晶亮的涟漪,薄薄的唇瓣颤动着,似乎要溢出一个称呼,却又在最紧要的关头抿了一抿,把那个名字含在嘴里,成为最醇香的酒酿。
冯厝怔愣地看着此刻的聂长生,他知道自己保护的目标有一张好看的俊脸,却没有料到竟然还能这么的出彩,他依稀听得心脏突然急促地敲起了鼓,“怦怦”的像上了链条的齿轮不停地运转。
与此同时,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却堆上了冯厝的眉梢,萦绕进了他的心间。
因为他顺着聂长生的目光,看到了他的雇主跳过了跨板,从军舰上缓缓的走到了这艘已经破烂不堪的海盗船了。
冯厝没亲眼见过雇主,事实上,联系雇佣兵团长的人并不是雇主本人,而是雇主的一个下属,团长称那个人叫“西楼先生”,后来他们是从自己的内部消息通道上得知这个叫做“西楼”的人隶属凌生集团,听从凌生集团的总裁命令,而凌生集团的总裁,正是从军舰上走来的那个男人——庄凌霄。
刚接到任务的时候,好几个出生入死的同伴跃跃欲试,对雇佣金非常感兴趣,当看了雇主和任务目标的照片时,有人妒忌了,道:“有钱人啊!”
“还是帅哥!”有人补充道。
“还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帅哥。”继续有人做补充。
“该不会是一对儿吧?”有人笑着打趣道。
一群人起哄,说什么的有,可原来,就只有打趣的那个同僚一语成谶。
“庄先生!”指挥官见到了来人,脸色一正,忙快步走上前,正要客气几句,却瞥见了他右手血迹琳琳,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急色道,“庄先生,您受伤了!”抬头高声对救济海盗的军医叫道,“医生,过来,帮庄先生清理一下伤口!”
军医有三个,听到指挥官的叫唤都抬起了头,却只见那个高大的男子面无表情的从指挥官的面前走过,对跟前的嘘寒问暖一概不闻不问。
甲板上人声鼎沸,他们或躺或蹲,或站或走,说话时,呻吟声,谩骂声,询问声不绝于耳,偏偏落在聂长生的眼里,只有一人顶着一头正午的阳光朝他大步走来。
等庄凌霄高大的身影稳稳当当地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里,聂长生再难迎接他炽热滚烫的目光,他垂下眼,这才发现了庄凌霄右手掌一团血肉模糊,血水顺着血色的手指滴落在甲板上,仅仅只站了几秒钟,甲板上已经汇成了一小滩血迹。
“你的手……”聂长生本能地伸出手,想帮他处理伤势。
庄凌霄却绕开了他的手,血肉模糊的手落在了他的鬓发前,抚上他的发梢,海风将聂长生长长了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不遗余力地将它们打得凌乱飞舞,而当长发沾了血迹之后,才乖乖巧巧的贴在一起,没再风流地舞动。
“你怎么……”聂长生握上他手腕,温热的肌肤从指尖传到心脏时,他止不住地答了和颤栗,不是梦,不是幻象,这个人,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一同沐浴在阳光海风中。
被烈火灼烫了一半,聂长生松开了手,这个不受控制的动作似乎惹怒了一言不发的庄凌霄,他眯起了眼,跨上了一步,右手同时用力,贴住他的后脑勺,不容他逃脱,炽热的吻堵上了他干燥的唇上。
庄凌霄的吻既蛮横又凶狠,噙着聂长生的两瓣嘴唇就不愿松开,一阵麻痛中,聂长生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想起了庄凌霄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试图想终止吻,转而处理手的伤势。
可是庄凌霄不给他机会,他如同一个嗜血的困兽,发狠地侵略着日思夜想的唇瓣,毫无顾忌地伸出了舌头,舔啃追逐着甘甜的唾沫。
染了聂长生气息的唾沫,他却像上了瘾的瘾君子,非他的气味不可。
聂长生无法集中精神撼动这个强势的男人,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注满了氤氲的雾气,理智渐渐被啃食殆尽,喑哑不明的呻吟从失守的唇里溢出,刺激着施予者继续欺负攻占的满足感:“唔!嗯……不……庄凌霄……”
满甲板的人,都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震撼无比地看着旁若无人交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冯厝虽然早就料到了他俩是这层关系,可亲自目睹了,还是被当头打了一棒,怅然的眼里黯然的闪动着。
“我靠!”中年逃犯目瞪口呆。
“李?”范丹斯瞠目结舌。
“哇!”这是那个年轻人的惊叹。
“好恶心……”被解救了的船妓露出鄙夷的神色,男人有什么好的,既没胸又没屁股。
“你他妈的放开他!”一个愤怒的声音吼了出来,麦伦摇晃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惜血液流失太多,他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体力。
聂长生睁开精明的眼,轻轻咬了咬庄凌霄霸道的舌尖,等他稍微缩了回去之后,才强自结束了这个震撼全场的吻。
“让我看看你的手伤得怎样。”聂长生轻声说,脸上没有任何无地自容的神色,跟自己的男人亲吻,当然要天经地义、光明正大了!
第70章 囚系
当聂长生坐上军事飞机时, 庄凌霄才允许他替自己处理右手的伤势。
彼时庄凌霄手上的血差不多已经凝结成一团了,聂长生用蘸了酒精的棉花小心翼翼的给伤口消毒, 即使傍边的男人巍然不动,一声不喘, 也一句不说, 可手指里的皮和肉错乱地纠缠在一起, 他就知道会有多痛, 况且,那还仅仅是皮外伤,庄凌霄右手除了大拇指,其他四根手指的关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折伤, 显然是他自己赤手反复暴力撞击硬物所致造成的骨折。
所幸从海军军医那里借来的医疗设施齐全,聂长生又是医生, 没花费太久的时间, 就把庄凌霄皮开肉绽的右手恢复原貌,最后用铝板加固指关节的位置,才算处理妥当。
手术的全程,庄凌霄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聂长生, 每一束目光都带着滚热的火苗, 似乎要把他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烧光,赤条条的什么也不穿, 那样他就不会再离开他,跑到他鞭长莫及的地方去了。
聂长生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庄凌霄侵略性的炽热目光?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拒绝跟他进行任何话语交流的男人而已。
从见面到现在,庄凌霄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只在结束那个长吻时,庄凌霄依稀发出了一声不满足的呓语。
临上军事飞机时,聂长生听到了庄凌霄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庄凌霄脸上的冷意更浓了,让看也不看是谁打来的,就直接摁了关机键,似乎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天皇老子驾临,都阻止不了他想毁天灭地的愤怒。
然而,还是有恪尽职责的人的,当军师飞机降落在军舰上时,主驾驶师带着副驾驶下来要跟庄凌霄握手,庄凌霄只是冷冽地看了他一眼,拉着聂长生的手直接上了机舱,对主驾驶师伸出的手视若罔闻。
傲慢无礼到了极点。
因为庄凌霄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所有认识他的士官都只对他敬礼,不敢上前跟他说一句话,就连那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顶级指挥官,也没敢再上前打搅他。
幸亏军士们对庄凌霄敬畏至极,一个女军医还惦记着庄凌霄手上的伤,虽然得知了聂长生已经借过了医疗设施和药箱,她还是不放心,一定要随队飞航,指挥官也不敢问庄凌霄的意见了,直接点头同意女军医的提议。